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易突然發瘋一樣的舉動嚇了這幾名便衣一大跳,特別是那個中年便衣,指着孫易道:“別想着裝傻充愣,用自殘來逃避法律的治裁,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
孫易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腦袋仍然不停地向牆上撞去,撞得牆皮亂飛,看着都覺得頭疼,便衣中年人還好,其它的幾名警官臉色可就變了,都是老鳥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是真撞還是假撞。
別的可以做假,可是牆皮卻是實實在在的水泥皮,就這種撞牆的力度,換成一般人的話,只怕腦殼都要撞裂了,可是這個壯碩的年青人仍然在一下下地撞着牆,再看看那個被硬生生扯壞的審訊椅子,有點見識的也知道,這事情似乎不怎麼簡單。
外頭,那些老頭老太太可不管那些勸解的小民警,一個勁地向裡頭擠着,打頭的是年歲最大的,甚至還有拄着柺棍來的老頭老太太,碰一下都要糟爛了,誰敢動彈。
老頭身體搖晃着,可是底氣卻足得很,拍着自己乾巴巴的胸脯衝着小民警叫道:“老子打過仗,負過傷,是國家的功臣,有能耐你朝我開槍,你斃了我啊!”
老頭老太太打頭,硬是把那些平日裡頭又橫又暴的警察擠兌得一聲都不敢吭,直接就闖進了大廳裡頭,跟在後頭的胡老四等人抹了一把冷汗,這要是換成他們的話,只不指會用上什麼手段呢,這些穿制服的可比那些拎棍子拿刀的狠多了。
上百號人擠進了大廳裡頭,塞得滿滿的,事情鬧得越來越大,碰到這種事情誰都不想出面,一個處理不好可就是羣體事件,具體情況上下嘴上不說,可是心裡頭明白着呢,這事的水深得很,誰先出頭,說不定就會栽進去,再說了,局長還在呢,哪用得着他們這些副職出面。
局長帶着溫和的笑容出面了,拿着一個小喇叭努力地安撫着民衆的情緒。
七嘴八舌的總算是把事情弄清楚了,胖局長拍着胸脯保證必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保證人民羣衆的生命和財產的安全,至於孫易,絕對是正當防衛,不必負任何法律責任,帶他來也只是例行地做一下筆錄而已。
“胡說八道,誰家做筆錄要用槍頂着,我們可都看着呢!”水芹聽着對方這種敷衍的話不幹了,立刻就叫嚷了起來。
“誤會,一定是誤會,怎麼可以這麼對羣衆呢,我保證,一定會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胖局長信誓旦旦地說道,同時悄悄地使了個眼色。
秘書會意,趕緊去提人,看到孫易正在撞牆的模樣,更是嚇了一大跳,“劉隊,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叫劉隊的中年便衣一臉苦色地道:“盛秘,這可跟我們沒關係,這小子在裝瘋撞牆!”
現在劉隊都頭疼死了,他已經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可是又不敢冒頭,這還有一個撞牆的裝瘋賣傻的傢伙,早知道就把攝像機打開了,現在可好了,攝像機一關,沒有自己打人的證據,可是沒有對方自殘的證據啊。
現在也只能先把人領出去再說,一看到孫易鼻青臉腫的模樣,頓時居民又不幹了,憑什麼要給我們上刑,局長都說是正當防衛了。
眼看着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民情又一次沸騰了起來,胖局長也只能硬着頭皮再一次出頭了,先是狠瞪了劉隊一眼,然後揮着手道:“我保證,這件事現在就處理,劉隊長違紀在先,立刻停職反省,並且個人培嘗五萬塊,現在就拿錢,劉隊長,沒問題吧!”
“局長,我……”
看到局長那殺人的眼神,劉隊長只能悶不吭聲地應了下來,刑警幹危險辛苦的活,抓的都是重刑犯,根本沒啥油水,這回好不容易有個大活,本以爲只是平民小百姓,可是誰成想竟然冒出這麼多的刁民來,可真是夠一受的,吃進去的還要再吐出來, 而且還要搭上自己的老本。
“局長,我沒那麼多的現金啊!”劉隊長苦聲道。
“局裡先墊上!”局長當即立斷地道,跟着一揮手,讓秘書去財務取錢。
通紅的票子遞上去,堂堂大局長又把姿態擺得這麼低,甚至還有一個隊長被停職了,老百姓出了一口惡氣自然這勢頭也就下來了,再被局裡的幾個女警好言好語地勸上一陣子,也就退出來散了。
只是小百姓根本就不明白停職、免職和辭退的區別,停職隨時都可以復職,就算是免職那也是程序內的一種稱呼,在調到另一個崗位前,之前的職務是要被免掉的,要說處罰相對比較重的,還是屬於黨內記過處份,這個污點一沾上,洗都洗不掉,幾乎就是斷掉了日後仕途的升遷之路。
老百姓不懂這些,只以爲自己碰到了青天大老爺,一路上還在讚歎着這位胖局的高光亮節,改天一定要送上一面錦旗才行,聽說當官的就喜歡這一口。
只是青天大老爺的錦旗並沒有送出去,然後就出事了,胡老四剛剛出院就進去了,這一次傷得更嚴重,被人連捅了三刀,而且刀刀都是直奔要害去了,胡老四年青那會也是附近有名的潑皮無賴,打架鬥毆這種事情沒少幹,經驗豐富,躲過了要害,可是仍然有一刀捅到了脾臟,直接切除了事,雖說不至於影響生活,但是這下半輩子少吃多餐是免不了的。
不管胡老四年青的時候怎麼無賴,可是現在畢竟是爲了大家出頭,大傢伙看望了一下,大家都不富裕,多多少少也就是那麼點意思。
回來的時候,水芹嘆了口氣,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老蔣揹着個膀子,像是一隻昂首而行的大公雞似的,走動的時候鎖骨斷裂的地方更是疼得厲害。
剛剛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轟隆隆的聲音響起,一輛大剷車從他們的身邊隆隆而過,然後在他們驚訝的目光當中,這輛重型大剷車咚的一聲撞進了最靠近路邊的一棟樓裡頭,頓時磚石亂飛,半個樓體轟隆隆地倒了下來。
“是老劉家!”水芹大叫了一聲,撒腿就跑,剷車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向後退了,粗壯的大鏟子微微地下落,接着向中門的位置撞了過去。
老蔣急得直跺腳,可是鎖骨斷裂,雙肩被向後背起,有力也使不上,還不等他吼叫出來,孫易已經如同一隻獵豹似的撲了過去。
孫易嗖的一聲跳上了剷車的頂部,在司機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拳重重地砸到了車窗處,車窗的鋼化玻璃破碎,司機被孫易掐着脖子拎了出來,遠遠地拋向地面,不遠處還有一些拎着刀叼着煙的大混子,看到孫易跳上了剷車的模樣,嚇得煙都掉地上了,還以爲這個大力士被關進去了呢,怎麼又跑出來了?
昨天孫易如同野牛一樣的狂奔撞車那一幕可是嚇到了不少人,這會更不敢遞爪子,碰上這種怪物,光靠人多是不行的。
那些充當後盾的混子們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跑,瞬間就化做鳥獸散,把那些司機都給扔下了。
在小區裡頭還有另一輛剷車,揚着高高的鐵鏟咚的一聲撞進了樓房裡頭,這種老樓看起來殘破,也有些年頭了,不過在那個年月,蓋樓用的都是紅磚水泥,也沒有偷工減料一說,還結實得很,剷車撞出一個大洞之後再一橫鏟子,把一面牆硬生生地給拆了,哪怕是變成了危樓,這四層的筒子樓仍然屹立不倒。
老蔣和水芹剛剛趕到老劉家這裡,眼看着另一輛剷車鏟進了房子裡頭,各種後建的建築碎片和磚石亂飛,水芹的力氣一泄,軟軟地坐倒在地,老蔣也是兩眼發黑,幾乎邁不動步了。
“我的家啊!我的房子啊!”水芹慘哭了一聲,跟着劇烈地咳了起來,那個家雖小,卻充滿了溫暖,有着所有的希望,可是現在一剷車下去,什麼都沒有了。
悲憤之下,水芹連咳出幾口血來,看着老兩口撲倒在塵埃當中,孫易的眼睛都紅了,縱身跳下了剷車,撿起幾塊磚頭來嗖嗖地就扔了過去,越過幾十米遠的距離,啪啪地砸到了剷車的車體上,將玻璃打得粉碎,嚇得司機跳下車就跑,連剷車都不要了。
孫易沒有追,而是扶起了老兩口,人雖呆傻,卻知道誰對自己好,伸手撫着她們的胸口和後背,卻阻不住水芹不停的咳血還有老蔣兩眼發黑的半昏迷。
在鄰居的幫忙下趕緊把人送進了醫院,本來水芹就有嚴重的哮喘,這一次更是加重的病情,甚至醫院已經下達了病危通知單。
老蔣原本身體還算不錯,這次斷了一根鎖骨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養一養就能養過來,但是這次在激怒之下,腦部血管破裂,又形成了很嚴重的血栓,同樣病危。
老兩口的積蓄和孫易這段時間賺來的錢全都砸了進去仍然不夠,鄰居們又給湊了一點,好歹先住院能穩住病情,可是這錢仍然不夠,住不了幾天院就要被強行趕出來了,這年頭的醫院也是盈利單位,不可能白白消耗資源來給窮人治病,那是國家的事,不是醫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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