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異術者不敢出手,但凌凡三人卻是時刻高度警惕,一見有人冒頭,立即就是一指戳過去。一路上灑下血跡斑斑,等出了住宅區,凌凡二人這才上了車,揚長而去。
“嘿!幹得不錯!”二人擊掌相慶,一臉得色,癸水扶額苦笑。
他完全搞不懂這二人是在打什麼算盤。只是普通戰鬥就如此危險,一旦進入遍地是異術者的黑色荒漠,危險難度大大上升。他們再厲害也只有兩個人,難道還能寄希望於武力破五關斬六將拍拍屁股走人嗎?
他很想把自己的提議說給這二人聽聽,讓他們理解下這世道有多殘酷。但迎面卻是二人興奮的笑臉,頓時將話嚥了回去。
再看看吧!實在不行的話再說。他想着。
然而,在進入黑色荒漠地帶後,大道卻忽然變得平坦起來。這裡到處都是異術者在交戰,那足以毀天滅地的龐大能量讓癸水心驚肉跳。他手忙腳亂地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提高警惕,準備應付隨時襲來的攻擊。
然而,沒有。
他所做的一切成了無用功。車子旁到處都是異術者,但大家都是各打各的,像是這輛車忽然被人施上了隱身術。流彈時有發生,但也都讓他輕鬆攔下。
這一幕太詭異了,明明是獵人公會會長的常用車,這些人應該恨之入骨纔是,怎麼會視而不見?
“這不可能!”癸水不禁跳了起來。
外面的異術者打得熱火朝天,見人就掃看人就戳,在這種情況,所有人應該殺紅了眼不分敵我纔是。猛地開來一輛車,還是獵人會長的私家車,這些人怎麼偏偏不來動手?
白風二人淡淡掃了他一眼,不禁相視一笑。
凌凡的計劃已經起作用了。這些人恨何燦不假,但偏偏兩會之間的恩怨卻逼迫着他們不敢動手。有的人甚至用身體去攔向車襲來的流彈,也不願這車損傷一毫。
這車是何燦的,坐在裡面的極有可能就是何燦本人,他們卻不敢出手,爲什麼?
傭兵公會還不想和他們開戰。袁開的腦袋始終保持着清醒,擊殺何燦固然是大功一件,但相對而來的就是鬼神公會的強大壓迫。而無法在短時間內消化獵人公會的袁開,只能暫時忍氣吞聲和他們合作。
公會是異術者的精英所在。但異術者並不代表公會,公會也不是異術者。身爲一會之長,必須看得清什麼仗能打,什麼便宜可佔,否則只是盯着那點蠅頭小利,早晚都是被人滅會的下場。
四人大搖大擺走過了黑色荒漠,從頭到尾也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襲擊。癸水心中驚奇,卻也不便多問,而是默默地做好了戰鬥準備。
何燦太強,所以那些異術者不敢碰汽車,這也算是說得過去。但接下來的一戰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因爲汽車已經駛進了銀兵大廈,而這裡,正是傭兵公會的臨時作戰指揮部。
經歷長年戰亂,銀兵大廈早已不復當年那股雄風。它雄偉的軀幹上佈滿了傷痕,就是普通的寫字樓也可以把它踩個十萬八千里。但癸水並沒有小看它,因爲這些傷痕不僅絲毫不損它的威名,反而令它變得更加令人畏懼。
十八年前,袁開正是從這裡開始,起手建立了傭兵公會的雛形。經歷五年戰爭,終於將當初一支名不經傳的小傭兵團打造成如今的龐然大物,在此期間,銀兵大廈居功至偉。
它的外圍防禦系統至少是由一百支傭兵團隊組成,而內部防禦系統,傳言中更是達到了兩百這樣的傳奇數字。而這三百支傭兵團中,更不乏有從風雪堂中走出來的傳奇高手。
這麼可怕的防禦系統,即使是傭兵公會總部也稍有不及。仰望着這座用血染出來的銀色大樓,癸水忽然生起一絲懼怕。
這種情緒並不是他獨有。身邊的凌凡、白風同樣也是,只不過他們來不及表達這種情緒。因爲在進入大廈的一瞬間,兩人就已經感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能量波動。
能量的流動是雜亂無序的,因爲使用者的異術形態,它們會被分成無數個集體,爲使用者提供最大限度的補充。但眼下這股能量卻與平常不同,它們不僅不亂,而且似乎已經有了靈智一般,排成一個特殊的陣法,將他們的能量死死壓制住。
而更令他們吃驚的是,這些單一的能量並不強大,但因爲陣法的存在,卻隱隱間形成了能量共鳴,將能量聚集並放大,甚至突破了非同屬性能量不共存理論,與他們的能量糾纏在一起,絲毫不落下風。
傭兵公會,果然不同凡響!
凌凡神色有些嚴肅。他從未聽過有人會使用這種技巧,將無數人的能量合爲一體進行攻擊,即使是最神秘的古異術,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奇事。
他不由笑了笑,伸出手掌,一朵黑火在掌間跳躍。剎那間,那股能量像是觸及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紛紛逃了個乾淨。
“怎麼回事?”白風問。
他經營能量結構方式多年,對各種能量的特性的掌握堪稱大師級別。但這種能量卻完全不屬於他認知中任何一種,是完全打破非同屬性能量不共存理論的奇特存在。對此,他非常不解。
凌凡收起黑火,冷笑道:“看來,袁開是想給我們點顏色瞧瞧。”
白風眼睛一掃,心中冷笑。就他剛纔看的那一眼,至少有七八個人的身影。連這點形藏都掌握不好,這些人就算有更爲奇特的能量組成方式,威脅也是有限。雖然以他們三人的實力是無法幹過這些人的,但想脫身卻並不難。
癸水則是以他專業的防禦目光打量着這一切。他看了看頭頂上的琉璃吊燈,忽然笑道:“傭兵公會,也不過如此。”
凌凡奇道:“你看出什麼了?”
癸水指了指那個大吊燈,冷笑道:“那個,就是他們的陣眼所在。只要將其破壞,這些人就很難使用這種能量攻擊了。”
白風問:“不過,傭兵公會沒道理會在一個大工程裡出現這麼大個紕漏。”
癸水道:“不錯。所以它的防禦系統一定很可怕,但我們有凌凡的百變,這點防禦幾乎算不了什麼。”
一路上,他最大的收穫就是看到了百變的霸道。從凌凡的作戰方式上,他很輕易就能得出這個結論。
“竟然這麼快就能看出大廈的弱點所在,獵人三英,果然名不虛傳。”臺階上忽然響起了啪啪的鼓掌聲,一人從樓上走下,笑看三人道。
白風臉色一變:“袁開?”
袁開看了他一眼,怔道:“白風?”
隨即臉色一喜:“你難道是想改變主意,來我們公會了?”
白風拉下一張臉,把癸水推了出來,自己卻與凌凡站到了一處。袁開一愣,臉上不由泛起一絲尷尬。
挖人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像這麼當面挖人牆腳,被人看穿還是很尷尬的。
但袁開到底是一會之長,臉皮神功早已練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在初期的尷尬過後,很自然地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袁開。”
直言己名,卻不加任何旁註,三人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凌凡見過很多人,其中不乏一些大人物。和他們初次見面時,對方都會把自己的一系列名頭加在名字前,譬如什麼公司總裁,會長之類的。實際上他們是多此一舉,除了一些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外,誰會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他們愛名,也惜名。那些大人物用這樣的方式向旁人傳達一個理念,那就是無論你是龍是虎,在我面前就得趴着跪着,因爲老子比你有名,比你成功。滿足自己,讓對方自卑,卻不想在對方心中,他的身份層面已經無形間降了一個層次。
袁開是大人物,但他大得卻不一般。他敢直言己名,毫不避諱。因爲他並不需要向別人傳遞自己的身份,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讓對方知道,他是袁開,袁開就是他,僅此而已。除此之外,對方是不是能回過味來,也是看對方的意思,完全沒有把自己擺高一個層面的暗示心理。
這樣的人無疑是很容易獲得他人好感的。癸水不禁笑了起來,與他一握道:“袁開會長,久仰大名。”
袁開哈哈笑道:“我哪來的什麼大名,有名氣的是傭兵公會,我只是跟着它沾了光而已。”
三人好感再升。和何燦那摳門老頭一比,袁開這樣的人才符合最佳領導形象嘛!哪像自家的頂頭上司,整天就跟人計較那點破錢,要個賬也得按年算,能忍到現在,感覺真是奇蹟一般的存在了。
袁開將三人迎進了會議室,笑道:“我沒念過多少書,也不懂讀書人那點彎腸子。所以你們儘管有話直說,不用藏着掖着,出了事,我袁開能包着儘管包!”
凌凡好奇地湊到了白風身邊:“你怎麼不跟他?跟何燦那老頭有什麼好處?”
白風沒好氣:“滾!”
兩人雖然是說笑,但無形中已經默認了一個事實:何燦和這人一比,真的是個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