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盛啓發起攻擊的這一名灰衣術士,顯然是目前這一羣人的領頭者。而他的功夫自也不差,那一道寒芒拔空而來,與盛啓的青劍空中對撞之間,爆出激烈的“鏘鏘”聲!大有雷電穿金裂石之勢,震得雲菱有一瞬間的耳鳴!
而隨着這一道激烈的相撞散開,那名灰衣術士亦是被這一劍震得爆退數丈!空氣中一股冰森氣息瀰漫,一層略顯詭異的青光自盛啓身上散出!
“魔劍!”灰衣術士沙啞震驚的嗓音在爆退中散開,一雙灰白的瞳孔裡有明顯的駭然。他知道盛啓修了魔劍,可是卻不知道只需一劍,他就已經落於敗勢,竟然如斯強橫!
“噗——”一口鮮紅的血自灰衣術士的嘴中噴出,一劍就將他重創得五內俱傷!
可與他強悍對撞的盛啓,卻穩穩當當的站在原地。而以盛啓的身體爲界,向前輻射出的一片數十丈的弧形圈內,數十名灰衣術士皆被重創!
只這一劍,便有如此勢不可擋之威!當今天下,也唯有盛啓可以辦到!如此一劍,也令血殺中的影衛們精神爲之一振!這就是他們的王爺,他們誓死報效的主子——強大神勇!
而隨着盛啓這強橫一劍的橫空出世,灰衣術士們的進攻明顯出現了短暫的疲怠,這讓盛啓這一方的人稍微得到喘息。
“下來跟着長風,我帶你走出去。”藉着這一陣的空隙,盛啓隱約聽到了刀劍聲,可見影衛已在殺進來,他現在要做的便是殺出去與影衛匯合。
“嗯。”雲菱明白盛啓的意圖,她下地站在他身後,長風緊密的將她護在身旁。
此刻那十八名影衛已有半數受了重傷,其中六七個傷勢非常嚴重,基本是每挪一步便淌下一片血,而原本沒人能有時間去處理身上的傷勢!
不過隨着盛啓的戰勢散開,雲菱發現這十八人默契的進行了攻守調整。有五名基本沒有受傷者自動站列在最前端,那六七名傷勢最重的退在雲菱附近,正以最快的速度給傷口止血。
“用這藥粉,止血速度快。”雲菱將袖袋裡備着的止血藥全部拿出來交給長風道。後者接手將藥粉分散丟出去,衆人快速的將傷勢做了簡單處理。
“走!”隨後盛啓一聲令下,率先如一把利劍扎入了那灰色的潮涌之中。只見他手上的青芒如一道道閃電般射出,聲勢銳不可擋!其後三方涌來的灰衣術士,則被十八名影衛血殺碎屍!
這是一場屠殺與被屠殺的戰鬥,他們的每一次出手都毫無優美可言。他們只是以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取人性命!每一道攻擊發出,都是最兇險狠辣的搏殺,這就是真正的殺戮之戰!
濃郁的血腥味擴散,雪地被染紅了一大片一大片。那如鵝毛的雪花甚至還來不及落地,就在空中被染成了血霧。而身處最內圍的雲菱,身上也被濺到了血。粗重的喘息聲越來越多,雲菱知道影衛們這是體力不支了。
怎麼辦?雲菱看着越來越處於弱勢的盛啓一方,青黛一直跳個不停!不能這樣下去,否則真的要遭……
“來了!墨夜來了!”守着雲菱而少有加入戰圈的長風,此刻也隱約聽到了遠處不屬於這方戰圈的打鬥聲,當即散出消息道。這頓時讓一衆體力不支的影衛再度精神一震!
雲菱聽言心中稍鬆了一口氣,可是她卻知道盛啓也支撐不了多久!而緊張焦慮中的她,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尾戒上,再次遊移着一絲絲的青光。
“王爺,您帶着菱兒姑娘先與墨夜匯合,屬下等人斷後!”長風見時機俱佳,立即請求道。
“無妨,都打起精神來!”盛啓略低沉的冷音令下,其內含有睥睨的威信,也有令手下心神一暖的體恤。
“是!王爺!”長風和影衛們齊聲喝出,各自手中的劍再度凌厲而起!彷彿盛啓的話就是雞血,這麼一打上去,一個個都精神抖擻起來。
但云菱知道,盛啓這種只需一句話便能振奮人心的能耐,是他用過去的血殺和勝局奠定下的底蘊。因爲十分懷疑他的目的,她曾查了他不少的資料,所以纔會對他立下的戰功那樣熟悉。可她從前看的,不過是紙上的記錄。而今天她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他帶着十九人力戰近千灰衣術士!
從盛啓和影衛們的默契來看,他必須是無數次帶着他們身經百戰,才能歷練出這種在戰鬥中無需言語,只需要肢體語言,就知道如何配合、如何絕殺的狀態。這十八名影衛,此時就像是盛啓的手腳,緊密的協調着他的攻防!
“王爺!”墨夜的聲音終於傳來,此時兩方已經十分接近。墨夜更是獨闖過來,以先護在盛啓的身邊。
“崇王突然帶了三十萬精兵入城,現正大肆搜捕我影衛軍。”可墨夜帶來的卻不是好消息。
“今夜的任務可全部完成?”盛啓聽言並未多話,只是詢問這一樁道。
“全數完成!”墨夜回覆。
“好,走西門,往軍營。”盛啓聽言下令。
“是,王爺!”墨夜領了命,立即暗中一步步以手勢傳達下去。
雲菱可以看得出,這些影衛們有自成一套的交流方式,那是局外人看不懂的存在。
而隨着墨夜的暗令下發,影衛都集中按照盛啓的要求,一步步往西突破。盛啓見時候差不多,當即伸手抱起雲菱往西撤退。
“讓你受驚了。”盛啓抱着懷裡的小人兒,口氣有些抱歉。原本是想送她回府,結果卻讓她陪着他受累。但若是此刻他出京,她卻還在城中,他恐怕更心焦。
“有沒有受傷?毒素如何了?”雲菱只想知道這兩個問題,她詢問間已下意識伸手去摸他的身體,以檢查他是否有受傷。但她很快發現,他雖血殺了一場,身上卻依然乾淨無血污。
盛啓看着月色下正低垂着眼臉在他身上亂摸的小人兒,感覺到她發自內心的緊張,只覺得胸腔裡有一絲絲的柔軟在漾開。
“放心。”他伸手抱着她的背安撫道。可即便沒查看到他身上有傷,雲菱卻仍舊怎麼都不能心安,她緊緊抱住盛啓的頸,目光警惕的掃向四周。
“別緊張。”盛啓察覺到雲菱的緊繃,撤退之間還不忘舒緩她的情緒。
“別鬆懈,盛京還沒出現。而且灰衣術士共有三千,現在出現的規模最多是兩千,還有一千不知道在幹什麼?”雲菱下意識的說出口。
盛啓聽言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你怎麼知道?”
雲菱被問得渾身一僵,她才發覺自己緊張之間爆料的信息有些詭異。她總不能說我死過一次又活回來的吧?這是多麼神奇的詐屍,這種解釋恐怕比不解釋還更令人信服。
雲菱身體的變化瞞不過抱着她的盛啓,後者緩吸了一口氣輕捏了她的臉:“菱兒。”
“嗯。”雲菱低垂着眼眸,正在絞盡腦汁的想着這話要怎麼說纔好!
“本王信你。”盛啓說話間低頭在她的小臉上印落一吻,那柔軟微涼的觸感令雲菱渾身微微一顫。她擡眸看着他,看見他那雙黑眸裡,似有無窮無盡的包容之力。而在這種包容之中,有一抹渴望?
雲菱被看得心裡沒底,不由埋頭鑽進盛啓的頸窩裡,喃喃道:“信我就對了!不要鬆懈,除非我們已經到了你那大軍的軍營裡。”
“嗯。”盛啓感覺到頸間的柔軟,他心頭卻稍有失落,她並不肯說原因。但他隨後就給墨夜和長風下了要加緊戒備的令。
雲菱聽着盛啓的下令,抱着他的手愈發緊了。他其實是有不明的,他渴望知道她怎知灰衣術士的存在,以及他們此番出動的人數。
若按照正常推理,能夠知道對方這樣機密問題的人,必然是其中的重要人物。那麼她到底是什麼人就值得深究了,可是盛啓說他信她,所以也按照她的話去做,並且沒有再追問的意思……
彼時,在京都城中某處隱晦的城樓之上。盛京與身邊那不苟言笑的灰衣者正關注着這一場戰局——
“盛啓的功力確實強悍,竟然在中了‘跗骨’之後,仍舊能有如此之強的戰力。邪先生預計,他什麼時候會後力不支?”盛京握着手中的遠鏡,目光盯着那兩道相抱着的人影,口中說出來的話語卻平靜虛心。
“一刻鐘。”邪先生面無表情的回答着。
盛啓聽言收了遠鏡置放於城樓內的空臺上,旋即帶上一面猙獰的邪神面具,隨後躍入月色之中!
同一時刻,雲菱的身體猛然一抽搐。盛啓抱緊她道:“怎麼了?冷嗎?”
“不是,有人盯着我,而且眼神很古怪。”雲菱循着感覺凝望過去,只覺得飄渺之中,似乎有一雙邪惡的眼神盯着她。那眼神彷彿來自傳說中的地獄,像是看鬼片時猛然爆出的可怖靈魂那眼神。
“別怕。”盛啓扣緊雲菱的背,眼見西城門就在跟前,他腳下一踮,如大鵬鴻飛,直躍上城門而去。
“嗚嗚——”的風聲掠過雲菱的耳際,她也看到了就在眼前的城門。出了西城門,再有二十里就是盛啓二十萬精兵的駐紮地——邙山。而且盛啓既然往西而來,邙山的精兵恐怕也早有調度。
隨着盛啓的腳落在西城門之上,秋清風那緊握着遠境的一雙手掌才略鬆了些。在他得到的信報裡,邙山軍確實有異動,那麼盛啓到了這裡應該就無礙了。
“少莊主,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先走。”墨老提醒道,因爲灰衣術士的出動,此刻的京都城除了那西一片的決殺,都已處在了絕對的死寂之中。
“再等等。”秋清風知道他現在這麼做很危險,可若不能看那人安好,他卻是寢食難安。
“少莊主——”墨老輕嘆,那都已經是與人定親的人了,少莊主還如此執迷。
秋清風聽得出墨老口氣中的無奈,但他卻沒辦法控制。也許這就是情難自禁吧,而且他不認爲厲王會適合她。可是遠境裡,她那樣緊抱着厲王,她的眼神似乎更多的是擔憂。
“少莊主!”墨老猛而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氣息,他立即拉上秋清風爆退潛藏!
同一時刻,一道灰影落入他們方纔所在的地方。夜色裡,來者有一雙灰白的瞳孔,看得人心拔涼。
“少莊主快回莊內,老夫將此人引開。”墨老知道他們很快會被察覺,但是秋清風不能出事。
“墨老小心!”秋清風唯有叮囑,心裡頗有愧疚之意。畢竟是爲了他一己之私,結果害得墨老要與這灰衣術士周旋。
墨老來不及多言,在那一雙灰白之眸將掃向這方時,他已快速的掠入雪夜裡。那灰影捕捉到這一股破風聲後,也迅速的追蹤出去。
秋清風握着手中的遠境,目光看向城樓那一塊空臺上,他最終沒有再走上去,而是依墨老所言迅速的回莊裡……
那時盛啓抱着雲菱躍下西城門,其身後一名名影衛追隨而出。可就在他落下的那一刻,他敏銳的捕捉到一股殺機!而這一股殺機瞬息而至,竟然直衝他懷!可他正處於迅猛下降的狀態,如果鬆了手,那麼懷裡的人必然摔死下去。
“該死!”盛啓本欲提氣往高空回城門,可是一股空虛之感令他頭皮發麻。他知道“跗骨”的毒素已經侵入了他渾身經脈,已經完全剋制了他的內力。
可就在那一霎那,一道暗金色芒裂空而來!穿破紛飛的鵝毛雪,在空氣中化開一筆晶亮的尾芒。雲菱當即感受到這股致命的氣息,可還不待她回頭,盛啓已經將她移抱於身側!
“王爺!”墨夜和長風同時發現了這致命一擊,頓時驚魂喊道!
“嗤——”鮮血破肉而入的聲音,響在雲菱的耳邊。一片溫涼的液體灑在她的臉上,她看見一名帶着猙獰面具的人,手執一柄暗金色黑柄利劍刺入了盛啓的心口!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着這一幕!
盛京鳳眸微眯,身上的內力傾瀉入劍中,他順勢手掌一推,直推得盛啓的身形往後直退!那暗金色的劍,衝開一片凌厲的光芒!眼看就要深深的扎入盛啓的心脈之中!
這突然而來的一幕,令雲菱瞳孔放大,呼吸幾乎停滯!一股冰寒之意卻凍回了她的呼吸,只見盛啓的身上散開一層淡淡的白芒,猶如寒霜一般溢出。
雲菱可以清晰的聽到盛啓的心跳“噗通——”一聲強大而出,然他那一雙黑眸卻在同一時刻散出一層青芒!
魔體!盛京心中一駭,對上那一雙泛着青光的眸,自覺地自己彷彿就置身在一片屍山血海之中!
但是!他不能退,不可以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再不會有一道先帝遺詔!即便有盛啓也絕不會再中招!這是他解決後患的大好時機,所以絕對要成功!
盛京思慮定,鳳眸裡裂出決絕的狠戾!他咬碎了牙縫裡的毒丸,這是能刺激人功力暴漲一倍的毒!
雲菱察覺到來自眼前這帶着面具之人的狠戾煞氣,她那原本處於過度驚駭中的神經,在這一股煞氣的刺激和盛啓身上的冰寒冷凍之下,生出了一股空前的清明!
此刻在她眼前的,不再是個帶着面具的人,而是一副人體中樞構架圖!透過皮肉,人體中的骨頭,以及經脈內臟分佈明細圖完全呈現在她眼前。
她摸出了那一包銀針,她知道控制人體運動的主要是神經,其次是骨骼、肌肉等身體組成部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制服住對方的運動路線!
這是一項雲菱從未做過的事情,但是她此刻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可行與否!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因爲什麼都不做肯定是不能改變現狀的!
盛京看到了雲菱的動作,但是他並不認爲這小貓兒一樣的少女,能夠對他有影響。因爲他此刻渾身有真氣護體,她根本就無傷他毫毛的能耐。
也就在那一霎那,盛京傾注了爆發後的全力,要將劍狠狠的扎入!雲菱就在同瞬,右手拈四根銀針,探身精準的扎入眼前之人那握劍的手腕!
盛京只覺得眼前一晃,手腕一麻!體內的真氣竟然停滯?!那運到極致而發的內力忽然崩在手臂之上,一時間彷彿經脈不通,竟然不能將內力灌入那柄劍之中?!
是她!可是這怎麼可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怎麼可能穿透他的護體真氣!
可是盛京忽然想到——她分明一直跟在盛啓身邊,但卻不曾被交戰中的真氣所傷?他原本以爲是盛啓在護着她!然此刻他靠得這麼近,他身上爆出的真氣這般強橫,而此時的盛啓根本就自身難保,但她居然也沒事麼?!
此刻震驚與不可思議充斥在此刻盛京的心房裡,他那掩蓋在邪神面具下的臉,浮現着不同的色彩。他那一雙鳳眸死死的盯着眼前這個少女,後者那晶亮如露珠耀光的眸,精緻美麗的小臉,緊抿着的菱脣,一剎那刻入他的骨髓裡——
而在盛京的手腕出現變故的那一瞬,善於把握時機的盛啓也動了!他手上握着的劍,立即向對手發出了凌厲的反擊!
與此同時,長風和墨夜趕到了。盛京知道他再難深入,當即乾脆的撤了手。但是他在躍空而逃的剎那,卻是一腳橫掃向被他放棄,但一端凍在盛啓胸口的劍!
“哼——”盛啓發出一聲悶哼,抱着雲菱迅速的跌落。
這一切說來繁複,但都發生在那一瞬間。等長風和墨夜趕來,只堪堪穩住跌落中的盛啓。
“王爺!”圍上來的影衛紛紛焦慮喊道。
“走!”盛啓收了劍,一手要拔出紮在他胸口的劍。可雲菱分明看見他的手有一絲抖,他一定是耗盡了全力!
“別!”雲菱伸手擋住了盛啓的手掌,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此突兀的拔劍怎麼能受得了?!
“長風,將劍斬斷一截。”雲菱在握住了盛啓手的那一霎那,就感覺到他的手抖動幅度根本不小!
長風聽言立即要照辦,但盛啓卻道:“這劍長風砍不斷。”
“別拔它,先找地方安置下來再拔!”雲菱看見從盛啓的傷口伸出的血紅得驚人,而且以這柄劍扎入的深度,恐怕是傷到了心臟!
“可這樣王爺根本不好動。”長風焦慮道。
彼時西城門卻散出“嘎嘎——”的開門聲,顯然是追兵將出。甚至可聽見“噠噠——”的鐵蹄聲,雲菱想到墨夜說的,崇王的精兵已經入城。那麼現在是灰衣術士和三十萬精兵在圍剿盛啓,可他的人呢?
不過盛啓的安排顯然沒有人讓雲菱失望,就在她思慮之間,一道粗獷的嗓音破空而來:“王爺!”
這聲音像是豬玀開嗓,一吼間頗有地動山搖的氣勢。
“他孃的,朱八的嗓子真是越發難聽了!”長風聽得破口大罵。
墨夜見朱八親自帶兵而來,當即也鬆了一口氣道:“王爺,屬下回京將魅夜帶出,您忍一忍!”
“小心。”盛啓叮囑道。
“等等!”雲菱卻開口。
墨夜眉頭微擰,說實話他很不喜歡雲菱。在他看來後者就是累贅,方纔若不是因抱着她,王爺根本就不會受傷!只是這是王爺的決斷,他也不好說什麼。
“麻煩你去我府上找張默,一併將我留在房裡備用的醫箱拿來可以麼?”雲菱自打上回在畫舫與墨夜不合,一直都覺得這個人對她有敵意,所以要請他幫忙說話也得比較客氣。
“取後再去帶魅夜。”盛啓順意安排下去,朱八帶着人已來到他們身邊。
雲菱着急問是否有擔架,顯然是要給盛啓用的。而朱八方下馬,一看到雲菱這嬌滴滴的少女,又看到盛啓與這少女甚是親密,頓時傻了眼!再聽到雲菱問她有沒有擔架,一時反應不過來道:“要擔架作何?”
“菱兒,不用。”盛啓微有頭疼,他堂堂厲王爺,躺在擔架上多丟人。
“要!”雲菱卻不依,她知道盛啓的狀況沒有他面上看起來這麼無事。她所在的年代雖然沒有像他這樣有很強武功的人,但是他現在因爲中了毒,內力一直在流逝,很快就會跟平常人一樣。而尋常人心臟受傷,很快就會致死!
“本王——”盛啓是真覺得不必,這二十里路他還能過去。
“不行!”雲菱不容置疑,轉頭對長風道:“沒有的話現在應急做一個,快點啊!都傻愣着作何?後面的追兵難道是跟我們在玩躲貓貓麼?”
“哈哈哈——”朱八聽言破口大笑,心道這是打哪兒來的女娃,怎麼這樣有意思?
雲菱被笑得一陣鬧心,聲音不由加了厲氣:“笑什麼?!難道你們家王爺現在看起來很好嗎?!”
朱八被斥得一愣,包括長風在內的一種影衛亦是微呆。須知朱八可是盛啓的得力部將,無論在軍中或是整一個大盛朝中,他的地位都是響噹噹的存在。可謂是軍方的第二把手,現在居然被雲菱劈頭訓說?!
最令朱八身後一衆部將大跌眼珠的是,朱八聽言竟然嘿嘿道:“是不該笑,來人!趕緊擡擔架先將王爺送回營!”
“本——”盛啓一聽臉就黑了,就這麼被擡回軍營成何體統?!
可雲菱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就瞪着眼盯着他,一副你不聽話你試試看的面色?
“本王真不用,就是騎馬回去也沒問題。”盛啓不由小聲在雲菱耳邊抗議。
“你自己的身體你清楚,難道需要我說出來麼?”雲菱反問道,她覺得他現在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此刻朱八令下的擔架已經到了,而朱八正好奇的看着雲菱,尤其是他下令取來擔架,王爺竟然沒將拒絕的話說完全?王爺莫非真的受傷很嚴重?可這不可能,天下間誰能將王爺重創?!
“長風,這小女娃打哪兒來的?王爺似乎不對勁啊!”朱八忍不住詢問一旁張羅着的長風道。
“王爺,請躺上來。”長風可沒空搭理朱八,心道趕緊按着菱兒姑娘的意思先安排妥當的好。
“快,躺上去。”雲菱拉着盛啓過去,後者是千萬的不願意。可雲菱給他用布條包裹住那長劍,那模樣是一定要他被人擡回去!
彼時一衆將士、影衛都稀奇的盯着,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盛啓要躺擔架!而且似乎還是被迫的!天下第一奇聞加第一奇觀!
“不躺我回府!”雲菱威脅道。
“躺,躺!”盛啓心一橫,一手握着胸口的劍,還真的躺了上去!
“快走吧。”雲菱算是鬆了一口氣,又向長風要了幾條披風,以給盛啓將背墊高。
“走!”隨着盛啓這一聲冷令出,所有本正盯着的人都垂下頭不敢再看。
朱八也知道這不是磨嘰的時候,立即帶人斷後。而長風則請雲菱上馬,他們一行人先且回軍營裡。
邙山軍營此刻燈火通明,連並斷後的朱八也已經歸營,然墨夜卻遲遲未歸。但此刻城中的情況必然不太好,會有耽擱也屬正常。
“盛啓,你感覺如何?”雲菱等得心焦,只能握着盛啓的手掌一直詢問。
“無妨。”盛啓的回答一直都是這兩個字,可是雲菱越發覺得不妥。如果他真的沒事,就會跟她說更多的話,怎麼會一直重複回答這兩個字呢?
“盛啓——”雲菱湊近身,盛啓仍舊回答:“無妨。”
雲菱瞬間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她伸手查看盛啓的瞳孔,發現他的瞳有輕微放大的趨勢!
“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氣息喘不上來?渾身已沒有氣力!腦子也有些許混沌!”雲菱的臉此刻非常靠近盛啓,她說話的氣息幾乎吐在他的臉上。
“本王不會有事。”盛啓想擡頭摟住雲菱,可是卻發現有些力不從心。一種脫力的虛弱爬滿他的全身,他的呼吸開始有些炙熱。
雲菱伸手診查盛啓的脈搏,當即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氣息在減弱!這是進入危急狀態的信號,必須立即拔劍進行手術,否則他可能撐不住!
而此刻帳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着大帳的門簾被打開。雲菱看過去,見到一名面色有些蒼白的青年,在他身上披着一件還帶着雪花的毛裘。他一進帳便快步的走到盛啓身邊,診脈驗傷一氣呵成。
“跗骨!”來人正是魅夜,而隨着他進帳,墨夜帶着雲菱要的醫箱也走了進來。聽到魅夜的話,他手中的醫箱幾乎拿不穩!
“內力全散!”魅夜的面色凝重起來,旋即拿出一隻瓷瓶倒出一枚藥丸。
“給她。”盛啓的聲音明顯帶了虛弱,大約是因爲魅夜來了,他不需要強撐的緣故。
魅夜聽言將藥丸交給雲菱,後者接手給盛啓喂下去,並詢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先拔劍,但王爺此刻沒有內力,沒有辦法抑制住心脈處溢出的血。”魅夜從長風處聽說過雲菱,知道她的醫術尚可,所以直接說明道。
“由我等傳送內力呢?”本在一旁的墨夜焦急詢問。
“王爺中了‘跗骨’,內力傳送進入其體內都會被銷蝕,所以根本沒用。”魅夜回答。
彼時長風和朱八也走進帳來了,如此聽說才知道盛啓的傷勢非常嚴重。這也不怪他們,因爲盛啓受傷後的神態與未受傷差別並不大,何況此前他還大展了一番神威。他們本以爲雲菱只是沒見過大場面,所以才如此驚慌擔憂。
“這該如何是好!”幾人都焦慮起來,魅夜擰着眉毛顯然在想辦法。
“拔劍,本王受得住。”盛啓只說道。
“如果內血不止,傷勢不愈,後果不堪設想!”魅夜卻下不了手。
雲菱緊握着盛啓的手掌,她靠他最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氣息在漸漸的微弱下去。他耗不起,等不起了!
“拔劍!”雲菱擡頭看着盛啓那雙黑眸定定道。
魅夜聽言面色微變,他看得出盛啓胸口泛出的血絲很紅,再由後者此刻的身體狀態來看,這一柄劍可傷得不淺!一旦拔劍,血流不止,人就救不回來了!
“我需要你幫忙。”雲菱在做了決定之後,整個人便散出一股幹練的氣質,她直接給魅夜說明道。
“幫忙?你動手?”墨夜聽言卻着急了,這不是胡鬧麼?魅夜都棘手的問題,她來?這不是在糟踐王爺的命麼?!
可雲菱沒有理會墨夜,她打開後者帶來的醫箱,迅速翻出一些用具並道:“長風,幫我拿去用沸水煮一會,保持乾淨的給我帶過來!還要兩盆熱水,要快!”
朱八看見雲菱翻出來的東西有大把而鋒利的刀子,有各種五花八門的鉗子、鑷子等,可這些要用來幹什麼?
“魅夜留下來,你們都出去。”雲菱卻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聽她的。”盛啓知道雲菱可能要在他身上動刀子,上回她就在盛繁華頭上撬開一個洞,這回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墨夜等人跟隨他的時間長,萬一受不住驚嚇來擋了她的作爲可不好。
“王爺!”墨夜不放心!
“退下,本王若有事,一切聽菱兒安排!”盛啓卻如此下令道。
“王爺!”這回朱八也坐不住了,聽這個小女娃安排?這怎麼回事?唯獨長風最淡定,但也覺得這麼安排似乎不太好。
“本王之令不聽了?”盛啓的聲音微冷下來,聽得三人渾身一涼,只得低頭道:“屬下遵令。”
但三人才退出去,雲菱卻握着盛啓的手掌,她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深呼吸道:“盛啓,我要幫你做一個開胸手術,我要在拔劍之後縫上你被傷的心臟,手術有極大的風險,甚至比盛繁華的開顱手術還危險!我沒有把握——”
“我信你。”盛啓輕撫着雲菱的小臉,黑眸輕柔的籠罩着她道。
“你不知道,這會大出血的!而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血型,我不好給你安排輸血。而且在補心的過程中,如果有細菌感染,你會死的!”雲菱說話的聲音急促而略帶哽咽。
“不會,本王不會死。”盛啓握着雲菱發抖的小手道:“本王還未娶你,如何會死?”
“盛啓!”雲菱聽言眼眶紅了紅,一種名爲眼淚的東西不自禁的溢出。她真的完全沒有把握,這是開胸手術!雖然她學的是外科,也有在心胸肺科實習過,可是這裡的醫療設施真的太簡陋了!
“別哭。”盛啓感覺到手心的溼意,青峰微蹙,想要將雲菱抱入懷裡安撫。不過他力不從心,但她似乎知道他的意思,自己主動的靠入他懷裡:“如果你能挺過這一關,我就告訴你我爲什麼知道灰衣術士,這是我的秘密。”
“菱兒——”盛啓握着雲菱的手,他知道她在刺激他的求生之力,看來她真的很沒有把握。
一旁被當成空氣的魅夜,算是看明白雲菱與盛啓的不尋常關係了。先不說這少女能如此靠近盛啓,再說此刻後者說話的神態和語氣,更是魅夜從未見過的溫柔。
雲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看着盛啓。此刻後者那一抹硃紅色的脣已泛了白,他的呼吸也愈漸虛弱,那瞳孔早已微微的放大,可是他的眼神仍舊如暗夜鷹矢,深邃而犀亮!
“菱兒姑娘,您要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可還需要什麼?”那會長風搬着雲菱讓他準備的東西進來,一面焦急的詢問道。他看着這些原本不嚇人,但是可能要用來對付他們家王爺就讓人覺得慎得慌的東西,明白這回可不是鬧着玩的。
“不需要了,出去守着,別讓人進來打擾我。”雲菱擦乾淚,緩緩吸了幾口氣,目光看向魅夜:“請一會按照我的要求做,可以麼?”
“可以。”魅夜頷首,他知道就算他不答應,盛啓也會給他下命令。
雲菱點頭起身將醫箱搬起來,隨後準備好一切手術事宜。兩人都穿上了消毒過的綢布衣,並帶上了**的手套。
“喝下去。”雲菱將麻醉藥餵給盛啓道,後者凝了她一眼,張嘴抿下了這些藥液。
“幫忙握着劍。”雲菱看向魅夜道,因爲盛啓一會將進入昏迷狀態,他不可能再自己握着劍。
“菱兒。”盛啓握着雲菱的手腕,看着她此刻那雙凝聚幹練的眼神,想到她在稻村時強忍着身上的毒在檢查解藥的模樣,脣角不由微微勾起。他知道她是一個心性強大的小村姑,知道她是有能耐的小人兒。所以他不再多說,只緩緩的閉上那雙黑眸。
“怎麼做?”魅夜有些難以置信,因爲盛啓居然真的喝下麻醉藥,並且是真的昏睡了過去!須知尋常時候,無論盛啓受到怎樣重的傷勢,他都不會允許自己失去意識。這就是他即便中了“跗骨”之毒,即便已經內力盡失,卻仍舊保持着清醒的緣故。
“一會我會解剖開他的胸口,你一定要穩住你的手。在我喊拔劍之後,立即拔出劍,然後用你們的方法給他點穴止血!速度一定要快,但一定不要影響我,明白嗎?”雲菱的聲音嚴謹幹練。
“明白。”魅夜頷首。
“嗯。”雲菱點了點頭,隨後眸光慎重的看了盛啓一眼。接着她以剪刀將盛啓傷口附近的衣物剪開,隨後她拿起那把鋒利的刀!
雲菱的目光看着盛啓的胸口,她此刻沒有任何的心力去注意他有多少塊胸肌,她只知道這一刀切下去,她就是正式在進行開胸補心手術!
“需要幫忙麼?”魅夜看着那一柄鋒利的刀,眼皮抖了抖的詢問道。
雲菱搖搖頭,隨後用在魅夜看來十分嫺熟的手法——割開了盛啓的胸腔!那鮮血瞬間橫涌而出,驚嚇了魅夜一大跳!竟然就這麼一刀切下去?!這真不是在殺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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