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赤燕城時,已快接近亥時,幸好還未關閉城門,幾人進了城中。
即便是夜晚中的赤燕城,卻也如此的熱鬧喧囂。
城並不大,四圍被高高的城牆圍住,但城中被隔離開來,分爲東西南北中以及外圍六塊,處於中央的是城殿,城殿地面高出其他任何地方,是城主上朝議事的地方;而東是將士所住之地,空靖作爲御前將軍因此是住在城殿之中;西是文官的聚集地,大多政事也在這裡處理;南是富商之地,此處在城中最爲輝煌華麗;北是異徒之地,這裡的人有半獸,半妖,和一些無害的妖魔,是由空靖直接管轄,但此處也同時也有道士,法師等,是所有中最爲混雜的地方。而外圍則是平民百姓所居之處,這裡的人們經營一點小生意,或賣弄雜耍,是地位最低的人所住的地方。
而崎雪他們去的則是外城處,雖然無巒是富商雍大成的綢緞鋪夥計,但像他這種身份的人只能留在雍緞莊外城的分店處,對於南城那富饒華麗之地,他此生也就只去過一次。
但這已足夠讓他擁有炫耀的談資。
已將至深夜,外城各處仍有許多人還擺着攤,開着店鋪招攬着生意,就連六七歲的孩子都賣着燒餅糖葫蘆穿梭在街道間不住吆喝着,拉扯住行人央求買下他的物品。
如果說這是赤燕城特有的繁華富饒,可是從這些人的臉上看不出一絲高興的模樣。
“今晚你們這兒是有什麼節日嗎?爲什麼還有這麼多人?”崎雪忍不住好奇問道。
“節日倒是節日,只不過是一月一度的催稅日,明天就是交賦稅的最後期限,如果交不上,就會被拉去坐牢,直到交上爲止。”無巒抱怨着。
“就有那麼重的賦稅嗎?”婕藍滿臉關懷。
“所有收入的四成,本來城主下令是收六成的,但空靖將軍力諫,才讓我們少交兩成,他可真是上天派下來的活菩薩,只可惜城朝中像他這樣的實在太少了。”無巒又是一副哀嘆敬仰的神情。
“那你怎麼知道就是他勸諫的而不是旁人?”崎雪無論無何是不會相信這樣一個人會爲民請命的。
“怎不會,第一次告示上是蓋的是城主的印鑑,但如果經過哪位大臣薦舉變化過在第二次告示上就會加蓋上薦舉人的印鑑,那自然就是空靖將軍了,並且他那時還親自到外城來看望我們,說他對我們的事已經盡所全力,但不能勸動城主再多減免我們的苦難實是抱歉。你說,這世上哪還會有像他那樣的好將軍,所以我們都拼了命也要將賦稅交上,不然城主會責罰負責此事的空靖將軍。”無巒滿臉的擔憂神色,或許在他的心中空靖已經成了他們的救護神。
婕藍冷冷一笑,覺得這羣人要麼太愚蠢,要麼就太天真。
車駛到雍緞莊的時候就停了下來,承風跳下馬,便面無表情地立在一旁,無巒招呼着店裡的其他夥計搬運綢緞、藥材,當那些人看到崎雪婕藍幾人時,都不覺啞然異常,或許像他們三人那般的樣貌在這赤燕城中絕是少見吧。
崎雪謝了無巒,便拉着婕藍往前面的客棧中走去,而承風強壓住怒火只得跟着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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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家叫‘風來’的客棧,客棧很小,連柱木都枯朽破敗,像是急風一吹就會傾倒一般,倒也很貼切客棧的名字。
棧內寥落昏暗,油燈裡發出的微弱光芒反而更顯得客棧的冷清,棧內分上下兩層,下面是招待客人吃飯的地方,而上面則是旅客歇息的住處。
廳裡最中央處有一神龕,而供奉的那人短髮紅袍,雖然他的面目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從他腰間懸掛的那把‘破雲劍’便可辨認出正是空靖。神龕前還進着香,擺着供品。櫃檯前的店主撐着頭打着瞌睡,完全沒注意到店中已來了客人。
崎雪走過去,將他支住頭的手一把推開,那店主便哐噹一聲頭撞到櫃面,一下驚醒過來,他正要發火時,卻看到三位如此品貌的客人,忙得堆起笑來:“三位是要先吃點東西還是直接住店。”
“把吃的送到房中來吧?再拿一點薰香來,你這店裡的氣味太讓人難受了。”崎雪的架勢完全像一個貴府的千金小姐。
老闆以爲遇到大主顧,唯唯諾諾答應着,笑容可掬:“那不知三位是要兩間房呢,還是三間房,樓上剛好有三間上房,您們一定會喜歡的。”
“不,一間房。”崎雪立馬駁回道。
老闆不知是遺憾還是疑惑,他上下打量着三位客人,覺得要兩間房還在情理之中,可一間房的話,難道要一個男人和兩個女子睡在一處:“一間?”他看向承風:“那這位客人不住店嗎?”
崎雪瞟了一眼承風:“他自然跟我們住一處,有問題嗎?”
老闆驚訝得張大了口,但又很快笑着:“原來二位是這位客人的二美,我老眼昏花早該想到的,像你們這樣的品貌可真是……”
婕藍的臉漲得通紅,像秋日的晚霞,綻放着她的光彩,她藍色雙眸閃着光亮,對那老闆怒喝着:“胡說什麼?就他也配!”婕藍覺得崎雪太過胡鬧,便冷冷道:“我要歇息了,讓他自尋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