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鳳碩、儒雅卻腦袋一根筋的鳳徹、還有朝中蠢蠢欲動的鳳福雅、各個都是豺狼虎豹,尤其是北辰染,他對幼幼甚至比風烈邪的執念還要深。
北辰染的勢力簡直是呼風喚雨,他一旦投入全部心力出手,由這場爭奪而演變的災難會波及整個雲舞大陸。
鳳傲國、凌天國,如今又把雪陌舞的雪翳國牽扯進來,還有失蹤的赫連千昊,鷹宇國也會有所動作的。
北辰染提親未果不聲不響地離開,鳳靳羽心中不安的預感就愈發強烈,北辰染絕不會就此罷休,暗潮洶涌讓他幾乎要窒息。
鳳靳羽這些日子幾乎一閉眼,就能看到橫屍遍野,血色連天,成堆的屍骨中,有無辜的百姓,還有他至親的兄弟。
而這一切的起因,且是因爲一個女子。
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
他只想帶着她過平淡的日子,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演變到不可控制的局面。
這些年,他將她像寶一樣呵護手心,近乎於縱容地寵愛。
他從不要求她學習,就是怕她太出衆招來禍端。
可把她像鳥一樣捆綁隱藏在雪隱城,卻綁不住她的年華,她像繁花一樣盛開,他卻擋不住她的燦爛,眼睜睜看着她演變成災難的禍端源頭。
“若有一天,她成了危害天下的禍水。我會親手殺了她。”鳳靳羽聲音徒然冷凝,緊眯的雙眸看不出任何情緒,微微顫抖的睫毛卻暴露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殺了她,再和她一同赴死嗎?小七我太瞭解你了。
風烈邪淡淡一笑,霸氣卓絕的身影帶着決絕的灑脫:“我不會讓你們赴死,有我在,你們,一個都不準死。”
*
選妃大典當天,雪隱王府人流如織,舉國上下的大家閨秀都紛紛被提出來候選,據說連其他三國都有送來公主和親,場面可謂千古奇觀。
“富可敵國、冷魅無雙的景王爺獨身多年,如今選妃,不知道會是哪家名媛被選中?”
“聽說鷹宇國來的是雲若公主。”
“雲若公主?赫連雲若嗎?聽說她四歲熟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樣樣卓絕,恐怕除了當年雲舞大陸的第一美人幼王妃,無人能及了吧。”
“幼王妃死去多年了。這雲舞大陸第一美人的稱號應該是雲若公主的了。雲若公主就是赫連幼幼的堂姐。”
“第一美人怎麼會是赫連雲若?應該是初雪郡主鳳亦雪!”
“你們沒有聽說嗎?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都是小兒科!鳳亦雪乃是‘見之一面,不語三日’。”
“什麼意思?”
“這句話是形容見到雪郡主之後,所有的人都會失語驚豔,整整三日都還沉浸在她美貌的回味中,失魂落魄。”
“千嬌百媚,顛倒衆生。尤其是她的聲音,就像娃娃魚,簡直是魔音穿耳。”
“魔音?那不是很媚的聲音?”
“這你就不懂了吧。長得如同妖姬魅惑的媚只是美的初級水準。而鳳亦雪的美,卻是純真,像冰雪裡盛開的罌粟。能將冰雪的氣質、純真的可愛和魅惑融爲一體,纔是驚爲天人的惑世之姿!”
衆人津津樂道,談論八卦,忽然整個宴會廳安靜下來,千萬道視線移向大廳中緩緩步入的一男一女,紛紛不約而同倒抽一口氣。
鳳靳羽一身簡潔卻剪裁精細的雪白衣袍,雪貂圍領遮住下顎,晶瑩的風毛微微輕顫,淡金色的長髮像渡了水澤,在風中輕輕浮動。
他舉止優雅有禮,冰雪般的神色冰冷疏離,鳳眸微微眯起一條弧,冰白色的睫毛像是掛着水晶,即便眼神透着不容接近的神聖,只是微微一挑眸,就是風情萬種,俘獲天下女子的心神。
而他身邊站着的嬌小女子,身着同樣款式的純色白狐雪裘,一看就是價值萬金。
銀色的捲髮簡單地綰了一個斜髻,幾縷垂落肩頭。冰肌雪膚不需任何雕琢修飾,整個人就像雪水晶雕刻出來的透明娃娃,走起路來步步生蓮。
兩個人猶如穿了情侶裝,同樣的絕色,看起來卻和諧得如同畫中走出的神仙眷侶,一剎那間,天地的光彩都被二人吸了過去,晃得衆人睜不開眼,紛紛長大嘴巴忘記呼吸。
“你弄的?”鳳靳羽眼神飄向大廳中央懸掛的雪白花球。
“是啊!爹爹,你不是最喜歡純白色?幼幼特意佈置的哦。”艾幼幼俏皮眨眨眼,瞅着自己的傑作狡黠一笑。
選妃大殿一片純白色,呵,簡直和……靈堂一樣!
就知道這丫頭主動承擔佈置大殿的活兒,準要搞鬼,天底下將父親大人的選妃大典佈置成靈堂,也只有她能想得出來吧。
鳳靳羽輕輕搖頭,縱容地撫摸着她毛茸茸的雪白圍領。
她還像小時候那樣,軟綿綿地挨着他,也不顧幾千雙詫異的眼睛注目,就那樣藕臂環上他的脖頸,掛在他身上,好似這樣的親暱再自然不過。
雖然隔着厚厚的衣裳,但她的體香那樣濃烈地縈繞充斥了他的呼吸。
鳳靳羽有些癡迷,卻理智地將她按在一旁的雕花團椅上:“坐好。女孩子家家,不注意儀表,一會兒客人來了還敢娶你!”
“別人與我有何干系。你娶我不就好了。”她嘟嘟嘴咕噥一句,眸兒晶亮地瞅着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愛意。
聲音雖小,鳳靳羽聽的一清二楚,這已經是她第二百六十七次表白了。
他故作未聞,刻意拉遠距離,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想不去瞧她,卻又情不自禁眼角餘光移不開視線。
她像一隻雪白的波斯貓咪,容顏慵懶地斜靠在椅背上,美不勝收。
可那古靈精怪的眼睛沒有朝他癡迷,而是飄向人羣的一個位置,和一個絕色的男人擠眉弄眼,呃,確切說是眉來眼去。
那個裹着毛茸茸銀黑色大氅、瀟灑霸氣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風烈邪!
鳳靳羽的心莫名被扯痛,握住酒杯的手指不停摩挲着杯壁,卻不言語。
此時大殿內走入一名滿臉胡茬的神秘使者,身後跟着三十多個隨從,擡着沉甸甸金燦燦的大箱子。他一身雪白裝束透着莫名威嚴,衆人自動讓出一條路。
使者招呼隨從放下彩禮,對鳳靳羽恭敬行禮,被鳳靳羽授意,才從懷中掏出類似聖旨的長卷宣讀:“鳳傲國初雪郡主,天資聰穎,德才兼備、性與賢明,地承華族,門傳雅範。冊封雪妃,唯德是修。”
這分明就是聖旨的架勢!可聽起來不像是鳳傲國的聖旨啊!
鳳靳羽冰冷無波的聲音不帶任何客套,言簡意賅卻神聖冷傲:“迎娶小女鳳亦雪的人,乃是雪翳國聖上。”
“……”
所有人吃驚睜大了眼,倒抽涼氣聲一片又一片,雪翳國聖上?就是那個新登基的神秘帝王?
這是老是少,是圓是扁,沒人知道,只是最近雲舞大陸瘋傳雪翳國新皇登基,帶來足以震撼九州的巨大財富和兵力。
只是雪翳國太遠了吧,那裡終年積雪,景王爺還真是狠心將女兒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若這樣,他們再見雪郡主就難了啊!衆人紛紛扼腕嘆息。
鳳靳羽招呼雪翳國使者就坐,收了彩禮,半晌纔敢去瞅艾幼幼的表情,小丫頭一定傷心欲絕要抱着他痛哭大喊“不嫁不嫁”了吧?
咦?那是什麼表情,她……居然在笑。
眼睛彎彎眯成一條月牙,這種表情一出現,準沒好事!
果然,艾幼幼緩緩起身,扯平褶皺的裙襬,緩緩步入大廳中央。
她步步生蓮的婀娜身姿一走入人羣,立刻引來一片尖叫。
譁!雪郡主……不不,雪妃居然走到他們身邊啦。
“既然是大喜的日子,沒有歌舞助興怎麼行?”艾幼幼不同於往日的純真,媚眼一飄,立刻引得全場癡迷七葷八素。
魔音,真的是魔音穿腦!閃電一般直擊人心,所有人的靈魂都被全部吸走。女人們紛紛垂頭自嘆不如,眼中全是妒意。
“雪妃是要獻舞了嗎?”有人問道。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大家一起跳。”艾幼幼神秘地眨眨眼。
嘎?“一起跳?”
“沒錯。今日我交大家一段一起娛樂的舞,叫作‘恰恰’。”艾幼幼勾起手指衝樂師做了個手勢,一切準備就緒。
“不過這段示範的舞,需要一男一女兩個人配合。不知誰能與我共舞呢?”艾幼幼微微福身,甜甜一笑。
哇!雪郡主好親和呀!貴爲雪妃,居然還用“我”字稱呼,還邀請他們共舞。
“我我我!”男人們躍躍欲試發出邀請。
此時,人羣中響起一個醇厚又格外性感的男音,華貴又霸氣,像從天宇間直射而下光芒萬頃的華彩:“在下願意陪同。”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望過去,風烈邪一身銀黑衣袍,高大頎長的身形緩緩走近,步伐優雅至極。
“哇,這誰啊?好帥哦!”立刻有女子發出驚呼。
“好像,好像是聖上!”有人眼尖認出身份,一干人等紛紛跪倒,此起彼伏朝拜大呼,場面煞是壯觀:“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