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南海艦隊第三分基地。
碧波激浪,拍打着岸邊的礁石,碼頭上,人影川流不息,停靠在港口中的三艘快速巡洋艦已被粉刷一新,遠遠看去,甲板上的水手們正在擦拭雪亮的炮管。
再往外港遠望,數艘體積很小的炮艇正在外港穿梭巡邏,幾艘潛艇浮浮沉沉,想來是在進行日常訓練。
遙遠的海平面上,隱隱約約有幾許黑煙升起。瞭望塔上的哨兵很快發來旗語——數艘打着我軍旗幟的軍艦正在接近港口。
“來了,終於來了。”基地司令孟心凡眼前一亮,“快,命巡邏艇再次確認來艦身份,基地內各艦進入戒備狀態。”
基地通過旗語對遊弋在外港的巡邏艇發出了命令,幾艘快艇飛馳而上,很快確認了來艦的身份。孟心凡這才放心,傳令打出信號,允許來艦入港口。
三年前,瓊州海軍分基地正.式動工。瓊州位於瓊州海峽的突出部,對扼守這條南海通往北部灣的通道極爲重要。
當孟心凡被調任爲瓊州基地司.令官之時,他原以爲這裡會進駐一直規模龐大的艦隊。但令他失望的是,海軍部似乎只是把這裡當作是南海艦隊前往北部灣時的一個補給點而已,基地建成一年多來,僅僅配駐了幾艘小炮艇和幾艘早已退役的木式帆船,以作爲新兵訓練之用。
直至最近,纔有三艘快速巡洋.艦和三艘潛艇進駐,讓這諾大的基地顯得有了些生氣。
寂寞的孟心凡更是感到有些不解,既然海軍部並.不打算將瓊州基地作爲一級基地使用,那爲何建造之時的船塢和碼頭泊位,都是按照鐵甲艦的大噸位來考慮的呢,這不是有點多此一舉麼。
這個疑惑困擾了孟心凡很久,直到現在他才稍有.安慰,因爲不久之前,南海艦隊司令部發來消息,說是有三艘大噸位的軍艦要進駐瓊州基,讓他做好迎接的準備。這足以讓孟心凡興奮不已了。
等了一個月,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看着海平面那.邊,幾團黑影漸漸靠近,孟心凡心裡那個美呀,忍不住同左右副手道:“你們瞧見沒有,瞧那船的形狀,好大的個子呀,定是鐵甲艦無疑了。”
在這個時代的.海戰中,各國海軍無不將噸位大,炮位多,防護力與攻擊力極強的鐵甲艦視爲艦隊的靈魂核心。即便大明海軍的幾次海戰獲勝,潛艇纔是關鍵的因素,但在海軍當中,只不過將潛艇視爲兵法中“奇正相合”的一個奇招而已,最後解決戰鬥的,仍然還要靠鐵甲艦。
每一位海軍將領,都會將能夠指揮一艘鐵甲艦爲榮耀,因爲那代表着國家對你能力的肯定與信任。
幾年前,孟心凡曾經在大明第一艘鐵甲艦上做過一段時間的二副,那龐然大物帶給他的震撼,至今令他回味無窮。而今,總算能再有機會一睹那海上雄獅的威武了。
只不過,現實卻再次讓他失望。
當那三艘所謂的鐵甲艦漸漸映入眼簾之時,他卻越發的驚異,就噸位和護甲而言,這三艘船確實可勉強稱得上是鐵甲艦。但怪就怪在,三艘船造型怪異之極,除了煙囪和艦橋之外,船上裸露之物卻被拆了個一干二盡,一眼望去,竟如一艘平板船一樣。
“這……這是什麼船啊?”
不光是孟心凡,在場的基地官兵都被那三艘奇形怪狀的船所震驚,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裡的活計,個個愣怔着望着來船緩緩靠近。
當三艘怪船終於靠岸之時,孟心凡早就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第一個衝上了旗艦,在那裡,他見到了他的海軍學堂的同班老同學,也是這個怪船編隊的司令官李亞新。
“老同學,好久不見啊,想死我了!”李亞新給了孟心凡一個熱情的擁抱。
孟心凡事先前不知道編隊司令會是他的老同學,這乍一見面自然也是驚喜不已,但隨後驚喜卻被籠罩在心頭的困惑所衝得一乾二淨。
“亞新啊,你這三艘船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要將艦炮都拆掉呢,莫不是改裝成了運兵船?不對呀,運兵船又何須用鐵甲艦呢,那不是浪費嗎?”孟心凡是一大堆的疑問。
李亞新卻呵呵一笑:“老同學,我大老遠的來到你這裡,你這個東家連口水也不讓我喝啊。”
孟心凡這才發覺自己有點待客不周,當下一笑,遂爲新來的艦隻上的弟兄們安排住宿,並辦理一系列的入駐基地手續。孟心凡則在離基地不遠的家中爲李亞新設下薄宴,歡迎老同學老戰友。
酒過三杯,急性子的孟心凡迫不急待的又追問道:“我說老李啊,你知道我這脾氣,你還不跟我講清楚,我這酒也吃得不爽快呀。”
“你呀,還是這急脾氣,一點都沒變。”
李亞新飲盡了一杯,卻將一杯密令拿了出來,道:“這是南海艦隊司令部的密令,你基地內的三艘快速巡洋艦和三艘潛艇都將編入這我的‘特遣艦隊’中,從明日起立刻開始磨和訓練,務必在兩個月之內形成戰鬥力。”
孟心凡手拿密令仔細瞧了一遍,臉上興奮之色再現,便是壓低聲音道:“我說老李,我要是猜得沒錯的話,上頭是不是決心要跟法國人開戰啦?”
李亞新並沒有否認,卻道:“這麼重要之事,不到最後一刻,也不是你我可以知道的,況且我來之前,司令大人也沒有給過暗示。不過就我個人推斷,這場仗八成是無法避免了。”
孟心凡愈感興趣,道:“何以見得呢?”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這兩年來,咱們在越南做了多少事情,別說陸軍空軍不斷的南調,就拿咱們南海艦隊來說,前些年還窮得連江防艦隊都不如,可這短短不到兩三年的時間內,都快超越南方艦隊啦,這不都是要和法國人開戰的信號嗎。”
“打他個狗日的!”孟心凡一拍桌子,震翻了半盤子菜,“你是不知道啊,這幾年法國佬在哥哥我的眼皮子底下有多囂張,老子我是早就看不下去了,這回朝廷要真的打算跟法國佬幹仗,哥哥我一百個贊成。”
“別激動啊,老孟,來,喝酒。”李亞新忙給他倒了一杯,“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管基地的事,這海上教訓法國人的事,就由小弟我代勞了。對了,密令中特別說明,基地方圓十里之內,都將劃成警戒區,任何平民不得出內,港外三十里海域也禁止民船出入,這個你可得抓緊時間通傳下去。”
“沒問題,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啊。”孟心凡幾杯酒下肚,開始拍起了胸膛。他忽然想起心裡頭的困惑還尚未解,便扯着李亞新的手問道:“我說老李,你還沒告訴我,你那三艘平板船是做什麼用的,你該不會是打算載着一船兵,給法國佬來個登船作戰吧,那可真是千古未聞呀。”
李亞新詭異一笑:“天機不可泄露也,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李亞新故意吊他胃口,他越是問,偏就是越不說。孟心凡好生無奈,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四天之後,他等到了結果。
當天傍晚,二十艘飛艇先後抵達了瓊州海軍基地,這讓孟心凡更爲驚訝,要知道這裡可是海軍基地啊,空軍大老遠跑來做什麼。
“報告李司令,空三師所有飛艇已經到齊,請指示。”飛行師長賀延年向李亞新做出了彙報。
李亞新道:“大家遠道而來,今天就先休息吧,明天再將飛艇登艦,然後開始訓練。”
孟心凡越聽越糊塗,道:“老李,你們這葫蘆裡到底賣得是什麼藥,你怎麼能讓飛艇上船呢,這不開玩笑嗎?”
李亞新拍着他的肩道:“我說老孟啊,你是不是被這海南的海風給吹得記憶力下降了,這幾年裡難道你就沒聽說過‘航空母艦’這四個字嗎?”
儘管海軍部將航母計劃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細緻,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海軍與空軍內部,航母這個詞還是有所流傳的。孟心凡不是沒聽說過,而是聽說過卻不知其爲何物。
“幾年前,就在咱們還在與俄國人作戰之時,海軍部就已經着手開始製造這航母,他們從美國進口了一些退役的鐵甲艦,將之改將成了現在的航母,總共造了六艘。這種新艦型沒有安裝艦炮,卻可以搭載改進型的飛艇。老孟,飛艇的威力你應該知道吧,你想象一下,如果飛艇也可以遠洋出海作戰,這大海之上,有什麼是能夠與之對抗的呢!”
聽罷李亞新的解釋,孟心凡卻纔恍惚大悟,頭腦中,一時間閃現過無數的畫面,種種的數據綜合起來,讓他的思想起了一個質的變化。
當終於想通之時,孟心凡不禁是仰天大笑,興奮的叫道:“絕了,朝廷的這個想法真的是絕了,有了這玩意兒,咱還怕誰呀,別說是法國人,就算是法國人和英國人加起來也不是咱們的對手,妙,實在是太妙了!”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