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看着柳絮,淡淡的問:“你憑什麼認爲自己能夠贏得比賽?”
柳絮面上浮現羞愧之色,慢慢的說:“因爲……因爲我相信少夫人的紫靈蜜茶……”
“是嗎……”李寶珠笑笑,“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贏了比賽,你的紫靈蜜要去哪裡找來?長年累月的向皇室供應,你能拿出來這麼多紫靈蜜?”
“我也想過了……我贏得貢奉名額,可以向少夫人的仙蹤林收購紫靈蜜……”柳絮臉上掛着淚珠,帶着期盼的笑容說,“我給的價格一定會很高的,不會教少夫人吃虧。”
李寶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荷花池裡吹來一陣涼風,垂柳的葉子沙沙作響。把李寶珠心中莫名的躁意吹散了許多。
柳絮因爲跪的時間有些久,或者是原本就身嬌體貴的原因,身子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位置。
她見李寶珠不說話,有些着急的說:“少夫人,您一向對我和紅秀都像親姐妹一樣,求您成全柳絮這一次吧?否則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了……”
李寶珠伸手摺下一根柳枝,忽然笑了一下,輕聲說:“如果我不同意呢?”
“少夫人真的不願成全我嗎……”柳絮喃喃自語,臉上現出極度失望的神情,一隻手扶着柳樹,慢慢站了起來。
柳樹陰影落下來,在她面上落下一小片陰影,有些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如果少夫人當真不願成全柳絮,那柳絮只好……”柳絮沉默了一會,擡起臉來直視李寶珠,露出決絕的眼神,“那柳絮就只好對不起少夫人了!”
李寶珠似乎對她的態度毫不意外,只是垂眸看着手中柳枝,淡聲問:“你要做什麼?”
柳絮掙扎了一會,還是說道:“我知道少夫人的秘密,如果少夫人能夠成全我,我發誓永遠保守這個秘密,絕不跟第二個人說起!”
李寶珠心中一跳。
她的秘密實在是不少,玉鐲、明月、身世,全都是不能訴諸於人的秘密,可柳絮會知道哪一個?
她真的很想知道。
見李寶珠沉默,柳絮以爲她被唬住,面上未免有些內疚之色,低聲說:“您是縣主,又是沈家的少夫人,將來必定是一世榮華富貴的,何必要跟我搶這個皇家貢奉的名額呢……”
她伸手去拉李寶珠的手,言辭懇切的說:“少夫人是知道我的,我從來不是喜歡亂說話的人,只要少夫人放棄比賽,我一定把您的秘密爛在肚子裡!”
李寶珠輕輕抽回手,微笑道:“說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我到底有什麼秘密給你知道了?”
柳絮似乎有些難以啓齒:“我從來都是貼身伺候少夫人,少夫人的事情,我自然都是知曉的……關於明月公子的事情……”
明月!
難道她真的知道了什麼?
李寶珠聽到自己的心劇烈跳動的聲音……
她不動聲色,平靜看着她。
柳絮還在繼續說着,“……我知道明月公子其實並不是少夫人的表哥,其實他是傾慕少夫人的,與少夫人絕無任何血緣關係,是也不是?”
李寶珠握緊柳枝的手慢慢鬆開,微笑道:“你說的秘密就是這個?”
“少夫人其實也是喜歡明月公子的,是不是?”柳絮有些不明白她爲何還能這麼鎮定,乾脆一股腦說了出來,“有一天夜裡,我聽到明月公子在少夫人房裡說話的聲音……”
李寶珠一片一片的把柳枝上的葉子摘下來,扔進湖裡。
她微笑着反問:“所以呢?”
“所以?”柳絮真的迷惑了,她是不是沒聽懂她的話?
身爲一個已經嫁爲人婦的閨閣女子,竟然和丈夫以外的男人關係密切,甚至還曾經孤男寡女的深夜共處一室。
若是傳了出去,她的名聲必定會毀於一旦。
她在勳貴圈中還能混得下去嗎?
有時候流言足夠可以殺死一個手無寸鐵的閨閣弱女子!
何況她嫁入的是沈府這樣的巨族勳貴家,沈老太太和各位老爺夫人也絕不會容忍她和別的男子有染的!
退一萬步來說,身爲她丈夫的沈大公子又會怎麼想?
女子犯了七出中的不貞之罪,是可以被毫無理由的休妻趕出門的!
柳絮不明白,難道李寶珠她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對她有多大的危害嗎?
柳絮還想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李寶珠擡手阻止了她。
“柳絮,我真是沒看錯你,你果然比紅秀那丫頭要聰明許多。”李寶珠面色平靜,沒有一絲波瀾,語氣也就像是真的在誇讚柳絮的聰慧一般。
柳絮自然不可能認爲自己說出這番威脅之語後,她還會真的誇獎自己。
“少夫人,我並知道我對不起您,是個忘恩負義,以怨報德的小人。但我真的不想這麼做的……實在是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請您一定要體諒我……”柳絮這次沒有再掉眼淚,語氣低沉。
李寶珠深深吸了口氣,啪嗒一聲把柳枝折斷,隨手扔進荷花池裡,驚起幾隻白鶴,撲棱棱向遠處飛去。
“那麼,我明白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
“少夫人願意退出比賽了?”柳絮面現驚喜之色,彎腿就要再次向她下跪,可惜李寶珠已經走開了幾步,就算她跪下也是對着柳樹,想了想,她又站直了腿。
李寶珠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問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柳絮急忙點頭:“少夫人儘管問!”
“諸葛小花的茶水,是不是你動了手腳?”
柳絮聞言愣了愣,似是沒想到她居然是問這個問題,隨即笑着反問:“少夫人覺得呢?”
李寶珠歪着頭打量她一會,揹着雙手,肯定的點點頭:“我覺得,是你乾的。”
“呵呵……諸葛小花侮辱少夫人,還和少夫人打賭,她輸了對所有人都好,不是嗎?”柳絮終於笑起來,“我一向最敬佩少夫人的就是這點,自信又聰明。”“彼此彼此。”李寶珠笑笑,慢悠悠的離開荷花池,向小廣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