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中漆黑一片,吝嗇貪財的鐵匠老頭就連油燈都順手取走了。寂靜的空間中只聽得見婕藍微弱的呼吸聲,深而短促,或許這樣的她才最是痛苦吧!
昏睡中的婕藍極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她害怕自己這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害怕再也見不到幽雲,再也難以將她從那白跑怪客手中救出來,再也不能……
傳來門輕輕打開的聲音,當門重新闔上之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婕藍。
是崎雪嗎?昏睡中的婕藍猜測着,可是當此人離自己近後,她知道不是崎雪,因爲雪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而他的身上散發出的是清幽的檀香味。
難道是空靖的手下?婕藍一陣驚慌,她想拼命清醒過來,可是柔弱的身子像棉花一樣沒有半點力氣。惶恐不安的她有着些微的顫抖。
一隻手握住了婕藍的手,那手彷彿過小,以至於不能完全握住。婕藍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對方的動作好溫柔,好象害怕傷到了自己一般,而他小巧的手又如此的有溫度,讓一直不安的婕藍鎮定下來。應該不是對她有敵意吧,不然絕不會這樣對待她。
當他的手握到婕藍手心時,她覺得好奇怪,她感覺得到,那是一隻奇怪的手,短而稍粗肥的手間有厚厚的硬甲,那一定不是一般的指甲之類,那手的手背長着滑而尖利的毛髮。
那絕不是人類的手。
難道它真是妖魔,那麼他就是來取自己的性命?
本來平靜下來的婕藍又突然緊張起來,她拼命想醒過來,想反抗這樣的命運,可是當一滴帶着滾燙溫度的液體落到她手背時,她突然心裡顫了一下,她有點恍然,難道這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或者是自己傷勢過重而出現的幻想。
怎麼會有人會爲自己掉淚,不,它應該不是一個人類。
婕藍只感覺到瞳孔中一道光束閃起,雖然她閉着眼看不見,但灼目的光耀即便是這樣也刺着她的眼。
那是對方在召喚靈力而出現的光環吧!
難道他就要對自己下手了嗎?婕藍的身體開始有一陣絞痛,背心傷口處的劇痛一陣接着一陣傳到腦際,彷彿要將她撕裂開來,但是雖然如此,婕藍知道,那是傷口在癒合,血肉重新生長時漸漸恢復的靈力再整合軀體所有的痛楚。
那麼他是在用靈力爲自己療傷,可是爲什麼?
婕藍很想睜開眼看看他是誰?可是卻顯得那麼的無能爲力。
他的靈力雖然不是那麼的渾厚,可在婕藍看來,卻已經是少有可比的呢?沒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自己的傷口便癒合,而那耀眼的光芒漸漸消失。
婕藍聽到細微的喘氣聲。即便是擁有強大的靈力的他,治癒好自己如此重的傷也會大耗真元吧!那帶着光滑毛皮的手替自己拉好了被蓋,隨後起身離開。
當牆上的隱門漸漸打開時,有那麼一瞬間,暗室外強烈的光照耀進來,映照着他的身影。婕藍努力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了對方的背影,雖然模糊得如同隔着薄霧,但她知道了那是一個矮而胖的黑色背影,它有些笨重的身子看起來像一個孩子一般,黑色的皮毛被光反映得更加雪亮,而它的頭側邊的雙耳,攏拉下來,像兩把蒲扇,懸掛在尖利的皮毛間。
當婕藍想要再看清楚些時,牆之門消失了,一切又沉沒在暗夜之中。而婕藍也無法再支撐着意志,慢慢地慢慢地沉睡去,可是這一次,她睡得好安心,她每一次想到那不知名的來客握住自己手的那種溫度,就好似感覺媽媽守護在她的牀邊一樣。
好久沒有這樣溫暖的感覺了!
.......................
雍記藥房是在南城,而南城是富商之地,自然會與別處大不相同,但當崎雪步入這裡之時,她難以想象此處與外城之間的差距竟是如同仙境與地獄一般。
此處的每一幢樓都用紫檀木修建而成,琉璃瓦鋪蓋而成的房頂綻放着異樣的光彩,多處窗欄都雕刻上了精緻的花紋,描上了金漆,顯得華麗無比。
而街道上的行人,衣着都極爲講究,哪怕是一個最下等的僕人下手也是身着綢緞。而有身份的人則皆是馬車出行,那馬也非是尋常的馬,定是遠邦異域所獲得的紅色寶馬。
而更富有的人除了車轎更爲華貴之外,所用的車騎既然是異獸,這些異獸由專門的訓獸師駕領,不僅腳程快速穩健,有些還可空中飛行,更甚者當遇到危險之時,這些戴有籠套的異獸還有極強的攻擊力,可說是比派上幾十個護衛都有用。
此處的街道極爲寬敞,兩旁也並非像外城一樣有着擺攤小販叫賣。
崎雪走在大街上,剛開始時並未在意,但當越來越多的人用驚異恐懼的神情看着她時,她才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但是究竟發生了何事,她也說不上來。
當走到一處被稱爲‘緝要廳’的地方時,崎雪連忙掩面而走,因爲此處有幾位官兵把守,她怕被空靖的手下認出來,因此快步行走,但是她仍不免好奇得側眼從人羣縫隙中瞧去。
所謂的‘緝要廳’就是張貼發佈通緝犯人的地方,而崎雪清晰地看到那告示上貼着的正是她和婕藍兩人,其中有一個只畫了模糊的輪廓,但樣貌大致和承風相似,而他們被指定爲‘食人妖魔’。
那官兵還不住地宣揚着崎雪三人是如何厲害的妖魔怪物,見到之後一定要舉報官府等等說辭。
崎雪雖然很想上前教訓那官兵一番,但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趁一時意氣的時候,得趕緊將赤麒帶回去,否則婕藍的性命便會有危險。
可是人羣中的尖叫聲不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