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貝更是怒不可遏,縱然躍起,一劍向他刺來:“離他遠點!”
忽然,一道黑影擋在了黑刃面前。他伸出手指,輕輕抵住了劍尖。
轟!
一道無形的能量在兩人中爆發開來,劉貝吐着血又飛回了原地。黑雪身形再動,幾乎化作一道淡淡的重影,轉瞬間就已經來到了他面前,一手提起他的脖子。
一時間,望着那雙冷漠的雙眼,劉貝竟然忘了自己身處何地。他的瞳孔迅速放大,又驟然縮小。
“呯!”
黑雪將他按在了地上,回頭問道:“我說,你要不要連他一塊殺了?”
黑刃怒目圓睜:“我說過,你滾遠點!”
黑雪嘆了口氣,像拋垃圾一樣隨手將劉貝甩開,拍拍手說道:“給你的機會你竟然不要,難怪混到現在連‘獵刃’也沒進去。”
黑刃怒道:“你給我滾!”
黑雪聳聳肩,不說話了。
黑刃狠狠瞪了他一眼,深吸口氣,手中的黑刀猛然大熾。他盯着劉柯的眼睛,冷冷道:“我相信你們是理智的人。說,是誰指使你們來的?”
黑雪驚異地望了他一眼,又被黑刃狠狠盯了回來。白風囁嚅着嘴,低下了頭。
劉柯冷笑着,揚起脖子道:“你倒不如干脆殺了我!”
黑刃冷冷一笑:“那我就成全你!”
話音剛落,他的刀就已經刺入了劉柯的胸口。漫天血花中,劉貝忽然發出一聲竭斯底裡的悲吼:“劉柯!”
他瘋了一般撲上來,但黑雪擋在黑刃身前,像是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
他提起他的脖子,問道:“要殺嗎?”
黑刃再沒有執着,沉重地點點頭,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凌凡已經死了,殺了他還有什麼用?
他看着劉貝被黑雪親手殺死,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歡喜。
而白風,此時也是一臉的蕭索。就連黑雪也被二人感染,深深嘆了口氣。他扶起白風,說道:“走吧!”
黑刃卻奪過了虛弱的白風,冷聲道:“你滾!”
黑雪愕然,望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加快腳步跟上。
落寞的背影后,獨餘一地黑沙飛揚在空氣中,瀰漫着鐵鏽似的血腥味道。
……
凌凡緩緩睜開了眼睛。他重重吸了口氣,細沙入鼻,又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半支起身子,臥在地上,用水吐着口水。
吐出來的黑沙還帶着些許腥臭的味道。凌凡又是噴嚏又是吐口水,將耳鼻中的細沙全抖了出來,這才大吸口氣。
“噝!”他扶住肩頭看去,只見一道深及半寸的傷口被細沙包裹,涔涔地流着鮮血。
劉柯那一劍傷到了他的右肩,只要再偏上半分,就是他的脖頸。想到陷入流沙時的那一幕,凌凡忽然有了些後怕。
爲了救援陷入困境的白風,他不顧一切地藏入沙中進行偷襲。不想白風竟然可以脫身,凌凡本想也隨他離去。結果就在他離開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覺有人盯上了他。
那種感覺是虛幻的,但確確實實地讓他感到了危機。他從沙中躍出,和二人決一死戰,這纔有了後來的那一幕。
看來今天並不是他的幸運日。凌凡默唸着,擡起頭來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黑暗中,漆黑不見五指。凌凡扶着冰冷的牆壁坐起,手中跳出一朵黑焰。
“沒有用的。”有人說。
凌凡嚇了一跳,連忙做好了戰鬥準備,黑焰向聲音來源那一照:“誰?”
“許楓。”對方淡淡地說。
“黑雪!”凌凡大吃一驚。
藉着火焰的幽光,他看見了許楓。
他正用冷冷的目光盯着凌凡,那枯槁的面容下,散發出詭異莫測的笑容。
“你是誰?”他問。
“我是凌凡。”凌凡說。
許楓怔了一下:“三英焰魔?”
“你知道我?”一聽竟然是跟黑刃有關係的,凌凡收了黑焰。
許楓呵呵笑道:“三英的焰魔,名號不顯,但亞大的凌凡我卻記得的。”
凌凡沉默。
“聽說你是黑刃的朋友?”他問。
凌凡點點頭:“他對我說起過你。”
許楓的臉上忽然煥發出一種懾人的神采,他喃喃笑道:“這就好,這就好。”
“好什麼?”凌凡莫名其妙。
許楓搖搖頭,臉色變得愈發和善起來。他問道:“黑刃對你說我什麼了?”
凌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面對這張殷切的面孔,他實在無法把黑刃那些罵人的話再重複一遍。
許楓看到他的神色,頓時也明白黑刃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他莞爾一笑,說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凌凡把自己的遭遇對他說了一遍,苦笑道:“我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你。”
許楓點點頭:“我也沒想到你會來到這裡。”
他嘆了口氣,說道:“貝殼兄弟的確厲害,只不過阿爾法突然襲擊獵人公會的人,莫非他們已經做好準備要替代公會了嗎?”
凌凡搖搖頭,他並不認爲劉貝劉柯兩兄弟有向公會叫板的勇氣。否則那一劍大可殺了他,而不是隻在他肩上留一道傷口。
不過這兩兄弟聯手佈下的劍陣的確讓人頭疼。凌凡仔細研究過,這兩人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跟他旗鼓相當的對手。而那道劍陣更是大大加強了他們的戰鬥力,以他如今的水平,自然無法破掉二人聯手佈下的劍網陣。
“對了!”凌凡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殘電交給黑刃一樣東西。那東西是什麼,到現在他也沒弄清楚。但殘電聲稱是黑雪的吩咐,想來也應該跟許楓沾點關係。
但現在,許楓卻站在他面前,而且看這樣子,他在這裡已經逗留了不少時間。
如果是他要將東西交給黑刃的話,怎麼會又留在這裡?難道殘電不是跟他當面完成交接,把東西取走的嗎?
許楓苦笑:“那是因爲他的緣故。”
他擡手指向自己的身下。凌凡舉起黑焰看了看,忽然驚叫起來:“殘電!”
這個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遠勝於邪風的能量壓迫,殘缺的右手食指,雖然他是穿着黑衣出場的,但這並不能掩去他的特徵。
凌凡看着他的屍體,一時間有些發怔。
“他偷走了我的雪印。”許楓淡淡地道:“然後又把我騙到這裡,企圖殺我。”
“所以你殺了他?”凌凡突然感到頭皮發麻。
如果許楓說的是真的,那黑刃收到的東西肯定就是那雪印了。可殘電當時說得很清楚,那東西是他代黑雪交給黑刃的……
許楓點點頭,輕聲道:“雪印是我的能量所化,只有許家人才知道它的真正用法。”
許家,許家人……
凌凡輕輕唸叨着這兩個詞語,心中忽然生起一絲明悟:“原來你和黑刃……”
“他是我弟弟。”許楓說。
凌凡第一個念頭就是:異術週刊弱爆了!
在異術界裡,人人都知道黑刃是獵人公會十二色的中流砥柱,而許楓則是出了名的獨行大俠。但從來沒有人知道,這兩個人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在。親生兄弟的事實,足以把這個月的週刊頭條從麪條擠成方便麪!
凌凡癡癡傻傻地望着他:“你們倆不是有仇嗎?”
許楓笑笑:“誰規定親兄弟就不能翻臉了?”
凌凡無言以對。
藉着手中的火焰,他看了看周圍。只見在他原來站的位置上,一道細細的沙礫正順着他溜下來的大洞落在地上,轉眼就已經堆成了一堆沙丘。
“我帶你走!”凌凡說着背上了他。
許楓也不反抗。他與殘電一場大戰,無論是心力還是體力,都已經接近極限。要不是凌凡機緣巧合來到這裡,恐怕不用過多久,他就是荒漠下的一具屍體了。
“你準備從哪出去?”許楓問。
洞頂除了流沙還是流沙,根本沒有可着力的地方。就算破出一個洞口,也會很快被流沙所填補。
兩人都是身負重傷,想從這裡出去,難度不下於一步蹬天。
凌凡笑笑,手中亮出一朵黑焰,向洞頂砸去。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黑色的流沙帶着一股奇異的腥臭味道席捲而下,轉眼就堆起了一層土包大的沙丘。
凌凡催動能量,手掌平伸,又緩緩壓下,低喝道:“禁!”
話音方落,黑焰沖天而起,分成兩道盾牌狀焰面,將洞壁牢牢定住。任由流沙衝得再猛再烈,也無法動作絲毫。
許楓明顯一驚,脫口而出:“冥焰!”
“啥?”凌凡驚訝回頭。
“沒什麼。”許楓的臉色已經回覆了平時的淡漠。
凌凡回過頭,打量了下火焰上的能量厚度,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掌中火焰又化出一條漆黑鎖鏈,和那道焰面連在一起。凌凡正要收鎖衝出,不料許楓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許楓狐疑地望着他:“這手誰教你的?”
凌凡茫然:“哪手?”
許楓閉口不答,從身上一陣摸索,遞給他一樣東西:“用這個。”
凌凡看了他一眼,接過。這東西通體黝黑,觸手冰冷,像是一截斷掉的鎖鏈,卻只有十公分左右。周身濛濛地散發着若有若無的黑色氣體,乍眼看去,手上更像是被霧氣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