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行人強闖飄雪居,令閣中男子一愣,橫眉已是一挑,已是“豁”得站了起來,眼見是動了怒氣。老鴇此時也慌得趕緊了幾步闖進來打圓場:“喲,紀公子,您別動氣,別動氣。誤會,誤會啊,呵呵呵呵。”
紀姓男子顯然從沒遇到這種打上門來的事,看了看朱棣等人衣着富貴、氣度不凡,心中也暗暗覺得詫異,便緊盯着老鴇,雙手握拳,眼中泛着不容侵犯的煞氣,似乎只等一言不合便要上來動武。
老鴇臉色嚇得煞白,舔了舔干涉的嘴脣,暗暗吞了吞唾沫,強自定了定心神,這才勉強從臉上擠出一絲笑意,故作輕鬆地指了指朱棣道:“嘻嘻嘻,這位老爺呀,是我們紅朝閣的熟客。他呀,就喜歡我們這兒的綺羅姑娘。今兒來啊,也是衝着綺羅來的,嘻嘻嘻,可是個癡情種子呢。”
說着扭頭朝朱棣嗔道:“瞧,我便說罷:綺羅今兒不在飄雪居,您偏不信。如今你也瞧見了,沒有罷?!綺羅綺羅,成天便知道唸叨綺羅,其他的姑娘都死絕了麼?咱們趕緊走罷?還愣着做什麼?別再擾了紀公子的酒興。走......走......走!”
說着老鴇便作勢要走,只朱棣卻紋絲不動,冷峻的臉上閃着輕輕的笑意,也正上下打量着這位兀自凝視自己、怒氣衝衝的紀姓青年。
青年似乎覺得受到了挑釁,俏臉上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慢慢地踱了上去:“哼哼,我瞧着他們不像是衝着綺羅來的,倒像是衝着我來的罷?!”
朱能等人見來者不善,都在一旁暗暗警戒,心裡卻也拿不準朱棣爲何要硬闖這飄雪居,又是否真的就是衝着這青年來的?
朱棣穩穩地站在當地,覷着那已然像鬥牛一樣的青年,冷冷道:“我並不知你姓甚名誰,更不是衝你來。而且......哼哼,你也不夠格!”
青年被這霸道的話語激得一愣,那老鴇也是呆住了。原以爲朱棣等人必會服軟,找個臺階便退了出來,不想這人骨頭竟如此硬挺,且有幾分沉穩霸氣,一時也拿不準朱棣等人的來歷。可這老鴇畢竟是在龍蛇混雜的風月之地廝混多年的老人了,情知苗頭不對,也只得硬着頭皮上前勸解,誰讓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呢?
“喲,說來二位也是不打不相識呢,嘻嘻嘻。我這做慣了紅娘的人呀都忘了給爺們介紹了”,老鴇一聲攔在了二人中間,指着青年男子朝朱棣道:“爺,這位可是原蘇州首富紀廷蘭的公子,姓紀名綱。這位紀公子呀,如今在我們應天府那可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呢”。
紀廷蘭原是江浙一帶的大戶,因資助張士誠軍糧有功,被封爲參軍,當時也算小有名氣。後來張士誠被如今的洪武皇帝所滅,紀廷蘭全家便失了蹤,傳聞說是已經死於戰亂,紀家的家產也被明軍搶的搶,偷的偷,剩下的也都被充了公,家道也就此敗落下來。
這些事朱棣都曾耳聞,只沒想到紀廷蘭還留下這麼一個兒子在應天府廝混,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做派。
只思忖間紀綱已是一把推開老鴇:“打都沒打呢,哪兒來的不打不相識?老媽媽一邊去,這兒沒你的事兒,免得傷了你。”
說話間紀綱揉身攻了過去,使的竟然是少林寺的外家功夫“伏魔掌”。一旁的朱能早就在戒備,見狀也迎了上去,左手伸手去隔紀綱當頭劈來的硬掌,右手化掌爲拳,兇狠地朝紀綱胸口便打了過去。不想紀綱那一掌乃是虛招,不待觸及朱能便順勢而下,化掌爲鉗,正好拿住朱能右手手腕,往後便是一拉,竟將朱能甩到了身後。
電光火石間看得張武也是一愣,萬不料以朱能的身手竟然一招之間便被甩開,忙上前一步卻不主動攻擊,只穩穩站定下盤等着紀綱來攻。不想紀綱輕蔑地一笑,罵了句“莽夫”,身子一傾,雙手在地上一撐起,雙腳竟直攻張武的下盤。
張武天生神力,臂力驚人,下盤自也十分紮實,見紀綱要攻下盤,慢猛心一口真氣沉下丹田,心頭並不畏懼。但那紀綱似乎在這瞬間已瞧出張武下盤出衆,難以撼動,立時雙腳一併,從張武胯間穿了過去。
張武也沒料到此人變招如此之快,慢一轉身,一把抓住正要起身的紀綱雙肩往後甩去。張武何等樣人?經他一甩,饒你千斤重也得飛了出去。豈料紀綱雙手也順勢拉着張武肩甲,便像陀螺一樣輕飄飄地落在張武身後。
張武情知有變,慢又轉身要攻,不料紀綱故技重施,竟又一次從張武胯間穿了過去。這一變故,張武顧及不暇,待再轉身要攻時,紀綱已直奔朱棣去了。
鄭和年紀尚幼,武藝也並不精湛,可眼見情勢危急,忙也上前擋在朱棣身前。紀綱似乎也沒料到這幾人竟然如此忠心護主,呆了一呆,旋即獰笑着便衝了上去。鄭和拳打腳踢,豈料紀綱左手輕輕一格,已將鄭和揮來的拳頭擋開,順勢便抓住肩甲,接着身子一側繞開鄭和踢來的飛腳,右手又順勢抓向鄭和胯間,將他整個人舉了起來便要往外丟。
朱棣等人見狀都是一驚,可這紀綱手法委實太快,要救已是不及。眼見着小鄭和便要被重摔了出去,不摔個傷筋動骨也得皮開肉綻了,卻在這時那紀綱居然忽然呆住了,舉着鄭和立在當地沒了動靜,只閃着一對鳳目愣愣地盯着朱棣等人。
眼見機不可失,朱能、張武一前一後立時便搶了上去,卻不料武藝高強的紀綱竟絲毫沒有反抗,任由朱能等人將鄭和救了下去,不妨胸口還捱了一腳直跌了出去。只是這一招如此輕易得手,倒嚇了朱能等人一跳,實在想不明白這紀綱爲何不躲不閃,像着了魔一樣立在當地不動,硬生生捱了一腳。
待再去看時,那紀綱嘴角已是流出了鮮血,但神情間卻滿是愕然,竟似絲毫沒有覺得疼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