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

疑惑

雅威居然真的親自到來?我愣了一下,馬上起身。路西斐爾也不能離席了,只得跟着我去迎接雅威。

在我這個角度看來,雅威和平時沒有不同,一見到我走上前去,就露出濃濃的笑意。潔白的髮絲很自然的散落在脖頸周圍,就算沒有任何裝飾,他都是全完美的存在。那雙月色的眸子一絲情緒都不會泄露出來,但嘴角的微笑讓我的心怦怦的直跳。而我周圍的其他天使,大概只能看到極度耀眼的霞光吧,或許就像之前我所見的那樣,頂多能看到神的衣襬。

我和路西斐爾走過去,分別走向神的兩側,單膝跪地,牽起神的衣襬拉到嘴邊親吻。而其他的天使也全都在那份光芒前匍匐了身體。

“您能親臨,是我的榮幸。”我擡頭,微笑着對他說。

雅威伸手,拉我起身:“卿的生辰,過多久吾都會記得。”說完,還眨了眨眼。

在衆天使之前,他的語氣都是這樣,我也沒有不習慣。他願親自拉我起身已經是最恩寵的證明。拉我起來後,雅威纔對路西斐爾說:“起身吧。今天不必拘禮。”

等到我和路西斐爾隨他一起進入上座時,其他天使也熙熙攘攘的起身,幾乎亂作一團。有大批的新生天使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神,這個時候與我們曾經圍繞神座旁的歲月已經有了巨大的不同。

加百列揮手,下面的戲劇照常演出。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拉貴爾的緊張,他連臺詞都快記不住了吧?想到這裡,我笑了起來。下面的天使根本都不再看臺上,全都安靜的回身仰望。神的身姿,會就此牢牢印在他們的腦海吧。

神的光輝,比熾天使又不知會高出多少倍。只要有他在,根本不用看其他。我坐在他左側,用手肘支着扶手,手腕託着臉,不時的小心看他。那張完美的臉無論從哪個角度都不會有任何瑕疵,連稍稍上挑的眉峰都美得恰到好處,讓我不小心就看得入神。

看了不過一小會,雅威扭頭看我,刻意壓低了些聲音說:“這幕戲劇是你挑的?”

估計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對我說話,但因爲他特意的結界,下面的天使都不會知道說的內容是什麼。臺上的拉貴爾差點摔倒,不過總算還是繼續了下去。路西斐爾凝視着我,就像再說:“我早知道會這樣。”

我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加百列推薦來,我覺得還不錯。”

雅威點了點頭,說:“表現出的榮耀還是單薄了點,你完全可以不那麼謙虛。”

我認真地看他的表情,好像沒有什麼不滿的意思,於是也坦率的笑了起來:“這些已經讓他們都驚了那。”我已經知足。

雅威好像已經不想再看舞臺上的戲劇,轉而說:“今天的衣服很特別。”

我說:“想是最新的技巧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花樣和織法。”

“加百列很用心,而且也只有你襯得上曼陀羅華。”他笑着說出讚美,還好我已經稍稍習慣了他對我說的話,換做其他天使,怕是馬上就暈眩了。只可惜,曼陀羅華只能生長在淨火天,只有淨火河的水能澆灌它,不然我一定會讓它開滿我的花園。

我曾問過雅威這個問題,他卻說,正因爲無從得見才更顯得珍貴。

路西斐爾在一邊認真的看下面的戲劇,彷彿雅威對我說的話一個字都聽不見。他這種神奇的本領也是在這許多年間磨練出來的吧?能夠不注視神,能夠不在意神說的話。

我因爲他的讚美,笑得更加開心,剛纔那份恍惚和不寧都一揮而去。我跟路西斐爾的針鋒相對原來都是因爲雅威不曾到來,我這才明白。雅威憑空變出一張葦草紙卷,然後送到我手上:“早就該送你的地方,不用知會我,可以隨意使用。”

我感恩的接過。其實給我那麼多土地要做什麼那?火星天的南面的確是塊極好的土地,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卻彷彿失去了誘惑。我知道自己還是在笑着的,但心裡卻沒有。如果雅威問我,想要什麼,我真的都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想要的大概都得不到了,我只能這樣思考,可是就連這一點,也根本瞞不過雅威。

“拜丘,對我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他伸手摸上我的臉,又順勢滑到肩膀上。我有話說不出似的,只能愣愣的看他。“我以爲你該理解我無法達到你要求的理由。況且時間就應該按照它離開的方向繼續流逝下去。縱使是我,也不該改變這一切。”

雅威不能任意妄爲,就算是神,也總要遵循一定的規律。或者說,正因爲他是神,反而不能任性。這些我都明白,但雖然明白,還是有一點點難過。卻不知,究竟是爲了自己,爲了哈瑪流塞利爾,還是爲了雅威本身。我勉強的微笑一定很難看,他用力把我拉到他懷裡。霎時,下面響起了一陣陣或感慨或唏噓的聲音,有太多天使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和神如此親密的身影。反倒是天使長這邊都毫無動靜。

我被他擁在懷裡,聞到濃郁的曼陀羅華味道,就會不可思議的平靜心情。“我明白的,雅威,我只是一時想不開。”

“也難怪你今天心情這麼糟。塞利爾沒有到嗎?”雅威似乎發現了少了一人。

我晃了晃頭:“沒有關係。只是小事罷了。”

雅威說:“你還是這麼寵他。”

這也算不上寵吧……我有點沉默了。其實就算其他人不來,或許我也不會在意什麼,只是塞利爾不來,讓我有一點點失望罷了。

讓我近乎失控的原因還不止這個。

當年我失去哈瑪流的那天,也正好是我的生日。那一年我沒有權勢,不是千年的慶典,我在地獄,被阿斯莫德掠走,然後囚禁到已經忘記了這個日子。直到我回到天界,算着哈瑪流死去的日子,才發現,這個日子卻近乎驚人的重合了。

我那麼不想記起,不想慶祝,就像我用哈瑪流的血肉換取了這所有的一切似的。我伏在雅威肩膀,頭腦卻空白成一片。

“路西斐爾,把塞利爾叫來。”雅威不鹹不淡的說。

路西斐爾馬上稱是,然後離席。

我從雅威肩膀上起來,驚訝的說:“你要做什麼那?”

雅威說:“這樣的日子,你怎麼能不開心。”

我說:“還是不用了,我去把路西斐爾叫回來。”

沒等他回答,我就衝了出去。

我今天這舉動真是有夠不敬的,但這時候卻沒有時間想那麼多。等我出了宴會廳的大門,就看到路西斐爾正站在門口。他悠哉的樣子,根本就沒有真的去尋找塞利爾的打算。

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還好。你沒走遠。”

路西斐爾斜睨了我一眼:“我知道你會追出來。”

“果然我今天太過任性了那。”我苦笑着,心想還是路西斐爾更能明白神的意思。雅威那種不動聲色和微笑都是太過危險了,我卻還想讓它變得致命。

路西斐爾說:“神不會無聊的,你可以在這裡好好反思自己一下。”

我望着他,然後很真誠的說:“謝謝。”

路西斐爾不看我了,也不再說話。

我站在他身旁,就跟兩個罰站的學生,背靠着牆壁,靜謐的空氣。

無論我怎麼想,都覺得路西斐爾對我也並不是那麼敵視。以前是因爲我太過沒用,而哈瑪流又格外的照顧我,現在是因爲我站在了和他對等的位置,梅里美又和他太過親近。或者說,路西斐爾只是態度顯得糟糕,但無論做什麼都不會有傷害我的地方。

以前都覺得他對我真是嚴厲,但就我最近的觀察,他根本是對誰都挺惡劣的,就連梅里美,他也毫無顧忌的想訓斥就訓斥了。但就是這種氛圍,讓他吸引了更多的人。連別西卜那麼不願意聽從別人的傢伙都一心爲了路西斐爾甘願放棄能天使長的職位。

站在他身邊,卻並不覺得尷尬,就連平時那種針鋒相對的氣焰都消失了不少。或許平時我被周圍人的氣氛影響了,又或者是我下意識的採用了敵對的態度?反正如今站在一起,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

沒有過很久,我就安靜了下來,和路西斐爾返回宴會大廳。走進去的一刻,我真擔心雅威會生氣。因爲我的不敬,因爲我對塞利爾的過多關注。

可雅威只是遠遠的安靜微笑,不見情緒。

貝利亞眼神不斷地往這邊飄來,那種關切溢於言表。路西斐爾穩穩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然後就又雕像似的不言不語。

雅威說:“這齣戲還要多久那?”

我心不在焉的往臺上望去,似乎已經接近尾聲,也就這樣告訴了雅威。

雅威說:“既然如此,先走一會也沒有問題吧。”他忽的起身,往外走去。我只得跟上,慌忙地衝路西斐爾眨了眨眼。他似乎明白了,不動聲色的迎接了所有疑問的目光。

雅威帶着我離開大廳,說:“拉貴爾表演的很是不錯。雖然他也算是個可愛的孩子,不過還是不及你萬分之一。”本就是雅威關注的人選,因爲這次在戲劇中扮演了“我”,所以更被矚目了。

我四處望了望,然後走上去拉他的手,說:“拉貴爾排練時候可是緊張的不得了那。今天也出了很多錯。不過這不值得你生氣吧?”

雅威更用力的握住我的手,也望了望周圍:“就這個舉動,就夠他學許久了。”

我被他逗笑了。

從我最初見他,在伊甸園中看似張狂的孩子,到現在,明明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強壯,卻無時無刻不透露出強大氣勢的神,他都是平靜的,安穩的,無事可瞞過他的眼睛,也不會有什麼讓他震驚的。剛纔那樣四處張望的緊張神色,實在太不適合他了。

“雅威,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麼關注塞利爾那?”

他本來垂着的目光擡了上來,喉嚨裡露出一點點笑聲:“我還真覺得你永遠都察覺不到那。”雅威鬆開了我的手,直視着我,繼續道:“能察覺這一點,也是我表現的太過明顯了。不過拜丘,你所認定的虧欠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塞利爾現在的腦袋裡是沒有和你共同的記憶的。”

我好像根本沒辦法聽他說的是什麼,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雅威鬆開的時候,有那麼一瞬,我的心陡然疼痛。

“你說得對……”我打起精神,說:“我不會再關注他了。”

雅威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說:“你肯定是餓了,不然不會這麼沮喪。一會開席以後我就會離開,趁現在我們吃飯去吧。”

雖然宴會大廳有可以讓大家吃飯的地方,不過因爲戲劇還沒結束,所以所有的食物都不曾拜訪到桌子上。雅威居然直接帶着我走進廚房。

我沒跟雅威一起吃過飯,因爲他根本不需要吃什麼的樣子。

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然後轉過去問他:“雅威,你……需要吃東西嗎?”

雅威笑了笑,說:“不需要。但是吃點什麼,也無所謂。”

以前我總和哈瑪流一起吃飯,彷彿自己吃飯是最寂寞的事情。到現在,我竟然覺得自己吃飯也沒什麼不好,所以從未問過雅威這個問題。他應該是察覺了我的尷尬,徑直走過來也給自己倒了杯牛奶。與牛奶比,他的手更顯得白,近乎透明,別說水晶的杯子,就算是鑽石雕成的,也不會配得上他吧。

我被他喝牛奶的姿態迷住了,只能一心看着他將乳白的**嚥下,用舌尖勾了勾嫩紅的脣。他大概是故意的吧,喝完了還衝我抿嘴微笑。在我恍惚間,已經被他拉過去親吻。帶着奶香的味道,殘留的細膩**被糾纏在舌尖,我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手裡的杯子掉落在地,都碎成一片片。舌尖被吮吸的刺激好像變成一道閃電,從舌尖綿延到脊椎下,整個身體都幾近酥麻,無法動彈。

雅威揮手讓桌子上的東西都瞬間移位到一旁,然後把我壓在桌子上。

“拜丘,你愛我嗎?”雅威的脣還在我臉上滑動,聲音聽不出不同,只是震盪在我腦海裡卻格外的誘惑。

“愛。”我主動地吻他,怕他嘴裡泄出笑意。

天界中怎麼會有天使是不愛神的那?可他願意特意詢問我,我已經覺得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了。但如此坦白,卻讓我渾身發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或許是笑了吧,原本撐着身體的手也移到我衣袍裡面,凡是觸摸過的地方都熱度驚人。我的呼吸急促起來,熱度卻從臉上一直退到腿間。雅威的手也溜到那裡,我伸手去遮掩,去被他另一隻手抓着不放。

“不想我愛你嗎?”雅威停止了動作,眯着眼看我,只是嘴角還有一絲笑意。

我覺得只要一張口,喘息就會陡然擴大,於是艱難地點頭。

他啄了下我的下脣,然後繼續動作。

可就在我忍耐不住要叫出聲的時候,雅威再次停止了。

“雅威?”我睜眼,看他的臉。

雅威剛纔還眯着的眼忽然變得清醒分明,而且露出了我很少見的表情。他靜靜地看了我幾秒,然後從我身上起來,說:“一會你還有宴會,我先走了。”

只一下子,他就恢復了神的身份。

我坐在桌子上,整理凌亂的衣袍。身體的熱度降了下去,剛纔精神起來的地方也只能安靜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邊系衣帶一邊想,卻不敢去問還站在不遠處的人。雅威不說話,氣息淡淡的,彷彿不存在似的。但我知道,他的視線從沒離開過我。

房門被人敲響,加百列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殿下,宴會要正式開始了。”

我平穩了聲線,說:“嗯,我馬上就去。”

加百列可以忽略了雅威,他的確聰明的很。

雅威還是笑着的,他說:“笑笑吧,今天可是你的生辰。”

我有點勉強的笑了笑,然後說:“我一會可不可以去淨火天?”

雅威說:“當然。淨火天的門隨時爲你敞開。”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那個中途中斷的H真不是我不寫。。。而是有特殊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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