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詫異:“那你叫那麼厲害幹嗎?”
“廢話!我要不叫他能出來?”黑刃說。
兩人兀自吵個不休,可藏在黑暗中的南風已經木了。
那一匕能砍偏?
南風覺得不會。他是職業殺手,砍沒砍中人只憑手感就可以斷定,他也可以確定黑刃沒穿着鐵甲一類的東西,但那一匕卻是確確實實地砍中了,他也堅信手感不會欺騙自己。
可偏偏,他失手了。
這在無形中對南風已經造成了心理創傷。而另一方面,他又爲黑刃的城府所驚嚇。
生死關頭,千鈞一髮,平常人生怕自己反應不夠機敏、出手不夠快。而黑刃卻在那樣的情況下竟然會想到用計詐他,這讓他怎能不害怕?
不過主動還是掌握在他手中的。只要天還不亮,他就有機會。
他長舒口氣,打起精神,側耳傾聽周圍的一切。
殺手縱然已經習慣了黑暗,也無法免疫眼線被遮蔽的下場。要在黑暗中進行準確的偷襲,憑的不是眼力,而是耐力,還有耳力。
南風能入選夜風傭兵團,憑的就是他的耳力。他不比老大邪風那麼強橫,也不比團副正風那麼輕靈,但他有的是耳力。在團中獨一無二,令所有人甘拜下風的耳力。
這是他的異術,一種獨特的異術。當他全力施爲時,甚至連最輕微的空氣流動聲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凌凡和黑刃在吵了幾句後也停止了說話。在職業殺手面前還不團結,這跟找死沒什麼兩樣。
三個人身處黑暗,各自伸長了耳朵聆聽周圍的一切,呼吸也壓到了最低。
風,輕輕吹過。
凌凡摒住了呼吸,使勁憋氣,以圖達成不露絲毫聲色的目的。黑刃的呼吸卻是一如既往地劇烈,即使壓低了很多,也能感到他來自身體的顫慄。
他並不是沒有受傷。南風那一匕很快,也很重,但由於他體內能量的壓制,所以傷口才遲遲沒有溢出血液。
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讓南風高估自己。對方肯定會因此而倍加小心,而高估對手,就是他爲南風設下的計。
但他沒想到凌凡會突然出手,更想不到南風會被嚇得再次遁入黑暗。他的計依舊在起着作用,可他身上的傷口,卻在漸漸影響他的神智。
他不禁輕輕嘆了口氣,接着,凌凡那看白癡一樣的目光就飄過來了。
與目光一起飄過來的,還有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黑刃猝不及防,待抽身離開,身上已經多了一道傷口。
“操!”他忍不住罵道,手中黑刀舞成了一道光牆,可當他抽手反擊時,匕首卻早已離開了他身旁。
南風再一次退了。
他並不想面對兩個人的雙面夾擊。黑刃,凌凡,無論哪一個,他都有正面相抗的勇氣。但眼下兩個人已經站到了一起,無論向哪個出手,另一個都會前來幫忙。南風看得很清楚,所以他選擇了退。
這一匕雖然差點暴露了自己的形藏,但收穫也是巨大的。他已經可以篤定黑刃負傷,否則那一匕,黑刃絕不會中。
他繼續耐心等候時機,可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只要天一亮,他就必死無疑。
二人抱着這個念頭,和南風一起消磨時間。同時心裡也在默唸,希望這太陽可以升得快一點,好讓他們早點打完,收工睡覺。
南風儘量豎起耳朵,聆聽着兩人的呼吸。他所能仰仗的這隻自己的異術,也只有這種奇特的異術,才能幫他脫離困境。
能量消失了!
南風心頭一震,猛然回過頭去,揮匕向上撩出,剛好和黑刃的刀來了個面對面。
“你果然在這裡。”黑刃陰陰地笑着。
黑暗已經離去,光明即將到來。趁着陽光,黑刃已經可以隱約看到他的輪廓。
南風很瘦,也很矮,即使站起身來,黑刃也相信絕不會超過一米六。再去看睡得正香的東風,一樣的瘦,也是一樣的矮。
他不由笑了起來:“原來夜風的人都是矮子。”
凌凡嗤之以鼻:“連我下巴都夠不到。”
矮,同樣是殺人的利器。他們天生就是走中下路的殺手,就是一滾,也比常人的角度更低,更難防範。
黑刃收斂了笑容,一刀直劈而下。黑刃翻身一滾,險險從刀口逃生,接着對着他的大腿就是一刺。黑刃驚了個半死,連忙舉腿繞過,順勢就是一腳踩下,將南風踩了個四腳朝地。
凌凡走過來,望着在黑刃腳下吃土的南風嘟囔道:“這傢伙也沒什麼厲害的啊!”
黑刃翻翻白眼。殺手在黑暗中是無敵的外掛黨,可一旦現了形,實力就得倒跌好幾十個百分點。這是人人共知的事實,否則殺手也不會專挑晚上做事。
重新將兩人捆住,凌凡沉吟道:“現在怎麼辦?”
黑刃扶着傷口噝噝吸着冷氣:“殺了!”
凌凡無奈:“這會暴露咱們的計劃吧?”
黑刃冷笑:“東南風已經分開過一次,你那破計劃早就泄露了,有什麼可暴露的?”
凌凡尷尬地撓撓頭,想了想,不由嘆道:“想對付這些人怎麼這麼難?”
黑刃道:“他們經驗本來就很豐富。你一個新人能把二風乾倒,已經算很不錯了。”
凌凡點點頭,他雖然今非昔比,不再是半年前那個任人欺凌的小白菜,但經驗卻沒漲多少。半年前的異術界有多新,現在依然還是那麼新,根本沒什麼進步可言。
“那就殺了吧!”凌凡失望地說。
兩人齊齊動手,把東南二風誅殺當場。黑刃拿出一張紙,擦去了手中的血跡,揮手說道:“我得趕緊去睡覺了。”
凌凡點點頭。二人就此分開,各自向住宿的旅館跑去。
自東南二風死去,夜風再也沒有派人來。凌凡開始還戰戰兢兢,防範來自背後的匕首,可時間一長,實在熬不住,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凌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身上,看是不是在睡夢中缺了什麼零件。結果令他非常欣慰,除了睡得不安穩,眼睛有些發酸外,沒有變化就是最大的變化。
東南二風已經除去,剩下的還有正、邪、西、北四風。只是有東南二風的下場在前,短期內應該不會出手。
凌凡如今已是三英級別的高手,膽子也跟着漲了不少。他開始不滿足於被動,而是想主動出擊。
黑刃被他的想法嚇了一跳,但細想起來,又覺得不是不可能。殺手,天生就是主動性超強的動物,一旦落入被動,失去最重要的先機,那剩下的跟沒有也差不多了。
兩人打定主意,各自分頭行事。一天裡,凌凡打着出租轉了兩個市,黑刃跑了三個,結果回到旅館,都是紛紛搖頭。
夜風,是生活在黑暗角落裡的人羣。想找出他們,沒有一定的職業經驗是很難辦到的。兩人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給組織打電話,找援兵前來幫手。
凌凡初來乍到,誰都不認識,因此也很難斷定該找誰最合適。黑刃卻很爽快地提供了一個名字,就是和他齊名的十二色之次,白風。
白風同屬殺手出手,出道前,在業界就已經小有名氣。後來轉做獵人,也幹得有聲有色。在偶爾一次任務中,黑刃發現了他,心喜下就邀他入會。結果一拍即合,兩人都是對錢有特殊執着的人羣,最後,白風就跟着他來到了獵人公會。
白風和黑刃交情不淺,黑刃出面,白風一定不會拒絕,但何燦那卻是個難關。這老頭和黑刃是同一屬性,兩人唯一不同的是,前者在摳門的造詣上功夫頗深,而後者,則是喜歡計較個人利益,而不是像何燦一樣,摳門到底。
“我發誓,他絕對不會出白風那份錢!”凌凡堅定地說。
黑刃對此也是心有慼慼,想當初跟何燦打一場麻將,何燦輸了一百萬。等黑刃去要賬,卻非讓他給推到了年後。如今正是入夏的時刻,要等過年,這還得等上十個多月,生孩子都夠了。
黑刃無奈道:“要不咱們倆出他那份?”
凌凡猶豫了下,點點頭。反正他從頭到尾就是個義務工,一分錢也拿不到。說是分成三份,其實等於讓黑刃出二分之一罷了。
兩人都是說做就做的類型,當即就給總部去了電話。白風接過,欣然應允,而何燦卻是大搖其頭,任黑刃怎麼說也不同意。
就在這時,凌凡忽然插了句嘴:“會長,我那任務的錢你準備出多少?”
何燦當即改了主意:“沒說的,白風該去!”
說完了又開始尋找機會轉移話題,囉哩囉嗦說了一大堆,反正就是不提錢的事。凌凡也是認定自己被宰了,隨口敷衍幾句掛了電話。
兩邊同時鬆了口氣。放下電話,黑刃望着凌凡,詫異道:“可以啊!鐵公雞還真讓你拔出毛來了?”
凌凡笑笑,也不解釋。
當晚,白風趕到旅館,和兩人進行了正式會面。黑刃又做了次東,去當地一家酒店爲他接風洗塵,順便把凌凡也介紹給了他。兩人相視一笑,就算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