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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後,閔侍郎夫婦的事情有了結果。

皇帝下旨,削去閔侍郎官職,閔夫人褫奪誥命,貶爲庶民,流放千里,即日執行,與夫妻二人一同獲罪的,還有當年助紂爲虐的閔府下人。

這些事情,裴羽和二夫人並不怎麼關情,一直記掛在心的反倒是古氏和喬明萱。

詢問之後,得知兩個人在成國公府出面輾轉斡旋下,終是走出大牢,卻已不知何去何從。最後,母女兩個選擇了出家爲尼,成國公府每個月會定期送到廟裡一筆香火錢。

這樣的情形,在人意料之外,細細想來,又在情理之中。

終究是叫人有些唏噓。

楚王那邊,磨磨蹭蹭拖延到入冬,微服出行漠北的行程仍舊無從更改,只得垂頭喪氣地上了路,並且是在錦衣衛的“保護”之下出行。

作爲閔侍郎岳父的崔大人,就此賦閒養老,膝下長子奉聖命自南疆返往京城,來年將代替閔侍郎在兵部行走。

從閔家那邊來看,是門楣沒落,而崔家那邊細算賬的話,得失相差無幾——老子辭官了,兒子卻被調到兵部任職朝廷要員,且是從邊疆回到了京城,在官場上的人情往來益處更多。

隨着崔家長子離京城越來越近,崔府宴請不斷,哪一次都沒忘記蕭府的人,裴羽不便出門,那邊就給二夫人下帖子。

二夫人一概言詞委婉地回絕,還與裴羽抱怨過:“侯爺與崔大人一向不合的,也不知崔家的女眷是怎麼想的。我可是聽說過,侯爺以前一度弄得崔大人灰頭土臉的。請我過去做什麼?奚落她們家父子好幾個都拿年紀輕輕的侯爺束手無策麼?”

裴羽莞爾一笑。

妯娌兩個雖然都不曾去崔家赴宴,卻是聽說了不少崔夫人與崔大小姐、崔二小姐的事情。

不少女眷都說,崔夫人是個特別端莊、敦厚的人,膝下兩個女兒生得如花似玉,因是她三十歲之後先後得的,多年來一直嬌寵着,是以性子活潑靈動,很受京城官場中閨秀和年輕的夫人、太太、奶奶的歡迎。

裴羽聽說之後,想起了阮素娥與自己提及那姐妹兩個的言辭。是真的活潑靈動,還是飛揚跋扈,眼下還不好說。上次阮素娥的言辭,還是很有幾分可信的。是以,她不得不懷疑是京城裡的女眷們刻意誇讚吹噓崔家的人。

平日裡,她可真是沒少聽說崔家姐妹的事,今日崔大小姐當衆撫琴,琴藝絕佳,明日崔二小姐當衆揮毫潑墨,書法令人叫絕。

總是聽說,便免不得上了心,叫甘藍去打聽打聽姐妹兩個的底細。

甘藍很快來回話:“崔大小姐十八了,崔二小姐十六,都還未定下親事。以前大抵是在南疆的緣故,崔家哪裡看得上南疆那邊的官家子弟,眼下回到京城,應該會抓緊操辦兩位千金的婚事吧?京城裡最不缺的就是達官顯宦,出彩而未成婚的男子可不少。”

這倒是。裴羽不由頷首一笑。對於崔家姐妹兩個年級不少仍待字閨中,她真是絲毫意外也無。

這世道的風氣一年比一年開化,得益最多的便是女子。

女子不需再像以前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亦不需再像以前一樣十二三歲便定下親事——如裴羽這般早早出嫁的女子不是沒有,但是比起前些年,是越來越少了。

裴羽真覺得這是好事。女子年紀大一些再出嫁,心智成熟了,行事自有章法,絕不會像她一樣面對着夫君一度不得章法、吃力至極。

這樣的風氣,要感激江南那邊的風氣漸漸傳到北方,更要感謝皇后在出嫁前爲天下女子做了恣意、自在的表率。

閒時,裴羽也會想起阮素娥。

說起來,阮素娥到底爲何要找到她面前訴說文安縣主的前塵舊事,她一直不明白是爲何故。

倒也不需心急,只要阮素娥還會與她來往,便有道出真實目的的一日。

這一天,裴羽在正廳聽管事回話之後,返回正屋途中,有小丫鬟跑來通稟:“夫人,崔家大小姐、二小姐來了。”

“……?”裴羽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小丫鬟。

小丫鬟又說了一遍。

裴羽斂目思忖片刻,“說我病着,不見人。”

小丫鬟稱是而去,過了些時候,又到正屋通稟:“崔家大小姐、二小姐說,是專程來探病的。”

不管是探病還是登門做客,不都應該事先下帖子麼?誰說了她就一定要留在家裡等着人上門找了?誰又說過她就一定有好心情和精力見外人了?

裴羽抿了抿脣,“說我沒精力見崔家的人。”這話說的不大好聽。她是故意的,意思是有精力的時候也不會見崔家的人,別人倒是有商量的餘地。

小丫鬟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對裴羽這態度強硬的反應分明是意外的,但還是稱是而去。

過了一陣子,裴羽想到崔家宴請不斷,想着那對姐妹要是將此事誇大,說她行事傲慢的話,那……她日子就更清淨了,沒什麼不好。

橫豎蕭錯又不指望她的言行能幫到他。

再說了,傻子都清楚蕭錯與崔大人的恩怨糾葛,崔家的人便是用言語把她踩到泥土裡,相信的人也只是那些個有意攀附逢迎的人,精明的人心裡自有計較。

想法是這樣,她心裡到底是沒底。當晚,蕭錯回來之後,她將這件事與他說了。

蕭錯笑着捧住她的臉,用力親了她的脣一下,“就該如此。”

她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這一段,因着他已經允諾,她將清風、益明喚到面前,吩咐着他們一定要讓他按時用飯、服藥——必須有他們出一份力,她很多時候根本找不到蕭錯的人。

他一直在忙着張放被人算計下毒手的事情,有沒有眉目不清楚,她沒問,他當然也不會主動與她提起這些——便是有了結果,也又會演變成一局耗費心力、精力的棋,她幫不上忙,能做的不過是跟着擔心、着急。是如此,他纔不會告訴她。

夫妻兩個雖然各忙各的,相處時卻是越來越親近了。相處時日已久,裴羽已經摸清楚了蕭錯的一些脾氣——說話擰巴,要麼就是沒正形,多大的事到了他那裡,都是微末小事、不值一提。

能讓這男人動容的,只有生死攸關的大事,尋常是非,你讓他看重並一本正經的對待,那真是爲難他。

那算是他的天性,她沒得改。既然如此,那她就適當的做出些讓步去適應他,大事小事的都跟他提一提,最要緊的是,給他無微不至的體貼和發自心裡的理解——他真正需要的,正是這些。

他依然是她眼裡那個能夠擔負起一切的頂天立地的男子,但是想起他來總是懷着一份心疼與尊敬。

心疼他孤單一人擔負起三兄弟的前程,付出多年,從無怨言。

尊敬是因着他給了她足夠的時間成長,不會以莫須有的名頭給她帶來困擾、讓她在下人面前難做人。

人與人之間,什麼都是相互的。

**

崔家姐妹的事情過了好幾日,裴羽也沒聽說有誰敗壞自己的名聲,想了想,覺着她們倒也是聰明人,行事固然有飛揚跋扈的時候,大局上卻不會失了分寸。

說到底,富貴圈中哪有沒心沒肺的人?尋常來講,哪一個閨秀都會被父母調教得事事通透。生活圈子單純如她,對一些事都可以當即做出權衡,何況別人。

阮素娥的帖子又到。

裴羽當即應下,允諾翌日上午在家中等候。

翌日,阮素娥如約而至。

這一次,阮素娥一身雅緻的穿戴,與平日的豔麗大相徑庭。

裴羽看着這個人,態度比前兩次要更柔和。

這世道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壞人,正如這世間是非沒有黑白二色的涇渭分明。哪一個人的存在,都有她的道理或用處。

某些方面來講,裴羽希望阮素娥這種人能夠有自己利用得到的地方,同樣的,也希望阮素娥能早早點破接近她到底是所爲何來——有什麼事能夠用得到她。

這一次,阮素娥的面色有些晦暗,笑容有些牽強,客套之後,說出原由:“因着家父、家母的告誡,我已不再與崔家的人時常來往。她們倒是好,一再在外人面前說我的不是。真真兒是叫人無奈——她們自己又比我好到哪裡去了?幸好人們是聰明的居多,比起崔家現在的情形,也不敢小瞧了我們家。”

裴羽笑着寬慰她:“流言蜚語的,只要沒人在面前提,你就別當回事。”

阮素娥感激的一笑,繼而開門見山:“我聽說,周家姐妹兩個曾來過蕭府?她們沒在宴席上提過此事,卻與交好之人說過,說夫人……”

裴羽笑道:“有話直說就是。”她對這件事還是有些好奇的。

阮素娥雖然是複述自己的聽聞,還是有些不自在,期期艾艾地道:“她們說,親自登門,夫人都沒精力見客,看起來真是病的不輕,怕是……”

怕是命不久矣。裴羽笑開來,那姐妹兩個的嘴倒真是毒的很,幸好她沒事就拿自己生病說事——自己咒自己的事情都做了多少次,不差別人這一次。

阮素娥繼續道:“是因此,有兩家蠢蠢欲動的,在做有朝一日能做濟寧侯繼室的春秋大夢呢。”她撇一撇嘴,“那種人,聽什麼就信什麼,往後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裴羽莞爾。

“說起來,”阮素娥神色誠摯地望着裴羽,“上次我過來,跟夫人說了文安縣主那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夫人可知因何而起?”

先前真是不知道,到此刻卻已隱約有了個猜測。只是,裴羽不欲說出,並且,阮素娥也沒給她接話的餘地:

“夫人出自書香門第,便是一早便已看穿,也不會點破的,哪像我和崔家姐妹,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沒個分寸地與人道長短。”

話說到這個地步,反倒讓裴羽一時間更不知道如何接話。

阮素娥已繼續道:“實不相瞞,我上次前來訴說文安縣主往日的種種,本意是想着,夫人若是尋常女子的做派,少不得因此好奇,會時時邀我上門來詢問原委,一來二去的,我總能在夫人面前混個臉熟,後來才發現,夫人不是那種對過去的事情百般計較、忌憚的性情。不爲此,上次也不會直筒倒豆子一般地把事情全都說出來。”

裴羽一笑,“你待人坦誠,行事有分寸,我曉得。”

阮素娥聞言放鬆了不少,“夫人想來也清楚,我說起文安縣主的時候,話裡話外都帶着崔家姐妹。”

裴羽頷首,的確如此。而那個時候,正是崔大人進京前後。尋常人不知道,而阮素娥的父親也在兵部,對尋常武官的調動了如指掌,阮素娥只需稍稍留心打聽,便能知曉。

經過前兩次打交道,阮素娥不論怎麼都覺得,對着這位蕭夫人,言辭越坦誠越有好處,便直言道:“我是早就清楚,崔家姐妹的確是心高氣傲之輩,崔家也是有意讓閨秀與當朝的年輕俊傑結親。”頓了頓,低聲道,“崔大小姐看重的是暗衛簡統領,崔二小姐容貌分外出衆,眼下看中的是……侯爺或當朝國舅爺。”

“哦。”裴羽漫應着,斂目沉思,片刻後眼含探究地看向阮素娥,意思是“這與你有何關係”。並且,她對那句“侯爺或當朝國舅爺”很是不解,崔二小姐連已娶妻的蕭錯都惦記?那就難怪了——難怪跟一些人放出風聲,說她已病得不久人世。

阮素娥則是特別不自在地樣子,身形動了動,調整了一下坐姿,繼而又端起茶盞啜了口茶。

這意思是不是說,阮素娥鍾情的是簡讓、蕭錯或國舅爺江予莫呢?

應該是吧?

這三次登門……蕭錯應該是不在阮素娥的眼界內,那麼,不會是有意請她從中說項吧?

那可是她如何都不肯做的事兒。麻煩,橫豎落不到好處,何苦來的。

阮素娥則已平靜下來,思前想後,怕裴羽誤會,連忙道:“夫人不需爲此多思多慮,我只是……只是與夫人說說這些事情罷了。我再怎麼樣……家父管教甚嚴,我是絕不可能生出不該有的妄念的。”繼而自嘲一笑,“我到底是個俗人,文安縣主說過的話——那句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的話,我應該還是認可的。況且,崔家姐妹,地位可輕可重,真讓她們得逞的話……那別人還有活路麼?”

裴羽這才釋然,卻也不能多說什麼,“我知道了。你的話我都記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阮素娥連聲應道,繼而躊躇片刻,道,“那張二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夫人平日要多留意纔是。”

裴羽笑了笑,嗯了一聲。其實,她最不需防範的便是張二小姐——蕭錯這一段常出入張府,以前亦是,張二小姐便是有什麼打算,不是已經落空,便是無從開始。

畢竟,她那個夫君對女子的記性……委實糟糕至極。

再說了,哪一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張二小姐舉止端方、行事有分寸,證明的恰好是她明白輕重,姻緣的事應該不會走文安縣主的舊路。

阮素娥把該說的都說完了,便起身道辭。她看得出,自己固然不能讓裴羽生出結交的心思,可是日後能夠常來常往,便不需再擔心日後不能登門。

送走阮素娥,裴大老爺帶着誠哥兒來了。

裴羽很是意外,快步迎到垂花門外。

裴大老爺已經下了馬車,滿臉慈愛的笑容,看到裴羽,笑意更濃,“誠哥兒這些日子每日都在念叨你,今日求了這個求那個,一定要我帶他來找你。”

“姑姑,姑姑!”誠哥兒無法掙脫祖父的懷抱,便張着手臂眼巴巴地望着裴羽。

“等會兒姑姑就抱你去房裡玩兒。”裴羽先安撫誠哥兒,繼而給父親行禮,“爹爹怎麼還親自來了?我這些日子手邊的事情多,便沒能回家去看誠哥兒,倒是給他做了不少布偶、衣服。”

“知道。”裴大老爺理解地笑了笑,把誠哥兒遞向她。

裴羽把誠哥兒接到懷裡。

誠哥兒的小臉兒便笑成了一朵花,小聲音柔軟地繼續喚着:“姑姑,姑姑……”

“噯,委屈我們誠哥兒了。”裴羽親了親誠哥兒的小臉兒,隨後轉身,“爹爹,去我房裡坐坐吧?”

“行啊。”裴大老爺與她一同順着甬道向正房走去,好一陣子才問道,“過得可還舒心?”

“過得挺好的。”裴羽笑着看向父親,“真的,跟我二弟妹相處得也很好。”

“那就行。”裴大老爺頷首,別的話再也沒有了。

父愛如山、似海,大多時候是沉默的。誰都知道他疼愛女兒,視爲掌上明珠,但是他面對着女兒的時候,言辭很少,只問自己最關心的,只在意女兒回答問話的時候是不是出自真心。

裴羽瞭解父親這秉性,時不時逗一逗誠哥兒,找話跟父親說。

她對誠哥兒道:“今日吉祥沒在,只有如意在家。但是它很乖的,你不用害怕。”

“嗯。”誠哥兒這樣應着,卻並非完全有把握能與如意相處好的樣子。

“便是你怕它也沒關係,我給你做了布偶,還準備了很多玩具。”

誠哥兒則問道:“姑父呢?在不在家?”

“姑父自然是沒在家啊。”裴羽笑起來,“白日裡,他要去衙門當差、辦事,晚間要很晚纔回來。”

“這樣啊……”

裴羽原以爲誠哥兒會因爲方纔的解釋而輕鬆起來,看到的反應卻不在她意料之中,“誠哥兒,你想見你姑父麼?”

誠哥兒只是抿着小嘴兒笑。

裴大老爺失笑,“他說他姑父長得好看。”

裴羽輕笑出聲。長得好,果然是好事,誰能想到,蕭錯那樣的人,竟輕易得了誠哥兒的歡心。她想了想,“等過年的時候你再來,那時候你姑父便清閒下來了,應該有時間陪着你玩兒。”

“不用。”誠哥兒小聲道,“我看看他就行。嗯……吉祥、如意都怕他,他很厲害的。”

一句話說的裴大老爺和裴羽都笑起來。

說話間,蕭錚聞訊快步追上前來,到了近前躬身向裴大老爺行禮,“您怎麼事先也不派人知會一聲呢?”繼而又向裴羽行禮。

裴大老爺笑道:“臨時起意來的。”

蕭錚就道:“先去我那兒坐坐吧。我有好多事情要請教您呢。”

裴大老爺頷首,“行啊。”

裴羽從善如流的道:“你們只管去敘話,晚間可要留下來用飯。”說話期間,眼巴巴地望着父親,“我命人備好席面,您與三爺在外院用飯,我陪着誠哥兒用飯。”

裴大老爺再頷首,“好。”

誠哥兒聞言先一步喜笑顏開,拍着小手道:“太好了。”

裴羽則是緊緊地摟了摟他,“說定了啊,可不準到了晚間就哭着喊着找爹爹找孃親。”

誠哥兒便嘟了嘴,“我纔不會呢。”小眼神兒分明流露出“你怎麼能這麼看不起我”的意思。

裴羽心頭大樂,歡歡喜喜地抱着誠哥兒回往正房,中途甘藍見她吃力,便將誠哥兒接了過去。

到了房裡,情形出乎裴羽的意料——

誠哥兒與如意很快熟稔、親熱起來,兩個用了不足半個時辰的時間,便膩在一起了。隨即,開始歡歡喜喜地玩兒布偶、鈴鐺等物件兒。根本不需要裴羽在一旁。

裴羽啼笑皆非,觀望多時,吩咐甘藍、水香留心照看,轉去西次間做針線。

周媽媽湊到她面前說話。

裴羽瞧着她特別殷勤的態度,知道定是有事情求她,便直言道:“你有什麼話只管直說。”

周媽媽躊躇片刻,道:道:“外院一個買辦到臘月要請一個月的假——兒子要成婚,我就想着,能不能請夫人同意,讓我的兒子頂缺。”

裴羽靜靜地凝視着她,“還有沒有別的事要求我呢?例如你的兒媳婦,要不要我安排到內院,給她個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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