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沫熙扭着腰身走到許氏的院子,想要在沈少澤面前一展驚豔,重新吸引他的主意。卻看到自己那清俊夫君,正牽着別的女人的手,低頭爲她系斗篷的帶子,對她露出這世間最溫柔,最寵溺的笑。
“這都是我的,都應該是我的……”
許沫熙緊緊攥緊了手帕,一步一步的向她們迎面走去。
她露出一個自認爲最美的笑容,嬌嬌柔柔的說:“表哥,你終於來了,我們的女兒可想你了呢……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她?”
畢竟,他還一眼都沒看到她的女兒呢。
她相信只要他去了她的院子,她就有辦法,讓他重新喜歡上她。
沈少澤皺眉道:“表妹還是留在屋裡好好看着孩子。”
“表哥……”
許沫熙還待糾纏,卻見從他們身後轉出一個人來。
灰撲撲棉襖棉褲,雙手縮在袖子裡,只是個普通的裝戶漢裝扮,唯有一雙濃眉大眼,看着眼熟無比。
但許沫熙很快就認出他來了。
她尖叫一聲,猛然後退兩步,跌坐在雪地上,表情猶如見了鬼一般,“李貴……你……你怎麼沒死?”
李貴上前一步,雙眼含淚看着她:“小姐……我沒死啊,我一直在等着你……”
“什麼等我?”許沫熙尖叫道,“你給我滾,低賤的奴才!你有什麼資格出現在我面前,你馬上給我去死!”
她慌了,她徹底的慌了。
李貴那張臉出現在她面前,和她剛生出來的女兒,越看越像。
他怎麼可以沒有死?
不,他必須死!
許沫熙在雪地上胡亂的抓,忽然撿到一塊石頭,揚手就要砸向李貴——
“哇……”
一聲嬰孩的啼哭聲驟然響起。
讓許沫熙的動作僵硬在半空中。
她緩緩回頭,看到一個戴着銀色面具的人疾馳而來,手中抱着一隻紅色襁褓,那襁褓上繡着蝴蝶和鴛鴦,正是她剛出生兩個月的女兒。
看到銀色面具的一瞬間,李寶珠和沈少澤的面色就變了。
他們見過這面具幾次,每一次面具下的人,都是凌天。
之前跟着沈青鸞造反,敗北而逃的凌天,竟然又出現了!
而且還摸到了沈園裡,抱來了許沫熙的女兒!
沈少澤立即讓沈七把幾個孩子和丫鬟帶入許氏院子裡,隨後把李寶珠護在身後,黑眸沉沉,冷聲道:“凌天,你還敢出現。”
“哈哈……”凌天忽然大笑起來,一把揭開面具,露出一張英俊卻扭曲的臉,“既然你認出我了,那我開門見山吧。”
他舉起手中襁褓,笑的陰狠:“這是你的女兒,是不是?”
雖然沈府沒落,但沈大公子的長女出生這件事,還是很容易打聽出來的。
襁褓中的女嬰立即哇哇大哭,嚇的許沫熙渾身直哆嗦,大聲叫:“你想對我的女兒做什麼?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凌天低頭看了眼許沫熙,冷笑道:“沈少澤,你竟然娶了珠兒,還跟這種庸脂俗粉生兒育女?珠兒,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證一生只有你一個女人!”
李寶珠從沈少澤身後探出頭,皺眉道:“凌天你到底想做什麼?孩子是無辜的,先把孩子放下!”
“放了她可以,一條小雜種而已,我不在乎!”凌天向她走兩步,深情款款看着她,柔聲說,“我只要你,只要你跟我走。”
沈少澤把她的腦袋按回去,不讓她出來,聲音清冷:“你是朝廷追拿的欽犯,螻蟻之輩,也敢妄想!”
“是麼……”凌天冷笑,隨手把手中襁褓向上拋了出去,引起女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許沫熙嚇瘋了,拼命哭喊:“……你放了我女兒,你放了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女兒,但畢竟是她生出來的,怎能眼睜睜看着被摔死?
凌天一手又抓住落下的襁褓,眼睛直直盯着李寶珠:“我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不會眼睜睜看着一個孩子,因爲你而死。”
他高高舉起襁褓,威脅道:“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放了她……”
李寶珠怒喝道:“我一直以爲你雖然助紂爲虐,但還算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陰毒,不擇手段!”
“你怪我?”凌天淡淡的說,“我不在乎,只要能得到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李寶珠剛要說話,忽然感覺到一個人在身後推了她一把。
她本就肚子極大,躲在沈少澤身後頓時站立不穩,一個趔趄都撲向了凌天,身後同時傳來李貴的吼叫:“把她給你,把我女兒放下——”
“嫄嫄!”沈少澤大驚,一把伸手抓住她,卻還是晚了一步,只抓到她的斗篷,她整個人都撲倒在地,在雪地裡滑出極遠。
“……”李寶珠腹中一陣劇痛,疼的眼前發黑,躺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凌天被這突然的變故驚了一下,一時忘記了反應。
沈少澤目眥欲裂,回首一掌把推倒李寶珠的李貴打向凌天,快如閃電撲向李寶珠,在凌天還沒靠近她的時候,抱起她就向院中退去。
與此同時,許沫熙也覷見空擋,不要命般撲過去,一手去搶襁褓,一手拔下手中簪子就扎向凌天!
凌天先是被李貴撲了個滿懷,擡腳剛把他踢開,又被許沫熙撲了上來,淬不及防之下,脖子上就被紮了個口子,血立即噴涌而出。
許沫熙那一下,正好紮在了他的喉嚨上,割喉之痛讓他發出野獸般的吼叫,隨手甩出襁褓,然後一手一個把李貴和許沫熙掐住脖子提起來。
噗噗兩聲——
許沫熙和李貴的脖子就被扭斷了,立即氣絕身亡。
而凌天脖子上的血還在噴涌,在雪地上噴灑出絢麗的色彩,他拼命的想要伸手捂住脖子,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漸漸沒了力氣,眼前逐漸被一片黑暗覆蓋……
砰一聲——
紅色的襁褓這時才落了下來,剛剛好落在他的胸口上,裡面的女嬰揮舞着小拳頭,拼命的哭喊。
雪地上三個屍體一動不動,滿地的血和雪融化在一起,只有嬰兒的哭喊聲響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