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容突然停頓了片刻,靈動的雙眼中滿是哀傷之意,她輕嘆了口氣,道:“我本以爲,此番前來此處,既會遇到承風,也會遇到離開王城的少君,因爲聽說少君爲了護送你們幾位回王廷,讓神獸團的兵士先行回來,而自己和他的兩位屬下留下保護你們,但沒想到,你居然會來問我他在何處?看來我只能告訴你,他不在王廷,這些日,王上父兄,包括我,都對少君很是關心,不知你們可否告訴我,少君他出了何事?”
他沒有在王城?爲什麼?婕藍有些不明白,她心思裡想着,難道潭棋還沒有護送他的遺體回到王廷嗎?莫非路途中又生了什麼變故不成?
婕藍整顆心又提了起來,擔心起擎戰的安危,她也不知道擎戰到底怎麼回事,爲何還未回到王廷,怪不得這兩日以來一直顯得平靜,也不見有官兵來抓捕她,原來王廷的人還不知道擎戰已死在她劍下的事。
“其實…其實擎戰他…”婕藍忍不住想把真相對這個叫南容的公主說出來,而身旁的承風忙將她拉到身後,對南容道:“路途中我們遇到一個叫幻姬的女人,我們受到這個女人的攻擊,所以就分散了。”
婕藍不知道承風爲何要防備着這個公主,但她經歷了這麼多事,也知道世間萬事兇險,自己不能對一個纔剛見面的人便如此信任,更何況對方還是公主,也不知道她與少君之間關係如何?
“哦?是嗎?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實在太令人寒心了,本公主會派出人手,去查這個叫幻姬的女人,也會派人尋找擎戰少君的下落,畢竟,三日後的祭祀大典,還必須有他在場,否則這場祭天聖典便會取消。”南容話語變得有些硬冷,也有些寒氣襲人。
“祭祀大殿?”婕藍對這個祭祀大典很是好奇,她沒聽說過,但想來是很隆重的一場儀式。
“對,怎麼,婕藍對祭祀大典很有興趣嗎?”南容不由自主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婕藍只是好奇,便問了問,聽到南容如此問她忙搖了搖頭。南容看向承風,彷彿想到什麼似的,道:“哦,對了,身爲聖尊的白魔當日也需要在祭祀大殿之上,希望那個時候,承風不要婉拒纔好。”
承風只道:“我最後再向公主說一點,我承風並不會跟公主你走的,所以公主還是別再多費脣舌了。”
南容聽承風不願跟自己回王廷,神色便有些不滿,也顯得有些凝重,她沉聲道:“莫非聖尊要王上親自來請纔會答應回到王廷嗎?”
“我回不回王庭是由我自己來決定,公主並不用爲之操心,至於他們,既然我不去,他們也不會去的,所以公主還是請回吧!”承風言下並沒有絲毫的容忍,對公主也並沒有客氣。
南容公主有些生氣,但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面容,她笑了笑,道:“既然聖尊不願跟我回王庭,我自然也不會勉強,只是聖尊身份特殊,這一路上我也聽說有不少人對你不利,倘若這些人還要對你下手,你倒別怨我沒有來迎接你,不過,倘若你有所需要,我定會盡力相幫。”
承風摸不透這個公主,但也只是禮貌性地回絕道:“公主大可不必爲我勞心,此處簡陋,公主還是請回吧!”
雖然從始至終都被拒絕,南容卻還是保持自己的氣度,沒有對承風發怒,也沒有拿出自己公主的身份來壓他,只是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便不再勸說了,不過還是那句話,聖尊始終是王廷中人,倘若有什麼需要,我定會鼎力相助。”她說完後朝承風身旁的婕藍看去,朝她點了點頭,以示尊重,隨後便朝藥莊外走去,那些侍者也連忙矮身跟出,藥莊老闆立刻前去迎送。
等南容公主走後,婕藍便有些生氣,覺得承風爲何要阻攔自己去王廷,但此處不宜商討此事,婕藍就只道:“你跟我到樓上來。”
承風依言跟她一起上了樓,到得婕藍房中,婕藍將黑豬和崎雪放了進來,隨後將門關上,冷然面對承風,問道:“你爲何阻止我去王廷,這麼好的機會爲何要錯過?”
承風卻是不急不躁,只是沉默一陣,他神色很是凝重,雙目緊盯着婕藍,對她的任性有些無奈,他只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倘若跟南容公主走意味着什麼?”
“什麼?我只知道這樣我們就可以順利進入王廷。”婕藍搶言道。
“你對這王廷瞭解什麼呢?你對這南容公主瞭解什麼呢?要不要我跟你細細說一下這南容公主的來頭,也好讓你這顆發熱的腦袋能冷靜下來。”承風話音提高了些,對婕藍言語中帶着責備之意。
“她不就是公主嗎?我還要了解什麼?”婕藍已經對承風不客氣了,她總以爲承風是故意攔阻她去王廷的。黑豬見他們兩人爭吵起來,就忙拉住婕藍手,勸道:“藍,你先冷靜下來,聽承風把話說完,好不好?”婕藍聽了黑豬的勸告之後,深呼了口氣,忍住自己的怒火,沉聲道:“好,你說吧,我就在這兒靜靜地聽着。”
承風整理了下思緒,道:“這位南容公主是當今王上的兄長貝隆王的女兒,在這血瀛國王廷中,有三位王室親族血統的權貴,第一個便是當今的女王凌越王上,她是先王的二女兒,長幹突出,所以被上任御灋組的少君任命爲王上,第二個便是那南容的父親貝隆王,當初他也是積極地擁立自己的地位,想成爲血瀛國王上,但最後因爲鴆毒事件被排斥在外,所以纔沒有登上王位,第三位便是先王的三子閔羅王,但不幸的是他於十年前去世,而其妻也自刎殉情,只有一位遺子叫賢治,此子今年恐怕還只有十歲,所以勢力單薄,唯獨貝隆王權勢最旺。而當今王上因爲無故失蹤了二十年,導致王位空缺,這段時間是由貝隆王代掌朝政,所以他的勢力可以說是權傾朝野,如今,當今女王重回王廷,對貝隆王的地位便造成了威脅,貝隆王便以其擅離王位,棄天下臣民於不顧的罪名要王上退位,但王上卻以必須尋找到下一任的王上才能退位,而下一任王上的人選便是南容、賢治、還有當今王上的愛子,這三位都有可能成爲下任王上的即位者,你知道嗎?”
婕藍聽了這一番話後,愕然當地,她沒想過事情會這麼複雜,更沒想過原來王廷和城郡一樣,存在着權位爭奪,存在着陰謀詭計,原來這裡也跟清周城一樣,親族之間,爲了王位都可以置對方於死地,想到虞寧與虞慶之間的爭鬥,婕藍都覺得不寒而慄。
“那這跟你去王廷又有什麼關係呢?”婕藍在這一點上並沒有弄明白,因爲對於王廷的爭鬥,她一個局外人也插不上手,她的心願只是見到擎戰而已,至於王位歸誰她並不在乎。
“擁有白魔便擁有天下,到現在難道你還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如果沒明白的話,看來赤燕城和清周城的這兩場差點要了我們性命的戰事,你是白經歷了。”承風厲聲斥責道,對婕藍這種不記教訓的類型,他實在有些氣憤。
“你的意思是說…倘若你跟南容公主走了的話,很有可能她便可以選爲王上嗎?”婕藍沒想過這麼多,聽承風這一說,她反而立時清醒了過來。
“要不然她堂堂公主,又怎地會輕易屈就來到這藥莊中來接我回廷,只恐怕我這一跟她去,說不定你們就會成爲她的人質,而逼迫我站在她那邊。”承風雖然不能確定南容是否會如此做,但是他經歷過太多的陰謀戰鬥,已經學會了萬事謹慎了。
“這…這怎麼會,我瞧這位公主和善不已,想必不會是那種搬弄權術的人。”婕藍跟這位南容相處不久,但瞧她言談氣度,都很是令人欽服。
“到現在,你還只會看外表認事嗎?你難道忘了虞慶曾經是如何對你的,結果呢?”承風怒呵着,讓婕藍感覺像是被他狠狠地扇了一耳光般,臉頰火辣辣的,甚是難受。崎雪見承風如此動氣,怕婕藍會委屈,便走過來,拉着承風的臂彎,勸道:“藍是因爲心善才如此,你又不是不瞭解,你說了,藍就不會這麼輕易相信一個人了,幹麼生這麼大的氣呢?”
承風見婕藍確實有些難過,也被自己說得側過了頭,不敢正眼瞧他,他心下頓時也有些過意不去,他知道,婕藍是牽掛着擎戰,所以才這麼急着去王廷,他嘆了口氣,道:“你不是已經聽南容公主說了嗎?擎戰跟本就還沒有回到王廷,所以就算你去了也不會有用的。”
“我知道,但是我想既然我們比潭棋他們先一步去王廷,那等潭棋他們回來時,我尚且還可去瞧擎戰一面,但是倘若擎戰先回到王廷,那我只能被抓捕起來,想瞧他恐怕你口中所說的那些王上公主沒一個人願意讓我見他,只會早點斬首了我,以償還殺害擎戰的罪孽,不是嗎?”婕藍想得如此仔細,看來在她的心中,擎戰永遠都佔據了她整顆心,而其他人其他事,她都已經沒有餘力去思考。
可是王城這種地方,豈能容她這般莽撞行事,如果這般的話,她只會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