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周之所以只會一招,是因爲那老頭兒從頭到尾,只教了他一招,或者說,是他自己練出來的這一招。
“你拔出劍,刺向太陽。”逍遙子只是四十出頭,面色稚嫩,卻是個風流哥子,但熊周卻只管叫他老頭兒,因爲這老頭兒實在太不負責任,居然先走了一步,以至於熊周直到現在,都只有在叫他老頭兒的時候,纔不會忘記了這個頂尖的殺手。
“把這個動作練二十萬次,你就是一個高手了。”
“怎麼拔劍?怎麼刺?刺哪裡?師父你什麼都不教,我怎麼練?”
“你不需要知道怎麼練,你需要練,在練的過程中你就知道該怎麼練了。”
熊周對逍遙子的所有一切都感到好奇,但明白了這句話的真義之後,他的疑惑就變得好少了。
他只是不斷的刺向太陽,早上朝東刺朝陽,中午朝天刺豔陽,傍晚朝西刺夕陽,當他練到十一萬四千八百六十三刺的時候,他丟掉了劍鞘,爲的是省去拔劍那個步驟。
當他練到二十萬次只是,他每一次出劍,都是兩刺,而當他練滿五十萬次之後,他一出劍,就是三刺!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練出劍氣,逍遙子卻接了一單殺人生意,沒曾想卻是仇家的陷阱,眼看着擺脫困境,卻被暗藏的唐門高手暗算。
熊周只是一個奴隸,爲了拜師,甚至跪在逍遙子門前整整三天三夜,這個甩手師父也只教了他這麼一招。
可當那個唐門高手一口氣撒出六十多件暗器的時候,這個師父,卻擋在了熊周的身前。
唐門的秘毒無人可解,師父逍遙子就這麼甩手不幹了,只留下了一份名單,和他那柄劍。
熊周仍舊每日不斷的練習,不斷的刺向太陽,直到他終於練出了劍氣,可以稱得上頂尖的高手。
可他仍舊覺得自己還配不上逍遙子那柄劍,所以他只用木劍。
或許等他把名單上的人都殺光,只剩最後一位的時候,才值得動用師父逍遙子的那柄劍。 Wωω⊕ttκǎ n⊕¢ Ο
看着名單最後的那個名字,他或許已經明白師父爲何要教自己一劍刺向太陽,一刺就是上百萬次,因爲那個名字,對於所有凡夫俗子來說,就像天頂的太陽那樣。
也正是因爲這個名單,他才混進了九道山莊,卻遇到了自己從懂事開始就相依爲命的嵐。
熱水澡之後,嵐煥然一新,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桌上盡是美味佳餚,她在牢房吃得豬狗不如,可她並沒有風捲殘雲、狼吞虎嚥,她小心翼翼的計算着每一份菜餚的價值,一如這麼多年來精心計算着她與少爺每天的開支用度,如何才能讓他們不餓死。
熊周將嵐的長髮撩到耳後,朝她微微一笑道。
“快點吃,吃飽了纔有力氣叫。”
“少爺,我爲什麼要叫?怎麼叫?”
嵐一邊加快進食速度,一邊擡起頭來,眼中滿是純真的疑惑。
“這…少爺演了這一場戲,必須要繼續下去,既然將你從牢裡提出來,自然是爲了讓你**。”
“少爺你真的要嵐麼?”
“只是演戲。”
“少爺…嵐沒有演過…除了少爺,也沒有親近過任何男子,不知道如何**…不如少爺真的要了嵐吧,反正嵐生死都是少爺的人…”
“… …”
袁三卷和袁紅俠倚欄而望,劍雨樓的某一個房間,燈火徹夜不熄,同樣沒有停歇的,是一個男子粗重的喘息,和一個嬌弱卻不屈的女奴強忍壓抑的哀嚎。
袁紅俠沒來由想起那刀疤少年痞氣十足的站在自己面前,輕浮至極的拍着自己的襠部,然而暗示袁紅俠,自己的第四能是什麼。
她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兩天,雖然身子仍舊清清白白,但對男女之事卻並不陌生,此時腦海裡卻詭異至極的浮現出熊周與女奴歡好的畫面來,只是那個女奴,換成了她袁紅俠。
“姊姊,看來是我們多慮了,明日我看算上他週四能吧。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此人雖然浪蕩無行,卻是個能夠催發劍氣的劍技大宗師,明日行動之時順便考察一番,若果真能爲我九道山莊所用,卻也是大功一件。”
“姊姊?”
“嗯,好。”
三更天已過,劍雨樓這邊一夜荒唐的兩人,也是漸漸的停歇了下來。
嵐臉上仍舊帶着興奮而旖旎的潮紅,如雨後成熟的蜜桃一般可人。
“少爺,你這個法子倒是好,不過就是叫得太羞人…難道男女之間真的就是這般叫喊的麼?”
熊周捻動手中的長翎羽,面對嵐的發問,也是哭笑不得,這小妮子頗爲聰明,很快領悟了**的精髓,卻是苦了熊周,用長翎羽撓了她腳底板大半個晚上。
像不像,三分樣。
雖然吹熄了燈火,但有些聽聲辨位的高手還是能夠聽得出貓膩來,熊周不得不與嵐同牀相臥,假戲真做不了,但好歹也演得逼真一些。
嵐身上有傷,叫了大半夜喉嚨都嘶啞了,此時見熊周久久不回話,竟然自顧着沉沉睡了過去。
熊周極盡溫柔的撫摸着嵐的臉頰和頭髮,在她額頭上深深吻了一口,這才下牀來,懷抱着木劍,如木頭人一般站在了門後。
他是逍遙子的徒弟,自然是學了逍遙子。
不知多少個夜晚,當他刺劍累倒,在牀上酣睡之時,逍遙子總是隱匿在門後,如一尊門神一般,守護着他,而現在,逍遙子走了,輪到他熊周,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袁三卷是個讀書人,卻並不迂腐。
他早已吩咐僕人守在熊周的房外,聽得有動靜,就將一應供給送進了房中。
當他來到熊周房間之時,才發現那女奴竟然如此的水靈喜人,臉上那種初承雨露過後的潮紅和暗自忍痛的峨眉微顰,實在讓人心動。
“這週四能果然是花場辣手,這小娘兒果真被**得服服帖帖!”
袁三捲心中暗暗驚奇,似乎還在回想昨夜女奴朝熊周吐血水的情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笑吟吟的寒暄道。
“周供奉果真是情場雅人,一夜收得女人心,不愧這第四能的好本事!哈哈哈。”
熊週一聽對方稱呼從先生改爲供奉,心中已然有了三分底氣。
讀書人才稱呼先生,江湖人大多叫師傅,教做人的,稱先生,教打架的,才叫師傅,而袁三卷和袁紅俠都稱自己爲先生,顯然是覺得他熊周能夠教他們如何做人?
想到這裡,熊周不由冷笑,他確實想教他們做人,但卻是教他們如何做個死人!
“少莊主過獎了,過獎了,哈哈哈!不知少莊主前來,所爲何事?”
熊周剛享受完嵐的服侍洗漱,這才坐下不久,袁三卷就來了,九道山莊之中果然到處是耳目。
袁三卷並沒有馬上回答熊周,而是讓手下的丫環將嵐領了出去,替嵐弄幾件像樣一點的衣服,讓嵐以後留在這房中服侍熊周,趁機打發走所有人,這才緩緩喝了口茶水道。
“周供奉可曾聽說過‘暗河’?”
聽得這二字,熊周心頭猛然一緊,但面色如常,假裝皺眉道。
“在下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兩天,自然知曉這頂尖殺手組織...莫不成咱山莊要對暗河動手?”
“正是如此!”
袁三卷倏然合起手中摺扇,輕輕拍在掌中,面帶憤慨之色怒道。
“那暗河的第一殺手逍遙子,在幾個月前突襲我九道山莊,屠殺我山莊弟子及眷屬,最近聽說他出單做買賣,卻是被唐門暗器高手唐鍥所傷,如那喪家之犬般四處逃亡,他的仇家早已遍佈整個江湖,如今所有人都在尋找他的下落呢!”
熊周暗暗捏了一下拳頭,舒緩心中怒氣,這才緩緩開口道。
“逍遙子乃是武林十大殺手之一,手中人命無數,實力自不用說,不過若是重傷之下,或許還真有幾分把握能夠拿下此人,不過此人向來神出鬼沒,沒有蛛絲馬跡可循,也只落得個踏破鐵鞋罷了...”
袁三卷聽得熊周說有把握,面露喜色,連忙點頭稱好道。
“周供奉有把握那是最好不過了!我九道山莊與唐門、霹靂堂都有着不錯的關聯,此次也是得到了唐門那邊的情報,大家聯合高手,準備一同前往逍遙子的老巢,還望周供奉能夠替我九道山莊出一份力,不管結果如何,我山莊定然不會辜負了供奉的勞心勞力!”
熊週一聽說這些人找到了師父逍遙子的老巢,心頭也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但臉上卻是露出愛財之色,微微拱手允諾道。
“既然少莊主都這麼說了,在下豈敢不從!”
雖然嘴上如此回答,但熊周心中卻是冷笑不止。
逍遙子已經成爲了熊周心中的影子,而熊周卻成爲逍遙子行走江湖的影子!
自從逍遙子死後,熊周就一直在替自己的師父殺人,因爲逍遙子那老兒說過,死了還欠着債,不好受,所以師父債徒弟償,欠下的生意也就由熊周去完成。
雖然每一次都九死一生,但熊周終於還是完成了逍遙子的遺願,可因爲他使用的是逍遙子一劍刺向太陽的絕門劍技,故而江湖人都以爲逍遙子仍舊在世罷了。
想要追捕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還聘請熊周這個假冒逍遙子的西貝貨來當打手,這可不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