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八章］擇日不如撞日
“不高興了, 恩？”等到德拉科和蘇槐都自動退散，司徒雲逸撓了撓哈利貓的下巴，看着在自己懷裡打滾疑似生悶氣的某貓, 哭笑不得。
理所當然的, 變成貓的哈利是不可能回答的, 只是能聽懂而已。從司徒雲逸懷裡跳到草坪上, 肉墊裡的爪子刷的亮出來, 狠狠的蹂、躪着被家養小精靈精心保養的草坪。哈利知道，德拉科說的都是實話，可偏偏這樣的實話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等待挑選的商品, 而那些將會出現在生日宴會上的男男女女看中的不過是自己身上華麗的標籤，或者說, 獨一無二的救世主這個品牌。他們想要的不過是救世主, 而不是哈利·波特, 更不可能有人看得到這層英國皮裡面名爲祈風的Ｚ國魂。
明明看起來是泄憤的舉動，可看到小貓耷拉的耳朵, 司徒雲逸知道，這個笨蛋只怕是難過多於鬱悶。調整了一下姿勢，臉對着小貓臉的躺在草坪上，司徒雲逸伸出手有一搭沒一搭的順着哈利貓腦袋上的毛。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現在就把哈利貓抱上飛機, 在司徒家的老宅裡給哈利過一個沒有煩惱的生日。但, 他知道他不能那麼做。如果哈利不舉辦生日宴, 如果他不邀請那些討厭的客人, 那麼德拉科他們的努力很可能就白費了。哈利不是那麼自私的人, 他懂。
感覺到頭上屬於司徒雲逸的手掌和體溫，哈利順從貓的天性趴在草坪上享受順毛所帶來的舒適感, 放過了已經被他撓得慘不忍睹的草坪。煩躁難過的情緒因爲司徒雲逸的動作而慢慢平復，即使司徒什麼都沒說，哈利也知道對方懂得自己的心情。責任和自我，有時候這兩者並沒有衝突，因爲責任是自己選擇的。可一旦衝突起來……，就會讓人忍不住想如果當初沒有這麼選擇會怎樣。即使，明知道所謂如果本身就是一種虛幻的東西。
“哈利，沒人會逼着你一定要在生日宴會上選擇誰，你要做的只是讓他們認爲你並不討厭他們，而不是選擇一個伴侶。”輕聲開口，司徒雲逸擡眼看着巫師界明朗的夏夜星空。“德拉科他們，也許只是想提醒你一下，關於有很多人覬覦着你身邊的位置。”
我當然知道他們都不會逼着我在生日宴上選一個伴侶。安靜的趴在草坪上，哈利貓的耳朵動了動。他們是我的朋友，真心對待我的朋友，我相信他們都希望我能找到一個可以真正的共度一生的伴侶。可是一生的時光太漫長，真的，漫長得無法想象。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今天的動心會不會變成明天的毫無感覺。
“其實我也覬覦着那個位置。”司徒雲逸轉過臉正對着哈利貓，這樣一句話就那麼脫口而出。
貓的良好聽力讓哈利沒辦法把剛剛聽到的話當做幻聽，碧綠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司徒雲逸，哈利貓覺得自己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只是……他不確定，當司徒雲逸說出這麼一句話的時候，心底那份欣喜代表了什麼。
“我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安慰你或者嚇唬你。”話既然已經出口，那麼計劃什麼的就都可以浮雲了。用一隻手撐起半邊身子，司徒雲逸覺得整個世界都很安靜，只能聽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本來在Ｚ國的時候就想跟你說的，可是我怕說了之後你就不讓我一起來了。這裡有那麼多人在打着你的主意，除了待在你身邊，我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把那些情敵全都解決掉。”
也許我該慶幸現在我只是一隻貓。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感覺到臉上開始發燙，哈利覺得阿尼瑪格斯是一隻黑色的貓真是太棒了——誰也看不出一隻貓的臉紅了。顯然，司徒雲逸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哈利有點當機，以至於腦子裡想到的盡是跟表白不相干的事情。
“察覺到自己的感情之後，我很糾結，真的。儘管你從來沒說過關於伴侶的想法，可我還是擔心你不會接受一個和你同性的人。可是我又不想放棄，因爲我已經不能接受視野裡沒有你的生活了。對此白虎鄙視了我，還有老爺子。我沒想到他們會那麼開明，超出了我的認知。被他們鄙視之後，我突然發現我的擔心很沒道理，除了能說明我不夠自信之外什麼都證明不了。”想到當時的心情，司徒雲逸勾起了一個微笑。“媽媽說，我比我老爸幸運多了，因爲我老爸愛上的是世仇家的女兒。可是我覺得我並不比老爸幸運，因爲我的情敵遍佈巫師界，我甚至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數字來。”
司徒居然被爺爺和白虎鄙視了？哈利貓沒頭沒腦的覺得老爺子真不厚道。爲什麼要鄙視？有什麼好鄙視的？換了誰突然發現自己愛上了一個同性都會不安的好吧，畢竟這個時代的絕大部分人還是很保守的。當然，巫師界除外。可即使是在巫師界，男巫和男巫在一起的例子也不算多，更談不上普遍。哦，好吧，他忘了校長和某位魔王了。但是，他真的有那麼愛慕者嗎？什麼叫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數字？他敢說，那些所謂的愛慕者裡面能有十分之一不是衝着救世主這個名號來的就不錯了。
除了這些有沒有的，哈利的腦子裡只剩下司徒那句“不能接受視野裡沒有你的生活”。歪着頭，回想着認識司徒以來的一切，哈利驚悚的發現其實自己也一樣。
習慣了有個人完全不把救世主什麼的當回事，說什麼魔法很方便應該最大限度的利用，然後指使着自己把家務魔法發揚光大。習慣了開心不開心的時候都有個人在身邊分享，可以沒有顧忌的跟他說自己在英倫的種種不習慣和要命的思鄉。習慣了睡不着又不想喝無夢藥劑的時候變成貓爬上某人的枕頭，對方溫暖的手掌總會讓自己很快就入睡，忘記那些讓他對無夢藥劑產生依賴性的糟糕噩夢。只有司徒，不用自己說就會看懂自己的不安和迷茫，三言兩語就讓自己想通，默契得好像已經相處了一個世紀。
“我小時候並不想當天師，而是想當一個特種兵。後來老爸出事，爺爺好像一夜之間就老了，媽媽也憔悴了很多。看着因爲老爸的犧牲才能活着回來的師伯師叔哭着向老爺子和媽媽道歉，看着靈堂上老爸笑着的遺像，我突然意識到以後再也沒人會站在爺爺、媽媽和我前面保護我們了。如果我真的不幹天師這一行，那麼以後出去降妖除魔的就是爺爺或者媽媽，那麼也許有一天他們也會和老爸一樣被人擡着回來。”
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掌在顫抖，哈利貓無比清楚的感知到這個。他從沒聽司徒說起過這個，但老爺子的確說過司徒小時候不想當天師。因爲失去了父親，不想再失去爺爺和母親，所以才決定要當一個天師嗎？這樣說起來，司徒倒是和自己一樣呢。揹負起責任接受現實，不過是爲了守住僅剩的東西。或許，就是因爲這樣，司徒纔會懂得自己吧？
“我想過很多次，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當天師，而是堅持自己特種兵的夢想，會怎麼樣。可是現在，我很慶幸當初的選擇。老爺子可以生龍活虎的惡作劇，媽媽可以安心的待在家裡，我只要一回去就能看到他們。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不是天師，也許就不會遇見你。”眼裡盛滿笑意，司徒雲逸覺得自己也許該感謝那個搞不清狀況的委託人，感謝那個小縣城裡的古殭屍。人和人的相遇說起來是很簡單的事情，每一天你都能遇見很多人，可真正會和你的人生有交集的，卻只是爲數不多的那麼一點點。
如果司徒不是天師，如果對方不是能夠理解自己詭異重生的天師，也許即使相遇了，結局也只是一個一忘皆空。而後即使再次遇見，也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陌生人。順着司徒的假設，哈利忍不住擡頭對上司徒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真實的笑意和滿足讓他再一次感覺到心跳加速。以及，心底裡突然迸發出來的慶幸。
“嘛，總之呢，我愛上你了，哈利。”坐起來，司徒雲逸伸手將哈利貓撈起來放在膝蓋上。“不管你是覺得驚悚也好討厭也好，除非你給我一個一忘皆空，否則我想我恐怕是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了。當然，你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依然只把我當成朋友來看待，但我是不會放棄追求你的。我要的，是你身邊那個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位置，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相應的，如果你選擇接受我的追求，那麼我也會給你一個同樣的位置。”
這話不可謂不強勢，然而哈利卻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舒服。同是男人，這樣的強勢態度在哈利的認知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正是因爲司徒雲逸強勢的總結，哈利那天生就比較大條的神經突然間集體反應過來——司徒向自己告白了並且表達了要以共度一生爲最終目標來追求自己。腦子裡轟然炸響，哈利貓慌亂的從司徒雲逸的膝蓋上跳下去，慌不擇路的狂奔出去。他受到了驚嚇，他需要安慰！不，不對，不是安慰，而是冷靜！
好整以暇的看着某隻終於反應過來的笨蛋貓落荒而逃，司徒雲逸噙着笑意重新躺下來，兩手交疊放在腦後。啊，就知道哈利這個傢伙的發射弧比較另類，不到最後就反應不過來。不過，在哈利被迫去面對那些討厭的客人之前先聽自己的告白，雖然某人的神經實在是大條了點，也沒什麼不好。
閉上眼睛，司徒雲逸努力讓自己狂亂的心跳慢慢恢復正常。幸好波特莊園裡沒幾個人，幸好不是在很多人的圍觀之下，三清在上，即使是第一次單獨出任務也沒這麼緊張過。感謝老爺子頑童一樣的性格，讓自己在各種惡作劇和偷襲中長大，終於擁有了強健的心臟和超出年齡的鎮定，要不然他真的要懷疑剛纔那些話是不是能夠順利的說完。說起來，哈利剛纔是貓的形態也減少了自己的緊張吧？雖然有些遺憾——如果是人類的形態一定能看到哈利臉紅的樣子，但司徒雲逸相信以後會有大把的機會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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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落荒而逃的某隻遲鈍貓在做什麼呢？讓我們把目光投向布萊克家老宅。
從克里切那裡知道自家寶貝教子來了，西里斯開心的丟下一桌子賬本衝向了客廳，卻看到自家教子一臉慌亂的在客廳裡打轉。從沒見過哈利這幅模樣，西里斯着急的一把抱住教子。“哦，哈利寶貝兒，怎麼了？大半夜的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格林德沃欺負你？別怕他，我們告訴校長去，校長會教訓他的。”
“司徒跟我表白了，他說他愛上我了。”恍恍惚惚的開口，哈利臉上是一副夢遊的表情，衝出花園之後他下意識的就跑去了客廳。儘管西里斯各種長不大，可哈利實際上還是很依賴這個教父的，畢竟這是他唯一的男性長輩。
“哦，原來是表白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是格林德沃……等等，哈利你說什麼？”聽到不是被欺負了，西里斯放了心，可下一秒神經反射完成之後他被嚇到了，嗓門頓時提高了八度不止。“司徒跟你表白？！”好吧，其實西里斯是唯一沒有看出司徒雲逸心思的長輩。
點頭，哈利一點都沒覺得西里斯高八度的嗓門有什麼不對，梅林知道他自己也想尖叫！
被西里斯的大嗓門吸引出來的萊姆斯看着客廳裡明顯僵硬的那對教父子，頓時覺得很頭痛。“大腳板，求你了，大半夜的別尖叫，沒什麼大不了，不就是哈利被司徒告白了嗎？”
“什麼叫沒什麼大不了！”——深切的有了教子將被搶走的危機感的西里斯。
“萊姆斯你不能這樣！”——覺得自己的小心靈受傷了的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