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按照規定, 俱樂部的內室,除了俱樂部僱傭的特定職員,和俱樂部成員以外, 其他人士一律不準進入。威廉只能在大廳外等待。看到愛德華出來, 連忙迎上去, “您這是……”
愛德華自己無法順利地完成繁瑣的服裝穿着, 因此現在身上簡直像是遭了野牛的草坪一樣一團糟。
“沒事, ”愛德華擰着眉甩甩頭,“玩得稍微有點過火,走了, 威廉。”
“是。”威廉扶着他的手,把他送上馬車, 忽然皺起眉頭, “您顫抖得很厲害, 真的不要緊嗎?”
愛德華咬着牙搖頭,一把把他拽進車裡。
馬車關上門, 向前駛去。
車廂裡,愛德華把頭抵在威廉的頸間:“威廉,這太噁心了。”
“少爺?”威廉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伸出手臂撫着他的背安撫着,“您怎麼了?”伸手去摸愛德華的額頭, “您冷嗎?我的天, 您簡直抖得像只剛出生的兔子?”
“別問, 太噁心了……”愛德華一手緊緊地拽着他的襯衫, “讓我靠一會, 一會就好……”他喘息着,像是快要吸不欺了, “一會就好……”
威廉嘆了口氣,換個姿勢,把他整個人包進懷裡,低下頭地吻了吻他的額頭,跟着馬車搖晃的節奏,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愛德華伏在威廉的懷裡,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偶爾,可以看到他肩膀的抽搐——隨即又平復下去。
車輪的軲轆聲,在車廂裡被無限的放大。其他的一切聲音,都顯得微不足道。
“少爺,”許久,威廉開口,“如果您的狀態不佳,今天下午的議會不如……”
“不行!”愛德華猛地擡起了頭,碧藍色的眸子裡寫滿果決和堅定,“絕不能缺席……”金髮的腦袋垂下去,“如果缺席了……”長睫毛微微地顫動着,像是剛剛破繭的蝶翼,“這一切就……”他咬緊了嘴脣——眼睛是紅的,且有點腫。
威廉幫他理着頭髮:“我知道了。”
“對了威廉,”愛德華揉着眼睛,“你知道,我們家的傭人裡面——我是說,包括女僕和男傭,有誰又可能……”他忽然抿了抿嘴,不說了。
“什麼?少爺?”威廉的眉間又蹙了起來,“您的意思是,家裡的傭人裡面,有人對您不忠實嗎?”
“不,我並沒有這麼說。”愛德華擺了擺手,“不,”他低着頭沉吟,“這件事不能從這裡入手——即便真的有人……不,我寧願相信,那也是那些‘老爺們’的詭計。”
“這究竟是……”威廉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什麼事情竟然……”
“不,威廉,沒什麼,”愛德華扯了扯嘴角,“貴族之間茶餘飯後無聊的風流韻事而已,我寧願你不要知道。”
“少爺,”威廉嘆了口氣,“您要知道,實際上,這樣的事情,我見得並不比您少太多……”
“我知道的,”愛德華打斷他,“我知道的可是……”他停了下來,呆呆地看着車廂的衡量,半晌,忽然眨巴眨巴眼睛,扁了扁嘴,“威廉,抱我。”
“嗯?少爺?”威廉顯然沒有跟上他的節奏。
愛德華轉身摟住他的脖子:“抱我好不好?威廉?”聲音輕輕的,粘粘的,有一點撒嬌的味道。
“少爺,這是在馬車裡,”威廉指了指車廂前端,示意車伕的存在,“而且恐怕,我們就快到了……”
“抱我嘛~~”愛德華抓着他的衣角,“很快的,我不會叫出來的——求你了……”湛藍的眼睛彷彿汪在水裡,一晃,一晃,哀憐地,竟有了乞求的味道,“威廉……嗚……”
威廉捧起他的臉,以一種少見的,強勢乃至於充滿佔有慾的姿態,吻了下去。
愛德華愣了一秒,默默地閉上了眼睛,抓着威廉肩膀的手,漸漸地、漸漸地用力……
“您這是——消毒嗎?”威廉終於把脣移開,附在愛德華耳邊問。——聲音沙啞,低沉,不像是平常的聲音,染着濃重的□□的味道。
愛德華的臉漲得血紅,緊湊地喘着氣,胸口上下猛烈地起伏着,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好一會兒才找回焦距:“別問,威廉,別問。”
威廉輕輕地咬着他的耳垂:“Edo,別怕,是我,是威廉——你可以和我說任何事的。”
愛德華的胳膊攀上了威廉的背,死死地卡緊——像是溺水的人攀上了浮木一樣:“你不會——永遠不會——不要我嗎?”
“說什麼傻話呢?傻孩子,”威廉細密的吻落在愛德華蹙起的眉心間,顫抖的長睫毛上,微腫的眼角邊,“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不管發生什麼事?”愛德華問的很急切。
“不管發生什麼事。”
愛德華忽然捂住了嘴,眼淚潺潺而下。
“少爺,今天下午的議會……”
“不,我一定要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還是阿斯特公爵。”
馬車停了下來。
車門被打開了,威廉把愛德華扶下了車。
“威廉,”愛德華肩上還披着威廉的外套,“現在是幾點了?”
威廉掏出懷錶:“十點半,少爺。”
“給我半個小時,我在書房,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愛德華頭也不回地快步向前走去。
“是的,少爺。”威廉拎着提包跟了上去。——他那素來整潔筆挺的襯衫前後皺成了一團,胸口全溼了。
還好,沒有人瞧見。
半個小時之後,愛德華從書房裡出來,手上拿着幾封信——用阿斯特家特用的信封,蓋着阿斯特家徽的信。
“威廉,”愛德華把其中兩封單獨抽了出來,“這一封交給女王,這一封交給克里斯公爵——務必叫人在下午一點鐘之前送到,並且要親手送交,保證他們最少……在議會開始前一個小時要看到。”
“是的,少爺。”
“這些,”愛德華把其他的那幾封一起遞了過去,“注意找可靠的人,隱秘地送交。”
“這是,”威廉低頭看了看那第一個信封,“米蘭侯爵?爲什麼……”
“沒什麼,”愛德華的微笑了,甜美而又天真,“我不過是想要讓他知道,一個公爵和一個侯爵之間的巨大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