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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振冷然一笑,指了指門口,對崔毅道:“滾!”

崔毅離開之前,揚眉笑了笑,存着幾分挑釁之意。

崔振照常更衣出門。

楊氏思來想去,覺得這事情有必要讓公公知道,便偷空去了崔耀祖的書房一趟,把兄弟二人之前的情形如實相告,末了忐忑地道:“爹,您還是抽空勸勸四爺、五爺吧?若是鬧到兄弟反目的地步,可就不好了。”

崔家讓蕭錯那廝禍害得只剩了這兩個頂門立戶的人,要是他們再窩裡鬥……這日子還有得過麼?而最重要的是,她從來不認爲自己的夫君是崔振的對手,若是起了內鬥,崔毅恐怕是死路一條。

崔耀祖聞言長嘆一聲,沉吟道:“我試試吧。”

小兒子對四兒子有了心結,他早就有所察覺。

從理智方面來講,他深信崔振不會與仇敵爲敵;但從感情方面來講,崔振種種行徑,便是他都難以完全理解。

崔振與崔家是兩路人。

崔家爲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根本不會在乎手段好不好看,上不上得了檯面。

而崔振不一樣,他只肯用男人之間廝殺爭鬥這一種方式,不肯動歪腦筋。這一點本也無可厚非,但他如今對家族中的很多人很多事都是從骨子裡反感至極,他不屑再與親人推心置腹地說出自己的打算。不屑到了無從做到不能面前自己的地步。

南疆官員獲罪而崔家並未受牽連的事情,讓崔耀祖相信,崔振沒有看錯事態,讓他所作的事情正中皇帝下懷。沒有那件事,如今他不會受封國公爵位。所以從本心而言,崔耀祖相信,眼下崔振與蕭錯頻繁走動,該是爲了崔毅遇襲做的表面功夫。

但是崔毅遇襲的原委,崔振不曾與他提過一字半句。

他是很想讓他們兄弟兩個同心協力,偏生沒有拿得出手的說辭,如何能夠規勸崔毅稍安勿躁。

畢竟,險些送了性命的人是崔毅。

這樣的日子,每一日都是漫長的煎熬。

活了大半生,崔耀祖第一次感覺到了入骨的疲憊。

楊氏見公公再無別的言語,猶豫片刻,還是怯怯地問道:“爹,五爺想讓我藉着四爺與濟寧侯頻繁走動的機會,去蕭府登門拜望蕭夫人,最好是能夠相互走動,哄得蕭夫人能夠來崔家做客。這件事,四爺不準,您看呢?”

“不準!”崔耀祖沉聲道,“這件事萬萬不可。你跟老五說,我清楚他的打算,絕對不行。他要是敢動蕭夫人的話,那麼我們崔家定會被蕭錯血洗滿門——這種事,他要是敢魯莽爲之,我扒了他的皮!”

楊氏聽了,不由變了臉色,連連稱是。

崔耀祖見她態度恭順,面色有所緩和,語氣亦是:“你是個明理的孩子,日後有什麼拿不準主意的事情,只管來問我,萬不可聽從老五的糊塗主意,要是釀下大禍,你出了岔子,我怎麼跟親家交代?”

“是。”楊氏思忖片刻,索性又問道,“那您看,我日後還方便去江夏王府麼?四爺方纔的話說得很嚇人……”

“聽老四的吧。”崔耀祖溫聲道,“在江夏王眼裡,我們都是崔家的人,也就是說,與老四沒什麼區別。老四與江夏王世子的爭端,你該清楚,有這樣的過節在先,江夏王側妃邀你登門,怕是沒安好心。老五要是因爲這些事責怪你,你就告訴他,這是我吩咐你的,讓他來找我說話。”

楊氏心頭一鬆,行禮道辭。回房的路上,想着自己嫁進崔府之後,在很多事情上左右爲難,不是不後悔的——早知道日子是這樣的辛苦,她情願下嫁別家,門第高、人脈廣、權勢重的好處數的過來,壞處卻是沒完沒了。

這一晚,崔振與蕭錯在醉仙樓消磨到將近子時才相形出門。

去往大堂的路上,崔振道:“今日還是白來一趟,白陪你下棋了。”

蕭錯微笑,“平日誰求着我我都沒工夫下棋。”

崔振斜睇他一眼,“好像我就有這種閒功夫似的。”

蕭錯笑意略略加深,“別急,快了。”

“嗯。”

他們這類人,對兇險之事有着猛獸一般的警覺和精準的預感。

“哪日得手的話,你得跟我多喝幾杯。”崔振道。能喝酒的人偏生不喝酒,這是讓他無法理解的,與一些人一樣,總願意找點兒藉口逼着蕭錯喝酒。

“行啊,哪日得手,我請你喝府裡珍藏的陳年佳釀。”

崔振不由揚眉一笑,“此話當真。”

“當真。”

“這還差不多。”到了醉仙樓大堂外,崔振對蕭錯一拱手,走出去幾步,飛身上馬,在夜色中帶着護衛颯沓而去。

蕭錯則轉身上了自家的馬車。

崔振夜間出門大多騎馬,蕭錯則是隻要在京城中走動的話,只要沒急事,就乘坐馬車或轎子。

**

正月裡,連玉傑來到京城。

原本他去年就要來,蕭錯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信件,讓他傷愈之後好生將養,不需急着進京。這樣做,不是爲着防範崔振,而是爲了防範崔耀祖和崔毅。連玉傑畢竟還年輕,那父子兩個要是做出周密的部署,要在路上害他,萬一得手就麻煩了。

連玉傑收到信件,雖然不知原由,但是深信蕭錯一定是爲自己好,便放棄進京的打算。養傷期間,他與父親陸續聽說了崔賀出事的原委,知道自己身上這筆債,蕭錯已經幫他清算。從那時起,便迫切地想要進京,當面答謝蕭錯,只是平日找不到像樣的理由,唯有逢年過節時才能成行。

進京之後,連玉傑先進宮給皇帝請安,又呈上了父親的請安摺子,離開宮廷之後,纔來到蕭府。

連玉傑與蕭錯見面的情形還是以前那樣:明明沒差幾歲,可就是後生拜見長輩的情形。

蕭錯心裡失笑,對這種情形,他其實有點兒彆扭,想到連玉傑與二弟、三弟的交情,便讓他去找蕭銳、蕭錚契闊一番。

連玉傑喜上眉梢,連忙拱手稱是。他想着,蕭錯如何整治崔賀爲自己報那一箭之仇,蕭銳、蕭錚應該是知道詳情。

待到見了面,說起這檔子事情,蕭銳、蕭錚滿臉的不自在,但還是如實相告。

連玉傑聽了,心裡百感交集,感動於兄弟二人對自己的情義,又驚訝於兩個人的衝動魯莽,“幸虧有侯爺護着你們,不然還了得?豈不是連你們都要搭進去?”

蕭銳、蕭錚更加不自在了,前者低聲道:“可也是爲這個,我們把大哥氣壞了——把我們倆攆出去的心都有了,我們這是死皮賴臉地才留在了府裡,只是分出院落單過。”

“太兇險了,換了誰也會生氣。也是怪我,”連玉傑道,“應該在提及受傷一事的時候,就跟你們說說崔家人的歹毒、驍悍,崔家的死士可不是敗給的。”頓了頓又道,“侯爺是面冷心熱的人,你們慢慢兒地想法子讓他消氣,可千萬別爲這件事有了長久的心結。”

蕭錚嘆息道:“哪兒是隻爲這一件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以前我和二哥做過的不懂事、沒良心的事情多了去了,慢慢兒改吧,總有真正改頭換面那一日。”

“知道就行。”連玉傑兩手分別拍了拍兄弟兩個的肩頭。

之後,連玉傑就住在了蕭府西院,一來是這樣離蕭錯更近一些,聽聞到什麼事情琢磨一番的話,總能漲點兒見識,二來是與蕭銳蕭錚不見面的時日實在是太久了,住在一起方便許久。

蕭錯對這些無所謂,只是在見到蕭錚的時候叮囑道:“得空就好好兒設宴款待玉傑,尋常也要讓下人服侍周到些。交情再深,也不要失了禮數。”

蕭錚正色稱是,繼而又笑,“大哥就放心吧,眼下我最擅長這些人情來往的事兒。”

蕭錯輕輕挑眉,笑了笑。

**

正月十五,宮中設宴,三品以上官員及其家眷皆可赴宴,如連玉傑這樣的封疆大吏的子女亦紛紛到場。

這次宮宴,上午就要進到宮裡,到晚間看完煙火才能回府。

裴羽不捨得把瑾瑜放在家裡那麼久,卻並沒別的法子。皇后、昭華長公主等人也要在人前消磨太久,也是要許久見不到孩子,心裡大多都膩煩這種事情,卻都沒別的選擇,站在各自的位置,就要儘自己的本分——想到這些,也便沒了不情願。

二夫人也是蕭府的女眷,按理也可以去湊湊熱鬧的,但她纔不肯,笑道:“我在家照看着桓哥兒和瑾瑜。說來說去,大嫂你纔是蕭家的當家主母,這種事你在人前露面就行了,我可不去受那份兒罪。”

裴羽笑了,“有你照看着瑾瑜,我就更放心了。”

蕭銳、蕭錚也懶得湊這種熱鬧,蕭錯、裴羽出門前,他們來到正房,笑嘻嘻地對蕭錯道:“我們倆來哄侄女。”

“這種場合,你們去了也沒壞處。”蕭錯說道。

蕭銳卻道:“可是去了也沒多大好處,無聊得緊,還不如哄着瑾瑜。”

蕭錚亦道:“那種場合,去一次就夠了,整個兒就是活受罪。你跟大嫂快去吧,瑾瑜有我們呢。等會兒二嫂就把桓哥兒帶來了。”

“行,我們受罪去,你們哄孩子吧。”蕭錯笑着對裴羽偏一偏頭,先行步出門外。

到了宮宴上,裴羽見到了江夏王、師琳琅和江夏王側妃劉氏。

江夏王給裴羽的感覺是意外,因着那個好色的名聲,讓裴羽先入爲主地認爲江夏王是一言一行都透着輕浮的老浪蕩子,卻是沒成想,見到的是個儀表堂堂的中年男子。

至於劉側妃,則過於年輕了些——比江夏王的二女兒師琳琅還要顯得年幼、嬌嫩。

江夏王怎麼好意思帶劉側妃出現在這種場合的呢?她真是沒辦法理解他這種人的想法。

她視線在殿內梭巡一週,沒見到江夏王世子。師庭迪大概是自覺面上無光,不肯前來吧?

一名小宮女來到裴羽面前,低聲道:“濟寧侯夫人,江夏王府劉側妃要您過去她那兒。”

裴羽意外,繼而搖頭,“不去。”要她主動找到江夏王的一個小妾面前去說話?她可沒那個閒情。

小宮女笑道:“是,奴婢去告訴劉側妃。”

小宮女剛走,師琳琅過來了,端端正正地給裴羽行禮,“一直沒機會得見蕭夫人,特地來給您請安。”

“二小姐客氣了。”裴羽還禮。

師琳琅脣角親自和煦得體的笑容,仔細打量了裴羽兩眼,“聽聞夫人已是爲人母的人了,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身形比我這待字閨中的人還要苗條。”

“哪裡。”裴羽回以一笑。

師琳琅略略上前一步,低聲道:“夫人穩坐家中的時候,可曾想到過我大姐?”

“長平郡主麼?”裴羽凝視着師琳琅的神色,笑,“我爲何要想起她?與她很熟稔麼?”

師琳琅溫緩一笑,“我大姐說,蕭夫人是看似無害實則嘴毒的人,每一次我去看她,她都會這樣唸叨幾句。我倒是想不到,夫人到底對她說過怎樣的重話?”

裴羽悠然一笑,“言語再毒,也沒她的心毒。”

“我料想着也是這麼回事。”師琳琅欠一欠身,“她是任性驕縱慣了。”

“別的我就不大清楚了。”裴羽繼續打量着師琳琅的神色,感覺始終如一:師琳琅說起長平郡主,一如說起不相干的一個人。

這時候,劉側妃儀態優雅地走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裴羽一番,抿脣一笑,“方纔請你過去說話,你爲何不肯?”

裴羽認真地看着她,“我爲何要應允?”

“我一再給你下請帖,邀你去王府……”

裴羽轉頭對師琳琅點一點頭,“我去跟別家夫人打個招呼,失陪。”語畢,轉身去往別處。

把劉側妃晾在了那兒。

“這個人!”劉側妃氣得一跺腳。

師琳琅似笑非笑地凝了她一眼,“一個物件兒罷了,可千萬別自視過高。”說完話,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劉側妃惱火得面色發白,轉身回到江夏王身側,在他身邊數落着裴羽的不是,滿臉的委屈。

江夏王面色溫和地聽着,視線則在裴羽、蕭錯兩個人之間遊轉,帶着凜冽的寒意。

劉側妃又說起師琳琅,“還有琳琅那個不懂事的……”

江夏王側目瞪了她一眼,“你說誰呢?”

劉側妃立時垂頭認錯:“妾身失言,王爺不要生氣。”

江夏王眉宇舒緩下來,“知錯就好。”

說話間,內侍的傳唱聲中,帝后相形而來。

皇帝、皇后落座之際,在場朝臣、命婦已各歸各位,齊齊行禮。

皇帝擡一擡手,“免禮。坐吧。”

是在這時候,兩名丫鬟推着輪椅緩緩進到殿內。

坐在輪椅上的人,是枯瘦、憔悴的長平郡主。

衆人紛紛看向她,大多數人滿臉驚訝,繼而竊竊私語起來。

輪椅到了皇帝、皇后近前停下來,長平郡主道:“臣妾抱恙,無法起身行禮問安,還請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無妨。”皇帝吩咐道,“入座吧。”

“且慢!”江夏王一面高聲阻止,一面快步上前,躬身行禮,“皇上難道沒發現長平郡主情形有異麼?”

“哦,是有些許不同。”皇帝瞥了長平郡主一樣,“看着情形,是腿腳不利落了?”

“正是!”江夏王恨聲道,“她變成這個樣子,是蕭錯、崔振聯手毒害所致,還請皇上爲長平做主!”

裴羽不由微微蹙眉。本該是無從擺到明面上的事情,江夏王應該是清楚的。眼下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打的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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