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你,十年如一日的守護,那是習慣。
愛上你,不能輕易表露的悲苦,那是隱忍。
愛上你,不假思索放棄的生命,那是成全。
愛上你,上碧落下黃泉的追隨,那是甘願。
——羽、幼
“哈哈!他當然可以不跳,銀月魔的武功殺掉我們自然易如反掌,但我們的命可沒王妃的命精貴。”
艾幼幼緊緊拽住鳳靳羽的衣袖:“爹爹不要相信他們的鬼話。就算你跳下去,他們也不會給解藥。”
“主人要的只是銀月魔一人性命。主人那麼寵愛王妃,只要銀月魔鳳靳羽一死,解藥必然奉上。王妃還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鳳靳羽答也不答,趁艾幼幼不注意,飛身一躍跳下懸崖,整個人如破碎的紙鳶,幼幼,好好活下去!
一滴淚隕落,淚光中卻驚見一抹火紅追隨而來。
艾幼幼居然跟着縱身躍下,火紅的嫁衣被山風鼓揚而起,如同燦爛的花火,義無反顧。
鳳靳羽雙腿一旋,用水蕭一推,下墜的姿勢徒然加快。
“不要!”艾幼幼伸出雙手,他純白的身影卻擦身而過,只看見他脣角那朵釋然的微笑。
“你想比我落得快,摔在下面給我當肉墊子,保我一命嗎?休想!”她雙腿一蹬,也加速下墜,努力朝他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
“幼,這是何苦?”鳳靳羽想要將她推開。
“生不能同寢,死要同槨!”她緊緊抱住他不再鬆手,“我說過,你跑到哪裡,我都會追隨你,一生一世在你身邊,你休想獨自跑掉。”
“我已是將死之人。你何苦陪我赴死?”他本就中了冰蠶蠱時日所剩不多,半條命換她一條命和幸福一生,他心甘情願。
“無論甘苦、無論生老病死,都能在一起共同承擔的夫妻纔是真正的夫妻。你一人苦,太寂寞了,愛情本就註定受苦,我就喜歡爲你受苦,陪着你受苦!何況我也中毒,快死了,咱們扯得很平哈!”她在他懷中微笑,身邊是呼呼而過的風聲。
“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和你在一起。”
“你再說這個話,到了陰間小心我不理睬你。連夜無痕都知道王爺離不開王妃,王妃離不開王爺。就你腦袋笨笨。從來就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就算是死亡!”
二人即將墜落喪命的瞬間,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而出,強勁的旋風,在空中撞出巨大的氣團。
一黑一白,以雷霆之勢飛躍而上。
雪陌舞在空中劃出兩道符咒,護住二人心脈減緩墜落速度,就要接住他們的一剎那,卻被憑空出現的黑衣人橫插一手,他只接住了鳳靳羽。
“追!”望着黑衣人擄走艾幼幼迅速消失的身影,雪陌舞下令。
“不必了!”鳳靳羽卻出乎意料地阻止,“幼跟着我們只會一死。而那人有解藥。”
雪陌舞疑惑他這種時刻竟還能如此冷靜,還未開口詢問,只聽他冷然的聲音詢問。
“服下解藥最快多少時日可以復原?”
“大概半個月的時間。”雪陌舞答道。
“半個月後攻打鳳傲國!”鳳靳羽轉身,朝遠處走去,他不容抗拒的聲音像是從冰海中游盪出來,可以冷到凝結成塊。
“那人是風烈邪?”雪陌舞驚歎,“羽,你們是親兄弟……”
“我要他死!!”鳳靳羽咆哮一聲,眼睛都充血燃燒地獄的怒火。
…┉═∞═分割線═∞═…┉
“混蛋,都是混蛋!”風烈邪像只狂怒的猛虎,在屋內焦急地來回踱步,滾毛邊的紫金大貂氅下襬逶迤拖地,似乎正因他渾身散發的怒氣呼呼作響。
“聖、聖上,求您不要再轉圈了。”正在給艾幼幼診療的戚離夜戰戰兢兢道,這毒本就棘手,被風烈邪這一急,他腦袋都變成兩個大。
“怎麼?轉圈踩到你啦?”風烈邪黑鑽般的眼眸直噴火,又急又氣,抱怨兩聲轉個圈不成啊?
“聖上恕罪。微臣的意思是,聖上您的嗓門本來就大,這樣會吵到……”
“哦哦!不吵不吵,噓——”風烈邪立刻捂脣噤聲。
他憂心地望了一眼榻上毫無動靜的艾幼幼。
一見那巴掌大的小臉如今消瘦得和幹杏核似地,心底的憐惜便夾雜着怒氣,又一次騰地竄起,頭髮都要一根根豎立。
“兩個混球,朕就那麼一會不在,就把小乖乖折騰成這樣。會不會保護人吶!鳳靳羽,你個大冰塊,朕一錘子把你敲碎咯,呆子,蠢貨!雪陌舞你個白髮妖男!”風烈邪焦急地踱着步,又怕吵到艾幼幼,努力壓低聲音,小小聲咒罵,“兩個老不死的,統統凌遲處死!”
早知道不回國爲他們部署援軍,早知道就把鳳亦雪綁在褲腰帶上,早知道……
風烈邪腸子都要悔青了,隨手拿起桌上的竹筷,使勁戳着碗裡的還沒動一口的食物,像是和食物有什麼深仇大恨。
咚、咚咚咚……
每戳一下,戚離夜的手就跟着抖一下。
一道怒火激射過來:“你抖個什麼勁兒!”
“聖、聖上,微臣也控制不了哇!”戚離夜嘴角抽筋,風烈邪只要那麼靜靜站着,渾身的王者氣勢就震懾天下,如今發怒失態地罵罵咧咧,更是怕人,他骨頭都要被嚇散架了。
“據微臣多年的行醫經驗,和祖傳的……”
“過過過,直奔主題!”風烈邪不耐道,湊近戚離夜。
“據……呃,王妃重的毒是追命蝕心散。”
“可有解藥?孩子有沒有事?”風烈邪臉色鐵青,顫抖的雙脣和下巴線條都嚴峻緊繃得像屋檐上掛着的冰凌子。
聖上如此霸道又佔有慾極強的人,關心王妃理所應當,居然連孩子的安慰都算在心裡。
戚離夜忽然發覺風烈邪原本頎長的身形更加高大了幾分,如實稟告:“王妃腹中胎兒甚是古怪,從如此高的涯上墜落,王妃中毒已深,可卻未動半分胎氣。”
“你的意思是說,王妃性命垂危,胎兒安然無恙?!”風烈邪驚詫,轉而咒道,“她若死了,胎兒又豈能保得住!笑話!”
不過確實詭異,難不成是因鳳靳羽蛇妖的特殊體質,或者陌舞下了安胎符咒?
“聖上,似乎有高人在王妃中毒之前就爲她注入了靈力護住胎兒。”
高人?這世上有誰會有如此高深的法力?簡直和起死回生一般,顯然不是鳳靳羽和雪陌舞能力所及,會是誰?
“這毒是黑暗門的秘製毒藥,是用金葉菊,黑心蓮,沾染了瘴氣的桃花,苗疆寒碧潭中的紫藤,碧鱗蛇的蛇腺所制,並無解藥。”
那些刺客果然是北辰染派來的!
風烈邪怒髮衝冠,舉起的一掌,力道差點將牀榻劈成兩半,忽然想到幼幼還在昏迷怕驚擾到她,硬生生將劈出去的掌風收了回來。
攥在一起的手指,都是顫抖的,咯咯作響。
“無解?怎麼可能無解?宮裡那麼多名貴藥材,有用的統統給她用上!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就算把這天地翻個兒,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活雪兒和孩子!”風烈邪咆哮的聲音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恕屬下無能!”戚離夜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風烈邪面前。
風烈邪一愣,早已攤開的十指忽然攥成拳,一把拉起戚離夜:“你給朕把她照顧好,朕回來若是雪兒和孩子出了任何三長兩短,朕要你,不,要全天下來陪葬!”
“聖上,不能去!”戚離夜恍然,拉住奪門而出的風烈邪,“聖上,不能去求黑暗門的門主。聖上乃九五之尊,從不向人低頭,還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辦法羞辱聖上呢。何況,那不是您的王妃也不是您的孩子啊,聖上請三思。”
“曾經,朕和雪兒也有過一個孩子。若是活着如今也該有六歲了吧。”風烈邪笑得恍惚,目光銳利下來,“朕錯過一次,絕不能錯第二次。”
“萬一他們用江山做條件,聖上就是爲了一個女人而毀了鳳家的百年基業。您就是千古罪人,愧對天下蒼生!”
“朕自知愧對天下蒼生,列祖列宗的百年基業。你放心,救活了雪兒、救活了雪兒和小七的孩兒,朕自會以死謝罪。就讓朕,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一回自己,做風烈邪,而不是鳳傲大帝。”風烈邪不假思索地打開戚離夜的手,霸氣卓絕的聲音堅決異常。
“聖上且慢!”望着那個遠去的背影,戚離夜沒想到風烈邪會如此堅決,忽然開口,“有一樣東西也許可以爲王妃解毒。”
“是何種神物?就算上刀山下油鍋,朕也去弄來。”風烈邪回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是說?”風烈邪一震。
“自古以來,龍血、龍肉和龍骨爲三樣奇物。這三樣奇物配在一起,具有通天的神力。聖上貴爲天子,乃真龍轉世,或許可以一試,但微臣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風烈邪關上門,端過乾淨的瓷碗,將刀刃往戚離夜手中一遞:“不要說廢話。但試無妨!要多少骨血割多少。若還是不夠,可以把朕煮了給雪兒當解藥。”
“這……”聖上眉頭都不眨一下啊,戚離夜道,“用不了那麼多。待微臣去準備麻沸散。”
“少廢話!煮個P的麻沸散。你有沒有人性?你不知道多等一刻雪兒就多受一分罪嗎?快割!”風烈邪惱怒。
“可是……”這麼硬生生割下一塊肉,跺下一塊骨,就算是神人,疼也疼死了。
戚離夜還在猶豫,只聽咚地一聲,風烈邪已毫不猶豫地一刀剁下一根手指,血噗地一下噴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