聽着這樣的一番話,青蒙的心開始在動搖,以前的記憶在自己腦海中時隱時現,然而幻境中承風和婕藍相擁在一起的畫面也使得她無法擺脫夢魘的折磨,兩種思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痛苦異常,而當她瞧到一側站立的擎戰時,她的恨意更勝,她喃喃道:“一切都是你,都是你一切纔會變成這樣,當初我沒殺你,今日我不會再讓你活在這世上。”
青蒙竟然從背後召喚出她的斬魔劍,劍散發着強大的氣息,就算站得有幾丈之遠的擎戰感受到這氣息都覺得全身不舒服,擎戰見她召喚出斬魔劍,眉頭微皺,冷冷道:“我對你說過不要對我揮出這劍,你這是在藐視本君嗎?”
青蒙不由分說便朝擎戰飛躍而去,斬魔劍強勁的氣息直逼擎戰的面門。這一次兔起鶻落,讓衆人都有些出乎意料,而婕藍和崎雪他們都知道這斬魔劍的厲害,只要稍被削割到,斬魔劍的氣息就會鑽入其體內,將其所有精氣以及全身經脈都一點點地侵蝕破壞,最後痛苦地死去。
婕藍怕擎戰會有危險,大叫道:“青蒙,不可!”
但是劍已出,如何收得回來,擎戰提起碧玄劍將斬魔劍擋格而下,但是青蒙左掌翻開,揮出靈力朝擎戰胸口襲去,擎戰連忙返回碧玄劍擋住青蒙的攻擊,然而就在此空隙之際,青蒙右手中的斬魔劍已經斬向擎戰的右臂。
擎戰此刻也是大驚不已,連忙揮劍擋格,身體朝後不住倒退,所幸他靈力純厚,並未讓斬魔劍傷到自己,但是斬魔劍凌厲的氣息竟然將他右臂的長袖削斷,黑色袖口掉在地上,擎戰的胳膊裸露出來,顯現出他那一身肌肉。
在衆人都大驚失色之中,唯獨婕藍在擔憂之餘卻看到了讓她震驚的東西,她愣在那裡,難以相信,自己所見到的是事實,可是,就擺在她的面前,她如何不去相信。
而那讓婕藍感到難以相信的是,擎戰的右手臂上有一道藍色的像胎記一樣的疤痕,那疤痕因爲在靈力的施展之下,發出藍色的光芒,而這道發光的傷疤形狀像補血草花朵的樣子,在光芒閃爍下看起來很是美麗。
而這補血草也是婕藍村落中最常見的一種花草,小時候的她經常採摘來用來入藥。然而婕藍在意的並不是這傷疤的形態,而是想起了深刻在腦海中的焰魔曾說的一句話。她記得那日在焰魔山中,那焰魔被骨劍制服後,他爲了活命,說出了那婕藍想要的答案,他說道:“我記得他的手腕處有一道藍色的傷疤,有點像花的模樣。”
而這焰魔的言下之人說的正是當初襲擊什落村,殺掉自己母親,奪走幽雲的白袍客。
頓時間,婕藍只覺得翻雲覆雨,浪濤拍岸,眼前的一切猶如變換的星辰疏忽閃現,又疏忽消失,她看着在浴血戰鬥的 擎戰,目光中被鮮血覆蓋,紅色的一片猶如血的海洋,那些都是慘死的母親的鮮血,還有村民們的死後難以瞑目的猙獰面孔。婕藍幾乎難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也無法相信白袍客就是擎戰,擎戰就是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也是殺死村民們的背後謀劃人,可是事實就在眼前,她如何不去相信,又如何能夠讓自己不去相信。
承風見青蒙竟然傷了擎戰,知道倘若再不阻止她,恐怕這擎戰和他的屬下真要對她不客氣了,承風連忙閃身到青蒙的身側,不管她是否會傷到自己,炎麟劍猛力揮出,朝她的斬魔劍架了下去,青蒙見有人阻止她,越發狠了,揮去斬魔劍便朝對方胸口刺來,承風一邊退讓一邊道:“你果真如此恨我,要置我於死地麼?那也好,反正百年前你已經殺了我一次,兩月前你也殺了我一次,今天你再殺我一次又何妨?”
聽到這一句話,迷失的青蒙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劍,劍鋒處在承風的咽喉處,只差毫許就刺了進去。而另一端的青蒙空洞的眼眸開始有了光彩,淚水像水珠一樣從眼眶中滑落而下,她拿劍的手在瑟瑟發抖,在虛幻與現實中苦苦掙扎着,承風見到在跟幻姬幻術抗爭着而痛苦的青蒙,知道此時的她最需要的便是自己的安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握住青蒙持劍的手,雖然這樣做很冒險,因爲只要對方一發難可能就會立刻要了他的命,但是承風不怕,就算死,他也不願青蒙走入心魔之中而無法出來。
婕藍看着承風和青蒙二人,本已撕裂的心再一次被撕裂開,流血的痛楚之感從心中蔓延開來,觸及全身,最終疼得撕心裂肺。
承風最終觸上了青蒙的手,而青蒙也沒有反抗,當握住她手的一剎那,承風猛地將痛苦掙扎着的青蒙拉入懷抱之中,告別百年的來自對方的溫度重新傳到彼此的身體,過往那些幸福而短暫的歲月又在眼前一一閃現,青蒙搖擺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也漸漸走出了自己心魔之境中的幻影,她那空洞無神的雙眼也變化了本屬於她的色彩,雙眸中倒影着的也是承風的那熟悉而思念的輪廓。她收了斬魔劍,伸出雙手觸摸着承風的面頰,頓時間時間彷彿停留在了百年前兩人初遇的那個時刻,那時的青蒙乘坐在青鳥之上,飄飛如仙,靈動秀麗,彷彿湖泊中的一顆夜明之珠,綻放着奪目色彩,而承風乘坐在木舟之上,英氣俊偉,雙眸如北斗之星一般吸引而又指引着世人的目光,讓那個高傲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女一見之下,便已心動。
而這份癡戀到得如今,經過世事滄桑的洗禮,已經沒有那麼完美,但是他們的心卻還如往昔一般,在相擁的一剎那,愛便無限蔓延。
“回到你的身邊,是我這一輩子的念想,可是我知道我們之間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已經回不去了。”一向堅強的青蒙在擺脫掉幻姬的幻術之後,身心疲憊,也使得她變得脆弱了起來,她毫無保留地訴說着自己的心事,這樣的心事如何讓承風不心疼呢?
承風將傷心得快要碎裂掉的青蒙抱得更緊了些,輕聲道:“以後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捨下你一個人,我會一直保護你,無論怎樣也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落入那些邪惡的人手中。”
聽到承風這樣深情的一段話,婕藍的心也漸漸沉淪下去,她露出慘淡的笑容,轉過身去,默然地流下了淚,這淚不僅是爲承風而流,也是爲擎戰,更是爲自己,因爲在今天之內,她同時失去了兩個自己深愛的人,承風的心回到了青蒙身上,而擎戰,他,勢必將與她決裂,最終走上死亡之路。
婕藍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一個人默默地朝叢林深處走去。黑豬不知道婕藍爲何會這樣,但是擔心她安危的黑豬則連忙跟了上去,而擎戰看着轉身離去的婕藍,眉頭微皺,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是因爲看到承風和青蒙重在一起,她心下不安嗎?那這麼說她的心中其實是有承風的位置存在的。
擎戰心想此刻婕藍的心情應該很是落寞悲傷,那麼就算同樣悲傷的他也想留給婕藍自己的空間,或許這樣對婕藍來說纔是最好的。
在叢林中漫步着的婕藍,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滑落下來,她全身都在發抖,就算她如何想忍住自己的顫抖,她也無法控制得了。黑豬感受到婕藍的異常,伸出前腳緊緊地握着婕藍的手,小心道:“藍,你怎麼了?是不是因爲承風和青蒙的事不開心?”
婕藍不知道該如何跟黑豬說,她只是覺得心頭堵得慌,那種前所未有的害怕與惶恐讓她無法平靜下來,因爲她實在無法 接受擎戰便是白袍客的事實。
“藍,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好嗎?”見婕藍抖得越來越厲害,黑豬更是擔心。
婕藍現在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已經知道的事實,她只是在想會不會這只是巧合,可是如果是巧合的話,那也不可能,因爲婕藍記得初次見到擎戰時,他就冒着生命危險救她,她一直不懂這是爲什麼,現下也算明白了,因爲他早認識她,他怕她死了,自己的計劃就落空了,所以自己深陷清周城的時候,他也急忙趕到,爲的就是怕她深陷那裡,被城郡所利用來對付王城,而他在認識自己之初時,他就知道她是藍魔,所以知道只有她才能將被封印的承風召喚醒,纔會拿幽雲威脅她帶承風到王城。
婕藍越想越覺得有些惶恐,也越來越覺得擎戰和白袍客就是同一個人,可是婕藍真的不願去相信,她對黑豬試探性地問道:“龍奕,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幫我解答一下嗎?”
“恩,你說吧!”黑豬見婕藍終於開口說話,心下也放心了下來。
“你說那個殺害我母親擄走幽雲的白袍客爲何一定要我去找白魔到王城去交換?”婕藍雖然心中有了答案,但還是希望聽到反對自己想法的聲音存在。
“因爲白魔是王城的聖者之魔,也只有藍你才能將其解除封印,所以會派用這法子讓你帶承風去王城交換。”黑豬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