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還回去……
凌凡默唸着這句話,不由苦笑起來。
付冬能給他這東西,明顯是怕自己逃跑。他認準了自己一定會在知曉對方的身份後迅速離開,所以纔拿了塊能量石出來。至於是不是從葉小雪那借來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回過神來,抓緊時間開始研究能量石的構造。
能量石,是以一種奇特的金屬製成,具有儲存能量的功效。但由於材料太過稀缺,所以這東西曆來是有價無市。異術者若能得到一塊,必然會視爲性命,時刻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能量石以其大小及雜質多少,儲存的能量也不約而同。而眼下這塊顯然是上品,晶瑩剔透,周身散發着淡淡的藍色光暈。更令凌凡詫異的是它的體積,雖然只有中指大小,但在能量石裡,這已經算是極大的了。
他把能量石攥在手中,閉上眼睛,用念力探索它的構造。
大小不同,雜質多少,都關乎能量石本身的頻率。而頻率的不同,也常常會被異術者當做密碼來使用。
調整,感受,這就是凌凡的工作。
沒有適當的頻率,就無法汲取裡面的能量。這點凌凡從很早就已經知道,只可惜他沒有用過能量石,也不知道它特定的頻率是多少,只能從高而低挨個試過。
這種盲人摸象的感覺並不好受,凌凡探索了兩個小時,卻只是探索了能量石一小部分。他不由煩躁起來,念力也隨着變得波盪起伏,粗暴地侵蝕着能量石。
“啪!”
一聲輕響,珍若性命的能量石,就這麼碎了。
凌凡目瞪口呆,突然感到背後升起一股刺骨的涼意。他忽然想起來,這東西其實還是付冬爲他“借”的,借石人更是他畏懼如虎的葉小雪。
凌凡一下亂了,他連忙扒開櫃子翻找物品,錢包,錢,卡,衣服,鞋襪。打包收拾完畢,他又走到窗口前探了探腦袋,心裡就一個字。
逃!
很好,路上沒人,周圍的燈也都關上了。他心下不禁一喜,從窗口躍下,也沒顧上腳上發麻,蹦跳着跑到了牆邊,上!
三米多高的牆壁,對於異術者來說和平地也沒什麼兩樣了。凌凡躡手躡腳跳下,向四周看了看,接着一溜煙向公路跑去。
學校隔壁,就是以飯館爲主流的飯街了。凌凡平時沒少來這裡,對此地也是極熟,轉了兩個彎又向東跑,終於在即將接不上氣的時候,走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
他背靠牆壁,扶着膝蓋劇烈地咳嗽起來。不想就在這時,他脖子上突然一緊,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冷冷的聲音。
“你就是凌凡?”
傢伙架在脖子上,凌凡暗暗叫苦,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你是誰?”
那人冷冷說道:“我是七殺。”
“張亦!?”凌凡失聲叫道。
對方卻比他還要吃驚:“你認識我?”
於是凌凡苦笑。
剛出虎空又入狼窩,他的人品算是敗到家了。凌凡不期望對方會放過自己,因爲灰鳩已經站在自己面前,雖然看不清表情,凌凡卻很清楚,灰鳩絕對不介意拿自己的命來泄憤。
“沒想到你還沒走。”凌凡只有繼續裝高深,一邊拖延時間,等待逃跑的契機。
張亦疑道:“我爲什麼要走?”
凌凡笑着指了指灰鳩:“他知道。”
於是張亦又把目光投向灰鳩。
灰鳩神色不安起來,他觀察凌凡已經有一個禮拜,知道他出行經常會與葉小雪付冬等人一起。凌凡已經到了,那葉小雪和付冬還會很遠嗎?
灰鳩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張亦不禁一笑:“你覺得他這樣子像是和人一起出校嗎?”
灰鳩細細打量了下凌凡的裝束,臉上終於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意:“不像。”
然後他走過來,從凌凡手中奪走了那件包裹,取出了能量干擾儀,向凌凡輕蔑地一笑。
“這次,我可不會再還你了。”他笑着說。
凌凡心中一驚:“什麼意思?”
灰鳩笑道:“我總不可能把這件好東西還給一個死人吧?”
凌凡頓感手足冰冷,嘴也緊緊閉上。
灰鳩與張亦也沒有說話,只是冷笑着欣賞他的表情。如此對峙了三分鐘,凌凡這纔開口問道:“你們拿不到那東西的。”
兩人面色一滯,低喝道:“什麼意思?”
凌凡笑道:“一個付冬你們就對付不了,若是逼葉小雪出手,你們豈不是連命都要送在這裡?”
灰鳩面色鐵青,張亦卻顯得很輕鬆。他說道:“命是一定會送的,但卻不是我。”
“哦?”凌凡冷笑道。
張亦靜靜端詳了他一會,突然問道:“小子,你知道什麼是獵人嗎?”
不等凌凡開口,他就說了下去:“獵人,爲打獵而生。我們講求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只要能達到目的,我們就會用。比如……”
他頓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藥丸,丟進了身旁的礦泉水裡。藥丸入水即化,水質也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
他把礦泉水舉到凌凡面前,笑道:“我說這瓶水可以要了你的命,你信不信?”
凌凡頓感毛骨悚然,他怒聲道:“卑鄙!”
“呵呵,我說過了,只要爲達成目的,什麼手段我是不在乎的。”他向灰鳩擡擡頭,灰鳩捏住凌凡的臉,手指發力,逼他把嘴張開。
凌凡奮力掙扎,眼看那瓶毒水即將落到嘴邊,忽然靈機一動,叫道:“慢着!”
張亦笑笑:“你有什麼話說?”
凌凡冷笑道:“你們太小看付冬了。只要有他在,你們這種小手段根本別想殺死葉小雪。”
張亦疑惑地看了眼灰鳩,對方面色沉重,向他微微一點頭。
張亦放下了礦泉水,臉上依舊掛着令人齒冷的微笑,說道:“你有辦法?”
凌凡毫不猶豫:“我當然有辦法。”
張亦來了興趣:“你說。”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由我把這些東西帶回去,親自喂到他們嘴裡。”凌凡淡淡地說。
張亦玩味地望着他:“他們可是你的朋友。”
凌凡看了他一眼,說道:“一個小時前是。”
“那一個小時後呢?”
“不是。”
張亦好奇道:“你們吵架了?”
凌凡面泛苦色:“我把他們的能量石毀了。”
話音剛落,他就被人提了起來。張亦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替代的是滿臉的猙獰。他低聲吼道:“你竟然把那東西毀了!?”
他大費周章,無非就是想借用那能量源爲自己服務。灰鳩爲此負了傷,還被人套出了自己的老底,張亦依然原諒了他,原因當然還是在那個能量源上。
可現在,凌凡卻已經把那東西毀了。自己付出那麼多心血,到頭來卻不過是一場空,張亦如何不怒?
凌凡啞着嗓子,努力吐出了幾個字:“那東西還在他們手上,給我的只是一塊普通的能量石而已。”
張亦面色稍濟,但殺心已動。他放下凌凡,怒氣衝衝地道:“小子,你玩我!”
凌凡反怒:“我什麼時候玩你了?理解錯了能怪我嗎?”
張亦面現尷尬,可話已經放下了,他也不好立即變臉,只是冷聲道:“灰鳩!”
灰鳩掏出兩顆藥丸,遞給了他。張亦接過,向凌凡冷笑道:“這裡有兩顆毒丸,黑色是立即致死,白色是一月起效,你選一個。”
凌凡毫不猶豫接過那顆白色的吞了下去。張亦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會,這才笑道:“很好。事成之後,你來這裡找我。”
他把那顆黑色的遞給了他,隨後向灰鳩一揮手。兩人滿意地看了他一會,這才轉身離去。
凌凡大鬆口氣,拿起包裹向校內走去。心裡苦澀難當,他寧願接受葉小雪那一劍,也不想落到這個下場。
如今,劍和藥他都得接下了。葉小雪肯定不會放過他,張亦這邊也不好交代。到時候若是沒能殺死葉小雪,張亦一定毫不猶豫任由他被毒死,而起因,則是因爲自己的莽撞。
不過還好,起碼有一個月的時間。按張亦的說法來看,他們發動攻擊應該就在一個月後,如果自己以消息換取那個能量源暫時的擁有權,大概還是可行的。
凌凡躍過牆壁,嘴角滑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平淡。付冬時有拜訪,問起能量石的事,凌凡也只是敷衍了事。他並不急於向付冬透露這個消息,而是轉移方向,打聽起葉小雪來。
學院和能源哪個更爲重要,看起來似乎並不難判斷。但問題在於這是特立獨行的葉小雪,而不是他人,所以凌凡也只有旁敲側擊,希望從付冬這裡得出答案。
付冬給出的答案平淡無奇:“她明白。”
就是這三個字,卻讓凌凡放下心來,開始向付冬攤牌。他裝作去倒開水,嘴裡卻說道:“是嗎?我還以爲她一定會守着能源不放,把學院安危置於不顧呢!”
付冬笑道:“看來你還不瞭解她。”
凌凡奇道:“哦?”
“能源固然重要,但無非也是死物。只要人在,獲取能源的機會就會有。但人若是不在了,拿着這東西又有什麼用呢?”他笑道。
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