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陵園瓜3

“兩位軍爺,你們可見過我手裡的這隻金釵?”蘇道長接過祝老漢手裡的金釵,走過去問守營的士兵。

這兩位自然是肉體凡胎,此時看四郎和蘇夔的眼神,就像在看兩個打人不犯法的精神病,充滿了謹慎小心和微不可查的恐懼。

在他們眼裡,那個長的眉清目秀的小道童實在有些神神叨叨。先是一個人跑去空空如也的牌坊門樓下,好像在自言自語,然後又大喊什麼捉到一隻鬼。

於是,兩個守門大漢都忍不住嗤笑:這小道童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成天裝神弄鬼不學好。

結果兩人剛嘀咕完,就看到仙風道骨的蘇道長頗爲慎重的走了過去,然後牌坊門口下面就忽然木板木棒、杯子盤盞憑空亂飛,跟耍雜技似的。到最後,蘇道長手裡拿着一根在太陽光下閃着金光的物事走了過來,後頭還跟着個憑空出現的老頭子。

老頭子乾瘦乾瘦的,駝着背,大夏天居然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衣棉褲,最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長袍。整件衣服上一個釦子都沒有,全部用帶子繫緊。腳下穿着一雙嶄新的黑布鞋。

更詭異的是,老頭兒頭頂還帶着一頂白布挽邊的黑色帽子,帽頂上耷拉下來一個用紅布做成的疙瘩。

這……這分明是喪服的打扮啊!

老頭兒看到兩位軍爺,那張青白刻板的麪皮上忽然咧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守門的士兵甲雖然長得人高馬大,膽子卻並不大。雖然此刻青天白日,頭頂烈日炎炎,他依然被嚇出了一聲冷汗,哆哆嗦嗦的舉起手,指着穿喪服的老頭子說:“道……道長,有……有鬼啊,鬼啊!”說着就顫抖着橫過手裡的刀,作出防禦的姿勢。

四郎看這麼一個大漢被嚇得不行,未免心下好笑。他現在倒不記恨兩個士兵說他像女孩子的事情了,十分豪氣大方的出言安慰:“別害怕,別害怕,祝老爹不害人的。”

祝老漢本來對着這位軍爺挺友好的笑了笑,結果卻見威武的軍爺面色慘白,一副活見鬼的樣子。老頭兒常在這條道上賣冰水,守門的兩個士兵都認得他——老頭手藝好,挺有名。但正是因爲這個緣故,冷不丁見到一個分明應該死去的人,還穿着一身黑漆漆的喪服,在夕陽的餘暉下朝自己走來,方纔顯得尤其可怕。

祝老漢就和大部分老年人一樣,大約是經歷的事情多了,反而養成了固執的毛病。老頭心裡認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則你甭想說通他。

眼下一聽軍爺說有鬼,人老頭自己還害怕呢:“道長,怕不是那個要東西的女鬼來了吧?我這金釵子可就放你手頭了。她總沒道理再纏着我個老頭子吧?錢財雖好,終究燙手。”

衆人忽然聞到一股騷臭味兒,原來旁邊守門的士兵乙比士兵甲還不濟事。隨着祝老漢越走越進,他已經被嚇得失禁了:“冤有頭債有主,老爺子,您千萬別來纏着我們啊。”

道長和四郎都皺起來眉頭。四郎心裡奇怪:這士兵未免太膽小了一點吧?聽說南大營裡都是今年招來的新兵,說是招來,其實多半是被拉壯丁的。是因爲從來沒上過戰場,也沒見過死人,所以才這般膽小嗎?

四郎見二人不似作假,倒像是在真心害怕。趕忙上前扶住依舊不肯相信自己已經死去的祝老漢,死死拉住不叫他繼續往前嚇人。然後四郎轉過臉問士兵甲:“這麼說,老爺子是死在這十里大道上的?”

蘇道長爲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給祝老漢貼了一張顯身符。但是他也知道人是最會自己嚇自己的。往往是鬼魂還沒怎麼着呢,凡人自己先沉浸在恐怖的幻覺裡。

他心裡也怕這兩個凡人因此嚇出什麼毛病,於是就飛快的邁步上前,擋在了冷汗直冒的士兵和怒氣衝衝的老頭子之間。

士兵甲看道長能制住鬼怪,心裡便不那麼害怕了:“可不是死了嗎。就是兩天前的事情,我看的清清楚楚。喏,靠近牌坊門樓那塊,大清早我起來換班,就看到有個人趴在地上。一開始我還以爲是個乞丐。後來有商販要過路,走過去扶起來一看,好傢伙,原來是沿街賣冰的那個老冰胡兒,已經斷了氣。有心軟的街坊鄰居當場都落了淚,聽說這老頭之所以六十多了還出來做生意,就是因爲兒子在外邊沒了音訊。唉,也是個苦命人啊。如今世道亂,大人們打來打去,還不是百姓遭殃?聽說他兒媳婦昨日剛帶着孫子回了孃家,只剩一個瞎眼老婆子在家,如今家裡也沒有什麼理事的人,熱心的街坊就幫忙叫了一輛板車拉回去了。”

四郎聽完就問:“老頭兒的屍體你們都看過了嗎?”

士兵甲點點頭,他這會可不敢小瞧四郎了:“回道長的話,阿發沒去看,我倒是去看過,還幫着搬了一回屍體呢。唉,酷暑寒冬對於上了年紀的人而言,那就是一個生死關吶。老爺子看着壯實,也禁不住每天烈日下來來去去的叫賣冰水。況且,他還貪圖涼快把攤子擺在牌坊門樓的陰影裡。”

老頭子挺奇怪的插嘴問道:“那裡挺涼快啊,怎麼就去不得了?”

士兵甲還是有些怕鬼,不敢不回答:“自從三月裡幾道旱地雷之後,十里大道上多出來兩個大坑。我們這些駐紮在南大營的人都知道,這坑可邪門了。即使在正午從那兩個大坑邊走過,也會有些涼颼颼的感覺,這種涼意在酷熱的夏日,自然叫人覺得十分舒適。沿街叫賣的小攤販都愛在這裡歇個腳。可是,漸漸地,人人都發現了一件怪事,牌坊門樓下頭涼快是涼快,可是那種涼意好像是見縫就鑽的。在那裡待不了多久,就讓人感到骨頭縫裡都是冰涼冰涼的。涼的叫人虛汗直冒。本來一身大汗的行人經過這麼一冷一熱的交替,往往回家就上吐下瀉。要不怎麼街上的商販寧願打傘,也不肯去那裡歇涼呢?”

四郎點點頭,他早就發現了,牌坊門樓下面涼意森森,可是卻並沒有什麼商販在那邊做生意。可見江城人也漸漸發現了門樓的古怪之處,都下意識的避開這不祥之地。

祝老漢聽完就不做聲了,他忽然明白過來,爲何自己這兩日心裡一直都惶惶不安,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是了,那天自己被太陽曬得實在受不了,纔不顧衆人勸阻,執意要把擔子擺在門樓的陰影下。收攤以後,猛然間被贏面而來的熱浪吹打在腦殼上,自己當時就覺得頭暈目眩,喝下去的清涼米酒直往嗓子眼裡衝,身子也像是特別重,似乎……似乎還悶頭栽倒下去了?可是自己後來分明爬了起來……難道,難道我真的死了嗎?

想到這裡,老漢實在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嘟囔着:“現在的後生真是不像話,消遣我個老頭子呢?哼,說我死了,那這幾日家裡老婆子怎麼還跟我說話,給我做新衣服,幫我收拾傢伙什,製作冰水來着?怎麼……怎麼我就死了呢?”老頭子的眼睛裡流出來兩滴渾濁的老淚,他雖然嘴硬,但是心裡也漸漸明白過來了。

爲何這幾日只要自己一拿起冰桶,裡面就有現成的冰,爲何攤子上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爲何他主動招呼街坊,街坊卻對他視而不見……老頭心裡只記得要把金釵還給那個軍爺,這些不對勁的地方,居然全部被他忽略了過去。

他今年都快七十了,早就活夠了本。可是如今兒子也死了,媳婦早就有了改嫁的念頭,他這一走,家裡的瞎眼老婆子可怎麼辦啊?

這麼一想,祝老漢又有些生氣,他一拍腦門:“我這回可想起來了,給我金釵的那個軍爺必定不安好心。他自己被鬼纏身,就想拿我老頭兒做替死鬼呢。真是天打雷劈的,老漢和他無冤無仇的,這人心要壞起來,可比什麼都壞啊。不行,我得把他找出來問個清楚。”說着,老頭兒悶頭就要往軍營裡走,這回他知道自己是鬼,也不怕什麼軍爺了。

被嚇得失禁的士兵乙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下了:“老爺子,給你金釵的大奎,他……他已經死了啊。”

“怎麼死的?”四郎一邊問,一邊拉住怒氣衝衝的老頭。“大爺彆着急,有話慢慢說。”

蘇夔在一旁冷冷道:“是做了虧心事,才被鬼拿走腦袋吧?”

士兵乙這麼大的塊頭,此時卻嚇得像個鵪鶉,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說不得,可說不得。”

蘇夔道:“你不說,沒準下一個沒頭的就是你。”

那邊還有個穿着喪服的鬼老頭瞪着自己呢,士兵乙本來就最怕鬼,不然也不會被髮配來守門了。他那裡經得住這句話?眼睛一翻就嬌花一般暈了過去。

四郎本來也很在意那個把金釵遺留在祝老漢攤子上的士兵。金釵對一個士兵而言,可算的上十分貴重了,說不定還是他積攢了許多年的老婆本,怎麼想也不該被隨便亂放。

雖然祝老漢拿出來的金釵給了蘇夔,但是四郎眼神好,又有陰陽眼。儘管離得這麼遠,他也看出釵子上面凝結着極強大的怨氣,絕對不是從祝老漢這個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新鬼身上沾染到的。

原本他也猜想是那個士兵偷了女鬼的東西,被纏上脫不開身,才故意禍水東引,找了個替死鬼。老頭子一時起了貪念,讓邪魔有隙可乘。士兵的計劃算是成功了,老頭兒已經代替他死去,怎麼這會連設計害人的那個也死了呢?

四郎心裡疑惑:“道長,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莫非……”

彷彿知道四郎想說什麼,蘇夔點點頭:“嗯,老頭子並不是冤魂害死的。感染了牌坊門樓下的陰氣,又被酷熱的暑氣所傷,青壯年可能只是上吐下瀉,嚴重點的大病一場。但是老漢本來年紀就大了,加上成日操勞過度,外面看着精神,其實身體底子早就耗光了……”

祝老漢有些被鬧糊塗了:“這麼說,老漢我真的不是爲人所害?”

蘇夔道:“那個士兵不告而取,招惹上了厲鬼,的確是想要嫁禍給您的。但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老爺子還沒等到女鬼找上門,壽數先盡了。江城夜晚百鬼夜行,那些鬼怪見到生人,恨不得圍而噬之。但是,根據老爺子描述的場景來看,那晚的鬼怪卻對你視若無睹。而你不也想要跟着百鬼一起離開嗎?因爲那時候你已經不是人了,纔會下意識想要加入同類之中。只是老爺子眷戀家人,所以總在人世徘徊。不遇見的小娃娃不是說了,那一晚,的確有個女鬼跟着你,只是你已經變成了鬼魂,就沒法再取走你的頭了。雖然有些厲鬼會吞噬其他鬼魂,但是你路上又遇到了貴人,所以它纔不敢造次。我估計是在離開你之後,那東西又重新去找了上一個持有金釵的人。至於這幾日她爲什麼沒有來找你麻煩,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祝老漢聽完長嘆一聲:“罷了罷了,老頭子活了六十多歲,死了都算是喜喪。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只是老婆子年紀也不小了,眼又瞎,以後日子卻難熬。再有一個,我兒也不知是死是活。若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聽說客死在他鄉的魂魄極爲悲慘,勢必要請高人給他招魂的。所以,老漢冒昧懇求兩位道長能夠給我指個路,再替我兒招一回魂。”

四郎聽人講過,客死異鄉的魂魄是不能自己找到歸途的。這個魂魄會像他的屍體一樣停留在異鄉,受着無窮無盡的悽苦。既不能享受後人香火的奉祀,也不能享受逢年過節時食物的供養,甚至無法被僧道們的經文超度。這個孤魂就會成爲一個最悲慘的餓鬼,永遠的滯留在異地,長久的漂泊於他鄉,沒有投胎轉世的希望。除非他的家人替他“招魂”,使他聽到那些掛念他的聲音,他才能夠循着聲音歸來。因爲招魂儀式裡有許多講究,所以需要懂行的人來主持。

至於老頭子說的指路,四郎也聽饕餮說起過。人死後,鬼魂離開了肉體去往陰間。本來該有地府的鎖魂使出來接引,可是前段時間地府大亂,跑了許多惡鬼出來。地府的官吏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裡還有精力來引導亡魂呢?

沒有了領路人,茫茫陰間,新死的鬼魂還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於是就需要有道行的活人來給他們“指路”。這些事情縱然活人不清楚,可是一旦成了鬼,便自然而然知曉了。

道長他有意要把四郎培養成一個合格的道士,這一回遇到的鬼魂性情溫和,便打算讓四郎挑大樑,先練練手。所以此時蘇夔聽完祝老漢的請託,就一口答應下來。

祝老漢在前面領路,蘇夔拉着四郎調頭而去,也不再取管那兩個嚇得半死的士兵。

走了幾步,四郎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問:“師傅,你在大營裡看到什麼沒?出來的還挺快?”

蘇夔冷笑一聲:“那就是一隻掘子軍。不知道在地下招惹了什麼東西,被鬼纏上了。明明是請我來辦事,卻還遮遮掩掩的。”大概是因爲太過生氣,蘇夔這回沒有糾正四郎的稱呼了。

四郎早就聽饕餮說起過,冉將軍爲了籌措軍費,養了一隻掘子軍。這裡靠近鐘山,山上很多老坑子,華陽不也說過麼,鐘山裡還有個保存完好的大坑呢。江城目前並無戰事,只是爲了掩人耳目,冉將軍纔會在最靠近鐘山的南門外,駐紮了整整一個營的軍隊吧?

蘇夔繼續說:“因爲是官方掘子軍,古墓裡出來的大件都要上繳。摸金校尉們不敢動古墓裡的東西,便都偷偷帶着手下士兵去盜掘鐘山上那些百姓家族的墓地。”

四郎有些驚訝:“破壞轄區百姓的家族墓地,可是要激起民變的啊?”這事放在現代,也得叫輿論譁然,更何況在特別講究入土爲安的古代。

蘇夔眉間的皺褶簡直能夾死蒼蠅了:“這隻隊伍裡的將官都是姓冉的四處網羅而來,懂那麼一點術法的牛鬼神蛇,軍政自然不肅。下屬行事猖狂,長官們哪裡不知,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不過,上頭既然敢盜大墓,自然有高人暗中相助,做事情時也懂行規。這些士兵都是拉壯丁拉來的,眼裡只認錢,下坑時簡直如蝗蟲過境,一點餘地都不留。聽說鐘山已經被挖得滿目瘡痍。死者的骨骸被隨意丟棄在路邊……”

兩人正說着話,南大營裡忽然吹響了嗚嗚的號角聲,打斷了蘇夔的憤怒。街上有騎士縱馬來回奔馳,警告江城市民迅速回家,馬上就要宵禁了。

遠處的太陽死氣沉沉的掛在牌坊門樓上,西邊的天空被染出一片鮮血般的紅。有烏鴉落在門樓上,發出不祥的叫聲。

回首十里大道,四郎在行人踏出的黃沙裡,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了許多幹瘦的餓鬼。他們蹲在大道盡頭的牌坊門口下,弓着背撿拾地上碎裂的西瓜吃,邊吃邊把西瓜皮到處扔。

匆匆回家的行人腳下忽然出現一塊瓜片,便常常摔倒在地上。那些餓鬼就發出赫赫的可怖笑聲。有的行人穩住了身子沒有摔倒,餓鬼們便暗暗跟在那個人背後,朝他脖子上吹氣。

也不知道爲什麼,於黃昏時分忽然冒出來的這羣餓鬼都只能在牌坊門樓周圍活動,似乎有什麼東西牽制着他們,讓他們不能繼續跟着那些行人。

蘇道士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嘆了口氣:“平民百姓的墳墓被刨開,屍骨暴露在地面上,便無法得到後代的享食,從而淪入了餓鬼道。姓冉的手下這隻軍隊,不僅爲禍於人界,而且爲禍於鬼界啊。”

“斜陽射破冢,骷髏半出地。不知誰家子,猶自作意氣?”遠遠的地方傳來少年的歌聲。四郎轉頭看過去,從城裡行來一輛板車,是剛纔見過的那兩兄弟。

這回是哥哥在前頭拉車,弟弟帶着草帽,坐在板車後頭,邊拍打西瓜邊唱着一曲小調,垂下來的腳上居然穿着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還一晃一晃的,着實像個變態。板車裡,原本冒尖的西瓜已經只剩下零星幾個了,看來西瓜賣得挺好。

那羣餓鬼看到板車經過牌坊門樓,都吱吱叫着一鬨而散。

經過四郎的時候,哥哥友好的打了一個招呼。四郎單手抱着西瓜,也友好的揮了揮手。然後,他就莫名覺得自己背上一冷,手裡的西瓜一下子沒抱穩,“梆”的一聲摔到地上,直摔得四分五裂,汁水四濺。

板車上那個弟弟的眼睛隱藏在帽檐下,嘴角邊盛開出一個充滿惡意的,陰森森的笑容。前面的哥哥對此恍若未聞,毫無所覺。四郎正在沮喪自己怎麼手滑了,就看到弟弟示威般指了指地上的西瓜,然後把手指放在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天邊只剩下最後幾絲光線。

在四郎這吃貨心裡,最可惜的還是這麼大一個西瓜,抱了一路呢,就這樣沒了。所以他壓根沒明白穿繡花鞋的少年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就算明白,四郎現在也是顧不上跟這個奇怪的少年鬥氣的。他和蘇夔雖然都有自保能力,也並不願意遇見那些夜遊的鬼怪,特別是成羣結隊的百鬼夜行,於是四郎根本不搭理那個少年,轉頭和蘇夔兩個不約而同的加快了步伐,

天,再次黑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斜陽射破冢,骷髏半出地。不知誰家子,猶自作意氣?、

這首詩是個看不慣古代盜墓行爲的和尚寫的。不是我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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