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星光點綴,夜色如畫。
侯賽因、田爾耕、許顯純等人滿心歡喜,熱淚盈眶,心頭熱乎乎,用力磕頭,把額頭都磕破了,鮮血直流。
尤其是侯賽因,沒想自己到一次說謊,一次捱打,便換來官品高升。他想想自己跟着兩代皇帝,也才弄到正三品,幾十年艱辛,多麼不容易啊!
現今,魏忠賢一句話,便讓他高升至從二品了。
哈哈哈……還是跟着魏忠賢好!
可他忽然間又臉紅無比,因他年紀比魏忠賢還大十歲,卻因爲這次晉級,脫口而出,稱呼魏忠賢爲“親爹”。
他的老臉登時如火燙,紅成豬肝色了。
好在諸人都在爲魏忠賢準備出巡,欲往長香公主府第,探望魏秋婷傷勢,倒沒有人留意侯賽因是否臉紅。
“轟……得得得……”
魏忠賢出巡,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
雖然九千歲府距離魏秋婷的住宅並不遠,但是魏忠賢的衛隊卻是上萬人,浩浩蕩蕩,由九千歲府一直排到魏府。最後由九千府出發的人,根本無須走動,仍立在九千歲府門前。
禮炮轟鳴,開路的錦衣衛,鐵蹄呼嘯而過。
寂靜的夜空被打破。
滿朝文武皆是震驚。
附近的黎民百姓紛紛打開窗戶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待看到是魏忠賢的儀仗隊,又嚇得急急關窗。
長香公主府院。
淡菊吐香,幽蘭芬芳。
“婷兒,你怎麼樣?傷勢好點沒有?”魏忠賢雖然大奸大惡,但對愛女卻是親切無比。
骨肉相連,血濃於水。
他下轎後,便緊張地跨步走進魏秋婷香閨中,坐在牀沿,甚是緊張,聲音發顫,眼中泛淚。
“爹……女兒……好多了!只是……不幸中了武林中人的毒……恐怕短時無法康復……”魏秋婷妙目微睜,話語斷斷續續,氣若游絲。
但是,她說得很委婉,意味着這門親事得推後再辦。
至於何時才辦,無人知曉,要視她傷勢如何才定。
至於她傷勢何時纔好,則是由她說了算。
“公主……嗚……”潘有爲進來,蹲在牀前,慘叫悲號,聲淚俱下,探手欲握魏秋婷的手。
“謝謝……公子……”魏秋婷一雙纖手,卻一直縮在被窩裡,一直沒有伸出來。
潘有爲透過淚眼,心頭一陣失望,也想撫摸魏秋婷的臉,但是魏忠賢又坐在牀沿。
這些天,他眼看親事可以辦了,可以與魏大美人成親了,天天都是慾火燒身,可沒想到的,盼來的又是一場空。
他傷感,失落,嘆息,氣苦,胸悶,卻又無可奈何。
聖旨已下,他這輩子只能娶魏秋婷一人,可不能納妾或是另娶他人啊!
霎時間,他感覺自己纔是人世間最不幸的。
往日的幸福,甜笑,從他臉上、心頭消失了。
“御醫,情況如何?”魏忠賢起身大喝一聲,心頭甚是焦慮,急想知道愛女傷勢如何。
“稟千歲爺,公主中的乃是沾有蛇液的毒銀針,微臣已經幫公主吸出來,但是因爲公主回京路途遠,沒有及時診治,毒液滲入公主的心肺,要排此毒,時日甚長。不過,請千歲爺放心,微臣等人,當盡全力。”御醫比魏忠賢先到,事先已得魏秋婷密授機宜,此時又當着她的臉,只能按魏秋婷所教的話來說。
他說了此話,實是已犯其君之罪,所以他往後只能繼續爲魏秋婷說謊圓謊。
他往後若敢說真話,就得人頭落地,被抄家滅族。
“抓……抓緊想法……破解此毒。爾等就不要回宮了,就留在公主府上侍候,隨叫隨到。”魏忠賢聞言,心都差點蹦出去了,嚇得臉色慘白,哆嗦了一下,結結巴巴地下令。
“是!”御醫見他神色不佳,急下跪給魏忠賢磕幾個頭,然後顫抖地轉身而去。
“公主,這是千年首烏,請公主笑納!”
“公主,這是上好的天山雪蓮,可以助公主排毒養顏。”
“公主,這是微臣託人從遼東帶回來的上等人蔘……”
“公主……”
潘汝湞、周應秋、崔呈秀、田爾耕、許顯純、侯賽因等朝中大員,看到御醫出來,便先後進房。
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會空手來的。
他們紛紛將一包包名貴藥材放在魏秋婷牀下,紛紛好言好語,躬着身子,祝福魏秋婷早日康復。
“侯賽因,你加派宮中侍衛到各地去,緝捕那些暗算公主的武林中人。抓住一個,暫首一個,按人頭記功。”魏忠賢見狀,朝侯賽因大喝一聲,便轉身而去。
“是!親爹,孩兒一定儘早緝拿兇手歸案。”侯賽因躬身接令,轉身而去。
夜靜更深,圓月漸彎,殘星明滅。
一衆官員排着長長的隊伍,陸陸續續進入魏秋婷房中送藥材,送祝福。
最後一個送完藥材,送完祝福,疲憊不堪地離開長香府,已是東方泛白。
晨風柔柔,朝霞瀰漫,天地泛紅。
魏秋婷房中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材。
待衆官員走後。
何仙姑、菊蘋急急關上房門。
何仙姑分開那些藥材,走到魏秋婷牀前,輕聲問:“公主,先打開哪一包藥材來?天山雪蓮吧?排毒養顏功效好。如何?”
“呵呵……哪是藥材呀?全是銀票!菊蘋,去,拿算盤和文房四寶來,統計一下,看看本公主今夜一共幫石劍籌了多少銀子?”魏秋婷“撲哧”一笑,翻身起牀,神采奕奕。
“什麼?這就是你三天內幫石將軍籌足兩百五十萬兩銀子的計策?”何仙姑聞言,雙目圓瞪,嘴巴張得很大,可以同時塞進兩個雞蛋。
“對呀!呵呵,公主傷重,京城的正三品以上的官員,大都會來探望,誰敢空手來呀?我籌銀比石劍高明吧?他一年才籌一百萬兩,還得到處奔走,救爺爺、告奶奶啊!姑奶奶在此躺三天,睡個好覺,便可以替他籌足三年的銀餉。他以後不用籌銀了,專心到遼東抗擊金兵,收復河山便是。”魏秋婷神機妙算,料事如神,言語詼諧,笑靨如花。
她在深宮長大,深諳官場中事,尤其是那些正三品以上的官員,大都是魏忠賢指使吏部提拔起來的,他們豈會不來探望魏秋婷?誰又會空手而來?
京城官多啊!魏忠賢提拔的那些人,哪會有窮人?
何仙姑瞪大眼睛,張大嘴巴,身子木立,腦子暈乎乎的,如傻了一般。
“公主,真是銀票啊!哈哈……還有金磚、金條……”菊蘋拆開一包包所謂的“藥材”,拿出那些銀票、金磚、金條,分別堆放好,樂哈哈的,又蹦又跳。
何仙姑這纔回過神來,連忙幫着數數。
魏秋婷提筆蘸墨,她們數一下,她便記一個“正”字。
數銀子,心情好,樂陶陶,時辰過得快,不知不覺,已是日過正午。
“一共是,九十三萬七千八百兩!公主,一夜之間就是九十多萬兩銀子,三天就是二百八十萬兩銀子收入啊!唉,石將軍三年都不跑龍套了,不用求那些殷商了。唉!他攤上你,也太有福氣了。”菊蘋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又贊又嘆,倒是羨慕起石劍來。
“明後天就沒有那麼多了。從二品以上的,基本上都來過了。從二品以下的,沒那麼富。”魏秋婷儘管長途勞累,但仍是神清氣閒,一夜之間就幫石劍籌了九十多萬兩銀子,高興!心情好!
她深信,自己一定會有計策退掉這門不幸的婚事,將來一定能與石劍在一起。
“哦……”何仙姑、菊蘋恍然大悟,恍如隔世。
“記住,晚上九千歲還會來的,他若問起收了多少銀子?你們就說三十多萬兩。你們就說,公主畢竟不比千歲爺威望高,收不了那麼多。你們將三十萬兩銀票交給他。”魏秋婷拉着她們倆人,坐在牀沿,又授密計。
“不是全給石將軍的嗎?”菊蘋大愕,顫聲驚問。
“千歲爺是不會要這三十萬兩銀票的,咱們只是做做樣子,明白嗎?世人皆以爲九千歲貪財,其實這只是誤會,他沒有掌皇上的御印之前,是會斂財,因爲那時他也得送禮給那些高官啊。可是,他現在不會貪財,這些金銀珠寶對他作用不大,可以說沒有作用。他的藏寶圖早就給我了。他吃喝拉撒,全由國庫承擔,他要這些銀子幹嘛?對不對?”魏秋婷耐着性子,又詳細解釋一遍。
她也不當何仙姑與菊蘋是外人,因爲此二人,一個算是她的師父,一個是從小伴她長大的。
她的秘密事,也全由這兩人經辦的。
“哦……”何仙姑、菊蘋二人又點了點頭,恍然大悟,恍如隔世,受益匪淺。
她們登時精神大振,渾身有勁,一點也覺累。
“可是,公主裝病,又如何將這些銀子押往江南,送給石將軍呢?”菊蘋又感到下一步很棘手,不知如何是好?
對啊!魏秋婷既然裝病,又如何將這些銀子押往江南,送給石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