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十來分鐘，周震打完電話進來了。經過他地申請，手續費按照3%收取，至於貸款過程中的上門費、評估費等可以全部免除，這是公司的底線。公司給予的承諾是全力以赴確保按照360萬的金額下款。
張華和程國發去到了總經理辦公室，關上門嘀咕了一會。四人再次見面時，便達成了口頭協議。張華本想讓周震寫個條子，對剛纔所說有個書面承諾，但周震還是婉言拒絕了，並承諾一定會按照所說履行承諾。程國發再三強調這筆資金着急用，希望能快點處理。周震頻頻點頭允諾。
周震和垚靳羽在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按照公司要求，分別跟張華夫妻在公司的不同位置進行了合影。他們跟張華夫妻二人道別的時候，氣氛相當融洽，猶如老朋友般。他們驅車回去的路上。垚靳羽思忖：張華能爽快地答應周震最後提出地要求，是因爲剛纔合同產品採購的事情，還是說他們採用的是很多商人常用地討價還價的策略呢？她有些摸不着頭腦。程國發夫妻二人並沒有向周震提起合同採購的事情，垚靳羽也隻字未提。他們回到公司，周震歡歡喜喜地彙報完自己的工作，跟每一個人聊天說笑，垚靳羽內心矛盾而複雜。
她不知道程國發和張華是否會繼續爭吵，可她確信：他們是認真努力地通過自己的能力打造一番屬於他們自己的事業。然而在經商過程中，他們有着莫名的蠢笨：產品的採購成本能看得出他們對於不熟悉行業的涉獵是多麼冒進，也印證了垚靳羽發覺的現象：創業失敗的人跟自己的人設有很大關係。他們只是想當然地進入一個陌生的行業，帶着所謂的激情試圖創造一番事業。殊不知創業之初腦海中往往是過於理想化，然而現實卻是無比的殘酷。如果他們能夠在自己熟悉的行業中深耕，那失敗的機率自然會降到最低。
近年來債務有羣激增，有很多都是創業失敗。這些創業者多是盲目地投入到某一個所謂風口行業之中，又或是被很多人看好的行業，也有一些夕陽產業。如果能夠做好創業前的市場評估工作，相信成功機率會大很多。
8天后的早會上，李娜宣佈周震當月的業績已經過了710萬，其中一筆就是給程國發的360萬，公司按照3%收了手續費，而周震依然按照1%獲得了獎金，這是垚靳羽意想不到的。她傻傻地以爲，全年下來會有好幾十萬的收入，然而跟其他同事聊了聊才明白，這樣的月份一年當中頂多一兩次。（市面上有很多貸款公司，考覈方法是不同的，員工收入也截然不同）
周震在這單生意下款前約垚靳羽一起喝茶，要給她5000元的分紅，垚靳羽一開始不肯收，但迫於周震地軟磨硬泡還是收下了。爲什麼周震要給垚靳羽錢呢？還記得張華當時詢問周震這單生意裡面都包含哪些費用嗎？在周震所描述的費用當中並未提到保證金，這一項的比例是3%，10.8萬元，還款結束後再返還給貸款人。張華對於這一點是怎麼都接受不了，在電話上跟周震起了很大地爭執。周震迫於壓力，不得不上門去找張華夫妻二人再次溝通，但結果未能如願。周震給垚靳羽錢是想讓她做一次說客。
垚靳羽聽完周震地講述後，內心評估了下自己辦這件事的成功率，便去找張華夫妻二人溝通了。大概半天的功夫，對方也就同意了。在下款之後，程國發追着周震要保證金的票據，但公司不給開具。周震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是以個人名義擔保一定會退還。程國發依然是不依不饒，這個事情最終依然是垚靳羽在跟張華溝通後搞定的。
在這個行業當中，很多公司都會在貸款批完之後，提出來保證金的問題：在下款的時候會直接扣除。讓很多人摸不着頭腦的是這筆錢是沒有收據的，至少很多公司是如此。至於爲什麼不開，有各種各樣的說法，也算是行業亂象之一吧。
這件事過去15天后，垚靳羽接到了張華的電話，她懷着忐忑的心情赴宴了。雖然說是宴會，也就她、張華、程國發三人。他們吃飯的地方是一家公園的水上餐廳，錯落有致地燈光撒落在暮色下的湖面上，影影綽綽的倒也令人心曠神怡。仿古式建築矗立在湖面一隅。這裡白天來散步遊玩的人很多，晚上大多都是吃飯的人，也算是在這熙熙攘攘的城市中，一處鬧中取靜之所在了。垚靳羽進入飯店內部，一時間也被飯店富麗堂皇的格調給震懾住了，不時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頭髮。在美女服務員地引領下，垚靳羽到了一個叫“友情”的包間。
當服務員推開門，垚靳羽看到了程國發夫妻。他們二人熱情地招呼着垚靳羽落座，並吩咐服務員開始上菜。垚靳羽本以爲是爲了貸款辦下來的事情，不料想卻是那份合同產品採購的事情。在張華地描述中，她才知道正是因爲她地介紹，讓張華他們多賺了好幾十萬。張華之所以沒有隱瞞這個金額，在垚靳羽看來：一來是張華地爲人處世；二來呢供貨商畢竟是她給介紹的。
垚靳羽跟張華和程國發兩人相識是因爲貸款。此刻他們三人如多年摯友般地談天說地也是因爲錢。張華和程國發堅持要把一個大大的紅包塞給垚靳羽，她一再推搡，覺得這夫妻二人目前的局面挺不容易的，自己不能拿這筆錢。程國發夫妻自然是義氣當先，不管她怎麼推脫，硬要把這個大紅包塞給她。垚靳羽最終還是收下了。她深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況且與貸款沒有直接關係，也便踏實了許多。
“妹子，姐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也不清楚你現在工作怎麼樣。我和你哥商量了下，這次呢我們給你包個紅包，表示對你的感謝，另外呢，如果你想換工作，姐這你隨時來。”
“是啊小羽，工作的事你可以認真考慮下，待遇肯定比你現在好得多。”程國發繼續補充道。
垚靳羽對於這樣突如其來地邀請頗有些意外，她說道：“謝謝姐，這邊工作剛剛進入正軌，我挺喜歡這份工作的。”
張華思索了一會說道：“我們突然讓你跳槽，確實唐突了些，對你也不太好。你任何時候想來我們都歡迎。”
垚靳羽微笑着點了點頭。
程國發接到一個電話，中途便離開了。兩個女人相對而坐。垚靳羽對眼前這個女人不甚瞭解，一時間氣氛稍顯尷尬。張華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幾次欲言又止，一張白皙的臉龐似乎也因爲憋着的話，顯露出一抹紅暈。垚靳羽見狀，便聊起了張華夫妻二人未來的打算。
“這個項目結束了，我準備把公司賣掉，繼續開茶館，做回我們的老本行。”
“程大哥同意嗎？”
“他？呵呵！”張華面露很不屑的神情，一邊嘴角微微翹起，雙目散發出帶有恨意的目光說，“茶館是我們經營了十年的老本行，輕車熟路，不會虧的，他有什麼反駁的理由？”
垚靳羽對於張華的反應有些意外，她感受到這夫妻二人之間還存有嫌隙，但具體原因卻不得而知了。她爲了讓這個場面不再尷尬，只好順着張華的意思往下聊了。
兩個女人在一起，無論身份和社會地位如何，最常聊到的也就是家庭生活了。聊着聊着，張華的眼眶溼潤了。原來程國發出現經濟危機的時候，她是清楚的。當時之所以沒有好好去配合，並非捨不得自己那套房子，而是因爲程國發在外邊有一個情人的事情被她發現了。作爲一個女人，作爲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她把全部的愛都傾注在了程國發身上。當發現對方婚姻出軌的事實時，她哭過、鬧過、吵過。作爲一個女人，她深知想要挽回對方的心，不是自己強迫下能夠如願的。她就藉着程國發經濟危機的時候，不予以配合，爲自己的婚姻做爭取。那日，程國發在辦公室跪在張華面前，原來並非是哭訴什麼經濟危機的事情，而是向張華保證堅決與第三者斷絕聯繫。雖然程國發的保證並非什麼名言警句，但於張華來說那些話字字珠璣，加上他誠懇的態度，她纔有了後來的全力配合。
垚靳羽有些不理解的是：家醜不可外揚，這樣的事情張華怎麼會告訴她。她有些疑惑地問道：“姐姐，你爲什麼會把這些告訴我呢？”
“因爲這事壓在我心頭好久了，想找個傾訴的對象，一吐爲快。”
“哦，雖然我沒有結婚，但是我想這次的事情你幫了程大哥，他肯定會加倍珍惜你們的感情。這種有些江湖氣的男人往往做事更果決些。”
“看不出來呀小羽，你懂得還挺多。”張華對於垚靳羽的論調倒是頗感意外。
此番聊天之後，垚靳羽多了個異性姐姐，張華多了個異性妹妹。
當垚靳羽一個人走在回住所的路上，她不禁悵惘：很多事情看似簡單，往往蘊含着不爲人知的內情。
半個月後，龐偉依照當時與垚靳羽達成的口頭協議，將項目提成給了她。
龐偉是一家集成公司的老闆。他曾經與垚靳羽所在的事業單位合作過。那時候垚靳羽正好是項目組的成員之一，一來二去便認識了。垚靳羽爲人正直，在單位的項目上，沒有任何越界的行爲發生。他們達成的口頭協議是：如果垚靳羽給龐偉介紹生意，那麼她就會得到一定的提成。當時垚靳羽並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在她看來，自己又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呢。那天看到有機會跟龐偉合作的時候，她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沒成想一下就給成了，自然是欣喜若狂。
垚靳羽後來還是多少有些忐忑，關於龐偉提供的設備型號、質量、售後等問題一再做了確認，生怕有什麼問題。龐偉一再向垚靳羽表明自己提供給程國發夫婦的產品與給**單位供應的完全一致，品質沒有任何問題，她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