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說有一天我要被別人賣到青螻呢?”馬爾藍忽然道。
隨即齊子軒的眼神略帶嫌棄的撇了馬爾藍一眼,“爲夫覺得你掛了牌子也不過多一口吃飯的,說不定三天就被扔出來了。”
“……”
三日後,齊子軒與馬爾藍再次受邀來到舒王府,只不同的是,這一次迎接他們的是紫煙。
此刻的紫煙儼然已經成爲了女主人。
她站在屏風前,身姿曼妙,一身淺藍色的長裙映出了大家閨秀的氣質,而那隻銀簪子已經再次穩穩插在了頭上。
如果說兩次見到紫煙她最大的不同是什麼,那大概就是嘴角的笑容變真了。
“兩位恩人,如煙已經恭候多時了。”
柳如煙看到馬爾藍是個女子時並沒有意外,其實一開始她就在懷疑長相如此“清秀”的人可能是易容,可惜接觸許久,馬爾藍都沒露出破綻,這事兒柳如煙也就沒再提。
直到昨天通過圖舒才知道,原來馬爾藍果真是易容。
“柳姑娘不必多禮,前日是在下冒犯了,還望姑娘海涵。”
齊子軒禮貌的回禮,柳如煙引着兩人去了後院的涼亭。
涼亭三面鄰水,開滿蓮花。
在亭子中,已經坐了一人,正是與昨天判若兩人的舒王爺圖舒。
此刻他笑的意氣風發,全然不見半分頹然。
舒王爺起身迎接:“恩人,快請坐下。”
在北戎尊卑不甚分明,但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卻是連每個百姓都遵從的原則。
“客氣。”齊子軒回禮,帶着馬爾藍坐下。四人面面而坐,柳如煙爲四人斟茶。
“今日請兩位恩人來,是爲了弄清一些事兒。”圖舒先開了口,如果說一切相遇都是巧合,未免有些牽強。
齊子軒點頭不語,嗅着一池蓮花香,別有一番滋味。
圖舒和柳如煙交換了一下眼神,似乎在醞釀應該怎麼言語。
“恩人你是誰,怎麼會知道三年前朝廷的事情?”
三年前,圖舒和圖魯還是兄友弟恭的時候,爲了鞏固自己的權利,圖魯讓圖舒迎娶德高望重的臣女爲王妃,可是當時圖舒已經和柳如煙難捨難分,所以這件事不了了之,後不久,邊塞戰亂起,圖舒披甲上陣,再歸來時卻已被告知柳如煙被刺客所殺。
當時圖舒也不信,可是侍候過柳如煙的人大多都因爲失職而被處死了,少數的幾個也因爲害怕而逃亡,就這樣,圖舒查無可查。
對於這樣的詢問,齊子軒早就想好了說辭:“在下軒奇,這位是賤內婉玉。我母親是北戎人,父親是齊人,我們一直住在齊國的邊界,後來得貴人相助,生意越做越大,纔有瞭如今的軒齊。”
齊子軒接着道:“至於你們的故事——兩年前我去葉城時,遇到了一位病重的乞丐,我找了大夫,可是他還是走了,臨終前把這件事告訴了我。”
“慚愧的是,兩年前在下人微言輕,實在不敢踏足這場陰謀,我也暗中去過幾次煙花閣,並沒有看到柳姑娘,所以這件事也不
敢輕易宣揚。直到前幾日陰差陽錯撞見了柳姑娘。”
齊子軒一邊說,一邊像是犯了多大的罪似的搖頭嘆息,活脫脫一副“都怪我”的樣子。
柳如煙和圖舒良久未語,如果早兩年知道這個消息又能怎樣呢?他能去質問圖魯嗎?能去接柳如煙回來嗎?還是說現在去怪罪一個幫了他們大忙的陌生人?
“恩人切莫如此,若非恩人,我和如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想見……只是不知恩人做的是什麼買賣?”
能出手動輒千八百萬的商人按說該是小有名氣,可是他圖舒卻聞所未聞。
“說出來怕是讓王爺恥笑,在下不過把北戎的東西倒手周國,同樣把周國的玩意兒倒手北戎,因的這幾年兩國關係緊,通商困難,很多商人都不做了,所以在下自然賺得多些。”
圖舒點了點頭,看來身份驗證是沒什麼問題了,接下來纔是重頭戲。
“恩人,不知道你對我兄長是個什麼看法?”
圖魯壓低了聲音,驟然,四人之間的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只有馬爾藍看到了臉上嚴肅實際上眼睛裡帶着笑容的齊子軒。
“王爺此話讓在下不知如何說。”
“我將恩人視爲自己人,恩人但說無妨。”
聽到這話,齊子軒露出一個滿意地笑容,摺扇又開始輕搖,這便是他又在醞釀一場風暴。
“王爺,恕我直言,北戎上下都知道您戰功赫赫,只是收了輕傷,爲什麼讓您回府修養?這一來二去豈不耽誤戰機?再者回府修養這件事普通百姓並不知情,他們還以爲您正在戰場上馳騁呢,若是此戰勝利,您不是功臣,若是此戰失敗,只怕您就會成爲千古罪臣。”
這其中貓膩身爲從小在皇室長大的齊子軒自然看的清楚,圖書也明白,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去面對,如今圖魯已經對他起了殺心,那麼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兄弟情可言了。
“王爺能否聽小女子說幾句?”
馬爾藍衝着齊子軒輕輕點頭,看着圖舒眼中的猶疑她必須推波助瀾一把。
“姑娘請。”
馬爾藍擡起眼眸,目光和柳如煙的目光對上,沒預兆的,兩人都笑了。
“王爺,柳姑娘這三年過的有多辛苦您該比誰都清楚,一個姑娘錯過了最好的年紀,又沾上了風塵的污點,王爺難道不也正是想娶柳姑娘做妃子的嗎?可是您覺得三年前那位就不同意,如今,他會同意嗎?”
如果說自身的處境危險尚可忍受,那麼讓心愛之人因爲自己而永遠只能藏在黑暗中,這一點恐怕誰也不能容忍。
“那恩人的的意思是?”
聽完馬爾藍的話,圖舒眼中最後的一點猶疑也消失了,內斂的目光中,帶着鋒利的殺伐。
齊子軒接過話:“王爺,在下一屆商人,若是王爺能下令降低在下的關稅,在下自當鼎力輔佐王爺,在下便只認王爺一個將軍!”
“哈哈哈哈,好個只認一個將軍,恩人,中午就賞臉留在府中,我們不醉不歸!”
也就是在那一刻,圖舒和齊子軒正式宣告身處
同一陣營。
齊子軒和馬爾藍成了圖舒的幕僚,在王府定居下來,這到省了一筆開銷,雖說吃住的開銷微乎其微吧。
最重要的是,住在王府好辦事,無論是刺探敵情還是煽動圖魯謀反,
而圖魯這幾天也在忙,他忙着成婚。
柳如煙的迴歸讓圖舒明白,只有真正握在手中的纔不會失去,就像她,就像權利。
燙金的喜帖模子已經出來了,優先送了一份到齊子軒和馬爾藍手中。
大紅的帖子封面是金色的喜字,周圍用的是皇族專用的捲雲紋,正文通俗易懂,最右下角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梅花香自苦寒來。
馬爾藍接了帖子,直接把帖子摔在了齊子軒身上,幸好齊子軒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我成婚時怎麼沒有這東西?”
齊子軒隨手翻了翻喜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身份所致,愛妃要是不滿意……不如我們再成一次?”
其實馬爾藍也就是說着玩玩,她的婚禮終究不能擁有稀疏平常的溫馨。
那是一套格式化的壓抑的婚禮,喜悅也都被壓在疲憊之下。
其實馬爾藍還是有點羨慕的。
齊子軒看出了馬爾藍的小心思,伸手把她摟緊了懷中,感受着懷中人輕嘆,齊子軒自然也是心疼。
“沒關係,等我們回去,我補給你。”——但凡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婚禮進行的如火如荼,王府整個被翻新,在這個前線正在浴血奮戰的日子,王府裡一片婚前的祥和。
以往王子皇孫成婚此物有皇帝的聖旨,也就是圖舒應該先去皇帝那裡求賜婚。可到底他這個王爺的名頭不過是用來唬人的,對於皇族來說,他娶個青嘍女子,皇族會更高興。
之前比權臣聯姻要好得多。
婚期定在三月之後,專門請先生算出的良辰吉日,所以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謀劃“別的”事情。
安逸了沒兩天,傍晚,圖舒突然找上門來。
“軒兄。”圖舒抱拳行了一禮,即使現在的齊子軒做了自己的幕僚,卻在圖舒心上永遠是恩人。
齊子軒從椅子上站起來,頷首回禮:“見過王爺。”身邊的馬爾藍跟着行禮。
若是以往,圖舒肯定會讓他們改稱呼,但是現在似乎真有要緊的事情,此刻竟然沒提及。
圖舒示意兩人坐下,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張巴掌大的紙。他把紙展開,是用楷體密密麻麻寫滿的字。
齊子軒拿過紙條,一邊看一邊聽着圖舒的話。
“軒兄,前線僵持不下,如煙回來的消息也被兄長知道,此刻他正要返程,若是等他回來……我們怕是沒有勝算了。”
和圖舒說的差不多,信上寫的也是這件事,如果按照時間來算,再有八九天天圖魯就能回來了。
到時候……真是棘手啊。
“他若是回來,自然會先向你下手,彼時若是王爺反擊,也會被百姓視爲挑起紛爭,若是王爺束手就擒,恐怕在劫難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