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可謂寸土寸金,而城郊的土地自然也是價值不菲,眼前這處大莊子沒有個幾十萬兩銀子,絕計拿不下來。
祝天瑤已經知曉那紫衣男人的身份,只是任誰都不會相信,像他這麼一個人物,居然會在城郊的莊子裡出現。
天剛矇矇亮,她跟熊周換了農家衣服,跟着送米肉酒菜的牛車隊伍,來到了莊子的後院側門。
領隊的是福隆興商行的總執事,名叫張榮財,三十多歲的模樣,雖然早生華髮,但看起來精悍幹練,雙目熠熠,顯是處世精明的商場老人。
既然是老人,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也是有的,他固然能夠看得出來,雖然祝天瑤換了尋常農家服飾,但難掩麗色,舉手投足之間有着一股乾淨的英氣,而反觀那個疤臉年輕人,看着面目可憎,但性子敦厚忠實,想來並無貓膩。
張榮財能夠成爲福隆興的總執事,懂得何時該開口,何時該閉嘴,所以當大掌櫃將這兩個人安插進來的時候,他也只是唯諾應付下來。
因爲連他都清楚這莊子的背景,大掌櫃斷然沒有不知道的道理,既然知曉莊子的後臺,仍舊敢安插進來,也只能說明這是無關大事,再看看祝天瑤的姿色,似乎又明白了兩三分,也就不再掛心,催促車隊手腳謹慎一些。
莊子的後勤採買是個油光大肚的男人,不知是肥頭大耳把眼睛給擠沒了,還是時刻保持着笑臉,讓人一看就像個十足的米勒笑臉佛。
不過張榮財與之打交道也有一段時間,知曉這人抓回扣的時候可從來沒手軟過,但又不得不討好與他,心裡實在是莫名的難受。
“趙管事,這車子後面兩件鮮貨是咱們大掌櫃特異囑託,要送給管事您的…您看…是不是讓人送您院子裡去?”張榮財使了個眼色,壓低了聲音。
趙管事的肥肉臉皮微微抽搐了一下,卻是皺起了眉頭來,故作爲難地推脫道:“老弟,你也省得老哥這裡的規矩,老哥爲人清正,怎可做些中飽私囊的事兒來,這不是讓我難做人麼…”
張榮財心中冷笑,這簡直就是當了姐兒還要立牌坊,不過此人把持着莊子的採買大權,卻是得罪不了,當即悄悄拍了拍趙管事的手掌,聲音放大了些,說:“不得事,這是老鄉們新起藤的山薯,不值幾個錢,送過來給管事嚐嚐鮮罷了。”
趙管事見得張榮財拍手之時,刻意磕碰了一下他的指環,心中已然領會,此時才舒展了眉頭,張榮財見這戲碼已經做足,連忙朝祝天瑤招了招手,吩咐說:“二妹,你將這件給送到管事院裡去。”
祝天瑤此時正在幫忙卸貨,停了手之後順勢在粗布衣上擦了擦手,而後撩了撩鬢角,露出麗質美色,也不多說,應了一聲就俯身扛起箱子來。
那趙管事見得祝天瑤姿色,也是暗中咽口水,雖然只是粗布衣打扮,但祝天瑤身子豐滿緊實有力,特別是箱子扛在肩頭,不得不用手來扶着,如此一來,雪頸粉嫩,偉岸的胸脯展露無餘,連工人們也都暗暗驚豔。
“妹妹,讓我去!”
此時熊周終於憨厚登場,就好像愛護妹子的傻大哥,不通人情的瞪了趙管事一樣,大咧咧就將箱子換到了自己的身上。
趙管事心頭念想被打破,心裡也是頗爲不爽,這樣的低等下人居然如此不知好歹,他不得不冷哼一聲,掃了張榮財一樣。
後者也是連忙裝出怒臉來,指着熊周的鼻子就是一通大罵:“你個不長腦子的憨貨!管事大人的院子,豈是爾等粗俗漢子能夠踏足的,還不放下!”
熊周兀自裝出一副心中不服但臉上卻倔強的表情來,祝天瑤卻是拉扯着熊周的袖子,略帶擔憂的說:“哥哥,不妨事,妹子送去就是,早些把事情辦完,咱們也早些回去。”
說着也就不顧熊周的反對,將箱子又給奪了過來。
趙管事一聽得祝天瑤說早些把事情辦完,心裡頭不由邪笑起來,一股火熱從下腹竄上來,嘿嘿想着:“這事情卻是沒辦法早些辦完呢,你執事大人手段和花樣有的是,還想早些回去?哼哼…”
想到此處,也是和煦笑着說:“既是如此,那二妹就隨我來吧。”
祝天瑤聞言點頭,臂彎卻稍稍夾緊了些,深埋着頭,儘量將胸脯縮回來,而後跟着趙管事往裡面的院落走去。
莊子後勤自有副手接管了事情,衆人也是加緊卸貨,可那二妹和趙管事,卻是遲遲不見露頭,張榮財見得熊周那冒火的目光,也只是無奈苦笑着說:“大狗,你曉得管事大人的院子,還不把妹子給叫回來麼!耽誤了大人的時間,回去說不得要扣她米錢!”
那些個莊子的人心中不由冷笑,以管事大人的手段,現在說不得早就摧殘了花朵兒,此時去了也只是收拾場面罷了,想着這傻大個對妹子的厚愛,連這些人都不忍直視,聽得張榮財如此說話,有個漢子就接手說:“我給你帶帶路吧,免得驚擾了園中貴人。”
這漢子也是擔憂這尋妹傻大個發起瘋來,說不得對執事大人有所損害,此時發話之後,就在前面走着,熊周自然是跟了上去,這一路還催促着,讓那漢子腿腳快速一些。
二人繞過兩三進院牆,這纔來到了趙管事的小院子,只見得關門閉戶,那箱子卻兀自放在了門口處,房中卻是時不時傳來男女的**!
帶路漢子深知管事大人的脾性,想起祝天瑤的身材姿色,不由一陣惋惜,如果沒有後面這傻大個,說不得自己還能喝一口二頭湯呢!
可就在他想要讓熊周在外邊等候之時,後頸卻是一麻,雙眼一黑,頓時不省人事了。
熊週一記手刀將這漢子砍倒,卻是扶住他的身子,將他拖到了院落的柴房之中,捆綁起來,又用破布堵了嘴巴,這才轉到主屋來。
祝天瑤盯着滿臉是血的肥管事,後者如重傷的老豬一般哼哼唧唧,下身更是血紅一片,口中牙齒也不知被打落了多少條,堵嘴的破布都染紅了。
“嗯…啊…”
祝天瑤一臉冷笑,如催命的判官一般,卻是嗯嗯啊啊的學着女人**,讓那肥管事驚駭到了極點,卻又無力行動,只能縮着身子,忍着劇痛。
熊周看門之後,見得這一幕,也是皺了皺眉頭,雖說趙管事這樣的人不值得同情,但場面到底殘忍了一些。
“走吧。”
祝天瑤也不爲意,一腳將那肥佬踢昏過去,跟在熊周的後面,打開那長條木箱,撥弄表層僞裝的山薯,將寶劍都背了起來,這才掠出了院子,按照早先探子送回來的莊園結構佈局圖畫,往莊園深處潛行。
他們的時間並不多,因爲張榮財他們卸完貨物之後,就要離開莊子,如果他們不回去,他人必定會來找尋,到時候也就敗露了。
所以他們的腳步很快,不過讓他們驚訝的是,一路上所遇到的阻礙並沒有出現,格外的通順。
一路疾行,穿過滿是白霜掛枝頭的園林,二人踏雪無聲,又繞過了莊子裡的內湖,依稀見得一行女僕提着食盒,心知是送早餐的隊伍,當即偷偷跟在了後面。
穿過三重院落,女僕們纔來到一處紅頂樓院,只是院落門前終於是出現了甲士。
一看這甲士的打扮,熊周和祝天瑤就知道來對地方了。
這兩名甲士披着大麾,並不像民間護院武士那樣穿戴軟質或者硬質皮甲,而是穿着鑲嵌葉片的鎖子甲!
武士手中按住的長刀乃同一制式,一看就知曉是都督府的七寶刀,哪個尋常莊園,敢動用這樣的武士!
熊周和祝天瑤既尋得目標,繞着紅頂樓院一圈,終於躍上院落外圍的大樹,看清楚了整個院落的情況,這才點在牆頭,躍落到院子之中來。
夏芸和嵐睡得極爲警醒,此刻女僕們正在擺弄早點,她們一聽到外面有異動,連忙豎起耳朵來。
忽然窗臺轟轟兩聲,兩道白影從外面破窗而入,那兩名伺候着的女僕還未來得及呼喊,就已經被夏芸和嵐分別點倒在地!
時隔如此長久,熊周再看到嵐,心頭頓時涌出一股滿滿的驚喜,看着這小丫頭,似乎覺得她長高了不少,已經是成熟女人了。
可他們並沒有太多時間溝通交流,因爲一路走來防衛太過稀鬆,不管是祝天瑤還是熊周,都已經察覺到其中異常,此時與夏芸打了一個眼色,從窗臺躍下。
“他們必定有埋伏,咱們快走!”
祝天瑤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冒這個險,如果是以前,她又怎麼可能明知道有埋伏,還一頭撞進來?
夏芸也是**湖,自然知曉事情輕重,當即與嵐披了厚實衣服,跟着躍下了窗臺。
然而他們剛剛落到院子之中,想要翻牆出去之時,四周牆頭卻豎起了一個個人頭來,而後院門轟然炸開來,那九尺銅甲屍就這麼蠻橫無忌地走進來,他的身後,正是那弄簫的鬼麪人!
或者說,是紫袍的那位主子,這個莊園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