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十五章］母子談心
即使梅林拋棄亞瑟王改換門庭跟了三清, 詹姆和斯內普也不可能和平相處。看着莉莉罵得狗血噴頭依然嘀咕着要斯內普好看的詹姆，哈利決定再也不讓詹姆和斯內普教授有機會在同一個地方待着，他真的不想再夾在兩個人中間當氣墊了。無視了詹姆求救的眼神, 哈利假裝沒聽見莉莉說要罰詹姆待在書房相框裡面壁的決定, 揉着額角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也許只是自己運氣太糟糕, 哈利苦笑。正好今天莉莉去了韋斯萊家跟莫莉夫人小聚, 偏巧斯內普教授今天來找祁清莫討論符水跟魔藥, 好死不死詹姆就剛好路過客廳看到了死對頭。哈利覺得自己纔是最無辜的那一個，既要頂着魔藥教授堪比北極的目光說好話，又要負責傾聽詹姆沒完沒了的抱怨。好吧, 他知道作爲兒子是不該怪父親的，可爲什麼詹姆就不能稍稍改變一點呢, 明明西里斯都不再跟斯內普教授爭鋒相對了。
衝了個澡, 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兩個無良的長輩給抽空了, 哈利把自己摔上大牀，一丁點兒都不動了。也許明天應該去跟祖先們聊聊天, 或許能有個限制畫像的魔咒，以後斯內普教授再來就不讓詹姆亂跑了。
“哈利。”教訓完了詹姆，莉莉來到哈利牀頭櫃上的相框裡，看着疲憊不堪的兒子，立即覺得對詹姆的處罰還是輕了。“我很抱歉, 又讓你爲難了。”
“沒什麼, 媽媽,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父親。”翻了個身側躺, 哈利看着相框裡溫柔的母親, 半句抱怨都說不出來。
“不，哈利, 即使他是你父親，做錯了事也不能推到你身上。”想到西里斯和萊姆斯有意無意說起的那些事，莉莉覺得自己和詹姆實在虧欠兒子太多了。“我知道的，西弗勒斯對你的態度一直不怎麼好，認真的說根本就是不公平。我不能說當年詹姆所做的事情能不能被原諒，我是指他對西弗勒斯做的那些，可至少，不該是由你來償還。”
“Ｚ國有句古話，父債子償。雖然聽上去好像有些不講理，可很多時候……人不可能總是很理智，尤其是面對這種問題的時候。你們年輕的時候那些事，大腳板和月亮臉多少也跟我說過，還有鄧布利多校長。我覺得，一個巴掌拍不響，爸爸和教授雙方都有責任。只是，我覺得爸爸有些事情的確是超過了，要教授放下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實際上我認爲換成是爸爸的話也不會就那麼算了的。”
“你說得對，哈利，可惜詹姆永遠都不會這麼想。”嘆了口氣，莉莉一邊爲兒子的懂事而欣慰，一邊又因爲丈夫的固執而苦惱。過去是自己夾在詹姆和西弗勒斯中間左右爲難，現在又輪到自己的兒子，難道說他們母子倆就非得要當出氣筒麼？
“媽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撓了撓臉，看到莉莉鼓勵的目光，哈利斟酌着開口。“每個人都說，一開始的時候你很討厭爸爸，壓根兒就不願意搭理他，而且經常都被他氣得掄拳頭。那……，後來你是怎麼看上他的？”
像是沒想到哈利會問這個，莉莉有些驚訝，隨即臉上泛紅。不過，看着兒子眼裡不只是好奇，想到最近在幾個莊園的畫像中間流傳的告白事件，莉莉覺得作爲母親有責任跟兒子談談心。“剛認識的時候，詹姆的確很討厭，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覺得他是個很討厭很沒有教養的壞孩子。不管怎麼說，西弗勒斯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的脾氣再不好那也是我的朋友。而詹姆，那個時候只是個陌生人，卻在我面前欺負西弗勒斯，這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不過，我並沒有覺得第一次見面時的不愉快會持續那麼多年，甚至很長時間裡我都沒辦法理解，爲什麼西弗勒斯和詹姆一直那麼鬥都不會厭煩。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這個，真的，也許這會成爲我一輩子的謎題。”聳聳肩，莉莉已經不打算去解開謎底了，她已經是畫像了，就算知道了答案，也改變不了什麼。“至於我和詹姆，如果他沒有和西弗勒斯鬥那麼久的話，或許我早就不討厭他了。雖然有很多很多缺點，可他對我的感情卻是半分虛假都沒有的，也從不會吝嗇表達。”
“爸爸追你的事情整個霍格沃茨都知道，米勒娃偶爾還會跟我說起這個呢，他當然不會吝嗇表達，我恐怕他巴不得能讓所有的巫師都知道你是他的心上人。”翻了個白眼，哈利沒能忍住笑意，他真的無法想象不是隨時隨地把莉莉掛在嘴邊的詹姆，那肯定是噩夢級別的。
“哦，是的，我覺得他的確是那麼想的。而爲了這個我沒少揍他，因爲我覺得談戀愛是兩個人的私事，不該被到處宣揚，更何況我並不是一開始就喜歡上他了。”莉莉也笑起來，詹姆滿城堡追着自己跑的日子好像還是昨天，可眼下哈利都這麼大了。“六年級的時候吧，當我意識到詹姆所有的行爲都是因爲真的愛我，我就沒辦法再討厭他了。一個人能夠在不斷被揍的前提下堅持好幾年，他的感情永遠都放在我面前等着我接受，換了誰都會被感動的。”
“當然，只是感動的話，我不會嫁給他。”調皮的笑了笑，莉莉回想着那段時間的自己，眼中是她沒意識到的甜蜜。“因爲覺得很感動，我認爲我或許可以對他客氣一點，至少不再用拳頭打招呼。可慢慢的，我發現他其實並不是一點優點都沒有。過去我覺得他成天只會惡作劇，只會找西弗勒斯的麻煩，要不就是跟西里斯他們一起因爲各種理由被扣分。可我卻忽略了很多別的東西，比如他的變形學是我怎麼也趕不上的，比如只要他出現在魁地奇球場上就預示着格蘭芬多不會輸。”
“所以，你發現了他越來越多的優點，然後就忘記了他的缺點？”詹姆在變形學上的天分哈利是知道的，米勒娃不止一次的提起過。
“不，我不會因爲他的優點就忘記缺點，那是不明智的。有一次我路過魁地奇球場，他們正好在訓練，詹姆在空中看到了我，立即就興奮得開始了飛行表演。梅林知道我那時候差點沒嚇死，看着他又是翻滾又是俯衝的，我真的很擔心他會摔下來，除了尖叫之外我什麼都想不到了。”拍了拍胸口，到現在想起那一幕莉莉都覺得心有餘悸，詹姆的膽子太大了。
“然後他朝我俯衝過來，我以爲他會直接撞到我，可結果卻是他在我跟前停下了。從掃帚上跳下來之後他就圍着我轉，看上去慌亂得像是他纔是被嚇到的那個，嘴裡還不停的向我道歉。那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眼睛裡的恐懼和後悔真切得讓我沒辦法忽視。我問他爲什麼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問他爲什麼要嚇唬我。他說，他沒有西弗勒斯的魔藥天分，也沒辦法當一個守規矩的乖學生，想來想去他覺得大概只有飛行技巧可以吸引我——因爲每次比賽時女孩子們都會朝他揮手。”
“我突然就意識到，他並不像看上去那麼自信，他的驕傲和自信都在那幾年中被我揍飛了。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沒有放棄，裝作一點都不難過的湊到我面前來。”
看到相框裡莉莉的眼裡有了水光，哈利垂下眼，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確，一個男人被心上人無視、甚至厭惡了好幾年，再多的驕傲和自信也會變得搖搖欲墜的。可是傻瓜詹姆卻還是不肯放棄，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換做是自己的話，只怕早就放棄了。當看不到未來，就不會爲之瘋狂。或許，比起詹姆來說，自己太沒有熱情了？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我開始在他湊過來的時候不再暴躁的揍人，而是先看他要說什麼做什麼。變形學上我不懂的地方會拿去問他，作爲交換，我教他魔藥。就這樣，當我發現剛回到宿舍就開始想念他的時候，我知道我已經喜歡上他了。”回憶結束，莉莉強行讓自己不要沉溺在甜蜜裡，現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兒子在苦惱。“那麼，哈利，你在苦惱，是這樣嗎？”
點點頭，哈利不覺得有什麼可以隱瞞的，在莉莉面前。如果是詹姆或者西里斯，他大概是不會承認的，因爲那兩個傢伙一準兒鬧得全世界都知道。“是的，我的確很苦惱。理智告訴我即使被告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並不是第一次，我不該這麼……這麼不鎮定，哪怕司徒是第一個當面跟我說喜歡的男人。可是，我不確定我究竟是爲什麼會那麼不鎮定，甚至做不到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去和他照常相處。是因爲他本身是我所認可的朋友，還是因爲別的，我不確定，真的。”
“赫敏告訴我，你在上學的時候每年都會收到很多表白信，也有人跑到你面前當面說，只是你從來都沒什麼興趣，甚至一到情人節就會躲起來。”莉莉幾乎想笑了，哦，梅林，她的兒子在感情的問題上跟他的蠢父親完全不同。
“赫敏說得沒錯，的確是那樣。”聳聳肩，哈利早就知道自己的朋友們會把他們所知道的關於自己的一切都如實上報，他並不介意這個。十年的時間，詹姆和莉莉只能在空蕩蕩的莊園裡一個相框一個相框的溜達，憑着想象去猜測他們的兒子在做什麼，或者長成了什麼樣。很殘忍，可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們之間早就不是生離，而是死別。“那些所謂的情書或者告白，爲了我腦袋上救世主這個名號來的遠多於衝着哈利·波特來的，我甚至懷疑到底有幾個人真正的看到了哈利·波特。”
“我不需要崇拜者，也沒什麼值得他們崇拜的。但他們就是那麼認爲的，不是嗎，救世主，英雄，他們看不到真相。我沒辦法改變這些，但至少，我有權利不在他們當中選擇一個。而且那時候我的心思全都在怎麼打敗那個腦殘瘋子上面，戀愛不適合我，我找不到任何理由驅使自己無視隱藏的危險去陪小女生玩兒什麼英雄遊戲。”不出所料的看到莉莉臉上流露出悲傷和歉疚，哈利咧嘴笑笑。
“別這樣，媽媽，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只不過是在走自己的路之前需要先繞個遠路而已，好在這一段遠路實際上也是一種很好的磨礪，能教給我很多經驗。”
“我很高興你能這樣想，哈利，儘管這並不能讓我覺得公平。當知道預言的時候我非常怨恨，憑什麼就非得是我的兒子，憑什麼就非得要你去承擔那些根本不該你管的責任。”兒子長大了，甚至不需要自己安慰就能自己想通了。莉莉複雜的看着哈利，不知道是欣慰多一點還是酸澀多一點。
“我理解你不想找一個崇拜救世主的伴侶，說實話我也不願意要那樣一個兒媳。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司徒顯然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他並不崇拜你，在他眼裡你不是什麼英雄，只是個比他小些的普通男孩兒，甚至很多時候我看得出來他都努力的讓你像個普通人那樣單純的快樂。而且你並不討厭他，不是嗎，媽媽不會看錯這個的，你對他其實是有好感的。德拉科和羅恩儘管也是很親密的朋友，可你不會允許自己變成貓的時候鑽進他們懷裡撒嬌耍賴。”
“媽媽並不是說你非得要接受什麼，只是想告訴你，你並不是自己所以爲的那樣不能接受司徒。你有顧慮，而現在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感情上慎重一些是對的，不然你不僅僅會讓自己受傷，也會傷到別人。可你不能因爲慎重就變得膽怯或者猶豫，有時候你可以不用那麼理智，交給直覺吧，哈利。不管是波特還是格蘭芬多，直覺總是很強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