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聊和程修竹二人,你望我,我望你。
他們連忙躲藏到書桌下面去了。
“相公,你來了?”蔡如意看到石劍,可高興了,一把迎上去,拉着他的手臂,又蹦又跳。
“意兒,想死你了。”石劍嘻嘻一笑,伸手捏她下巴一下,將她擁入懷中。
蔡府中人這幾天對他們的親熱已司空見慣,也不再吃驚,紛紛識趣味地走開了。
“還想死我?騙子!昨天干嘛不來啊?”蔡如意嬌嗔地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沒閒過的,否則,如何對得起伯父?”石劍抱着她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又親了她一下。
書房裡的程修竹和鄔聊聽得心驚膽顫,冷汗直流。
他們繼而又各自暗暗吃驚:石劍和蔡如意好上了?哦,怪不得蔡坤會舉薦他任知府?媽的,老夫真是傻瓜,還以爲蔡坤和他是死對頭呢!真是給蔡坤老狐狸耍了!
“壞事了?肯定讓書房兩個狗賊聽到了。”蔡坤剛走到客廳,本來看到石劍與蔡如意親熱就心裡難受,此時一想書房還有兩隻烏龜,他們聽到了,傳出去就會給蔡府惹是生非了。
蔡坤又氣又急又怒又煩,冷汗直流,再也支持不住,“哇”地一聲,狂噴一大口血。
“爹……”
“伯父……”
石劍和蔡如意正自打情罵俏,聞聲望去,見是蔡坤吐血,連忙雙雙搶上扶起他。
“老夫給你們害……”蔡坤手指石劍,雙眼翻白,手一垂,又暈過去了。
“老爺……”剛沐浴而出的韓鳳凰見狀大驚,悽然地叫了一聲,也過來攙扶蔡坤。
石劍連忙抱起蔡坤,送他進房,爲他運功療傷。
鄔聊和程修竹二人聞得蔡府大亂,趕緊從桌下溜出,偷偷走了。二人一路小跑,來到了城南鄔府。
“奶奶的,咱都給蔡坤耍了,原來他與石劍早是一家子,唉……”鄔聊恨恨地大罵蔡坤。
“哼!蔡坤拿女兒當交易,一會說許配給呂公子,一會卻讓石劍與蔡如意親熱。這老不死,真不要臉。”程修竹更是氣憤難平,感覺真是枉冤。
自己一夥人還在聽蔡坤之話,與石劍作對,而蔡坤卻授意石劍整治自己一夥的?
“呸,怪不得本官一直上不去,原來都是蔡坤老無能耍詭計,好讓乖龍快婿上去。真可恨!原來向來香就是蔡坤故意整成那樣的。”程修竹破口大罵,浮想聯翩,對蔡坤恨得咬牙切齒。
“這老不死,還讓咱們秘報呂大人,本官想他明兒就會告訴石劍,好讓石劍來收拾咱們。奶奶的,咱告蔡坤去,把蔡如意的事情報到呂源那裡去。”鄔聊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馬上拿來紙筆。
“不行,鄔大人。”程修竹罵了一通,心裡好受些,頭腦也清醒了些,連忙阻止。
“你怕了?你還沒被蔡坤耍夠?”鄔聊憤憤地甩開他的手。
“鄔大人,咱是從蔡府出來的,你秘報上去,呂大人肯定是雷霆萬鈞,不是上報吏部免掉蔡坤,就是找藉口拿他開刀。你想想,蔡坤一下子就想到咱們二人了,石劍臨死前還不拿你我開刀?”程修竹細細一想,還是不妥。
“這……唉……”鄔聊把筆扔到地上,氣得直跺腳。
“石劍太狠了,你別看到他今天安撫這個心疼那個的,那是做做樣子,表明他作風與之前在谷香不一樣。”程修竹想起石劍下午在府堂裡所說的那些話,至今還心有餘悸。
“任由蔡坤戲弄?”鄔聊氣憤難平,手足無措,雙手一攤。
“唉,咱假裝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吧,以後只管討好姓石的,不就得了嗎?討好姓石的,不就等於討好蔡坤老狐狸嗎?”程修竹想了想道。
“哈哈……對對對,還是程大人聰明,這回只往石劍一處送銀子就行了,不用送兩頭了。”鄔聊哈哈陰笑起來。
“好了,鄔大人,本官得連夜回去了,那姓石的小雜種不好對付,中秋時節,咱再一起到他府上去。”程修竹不敢久留,起身告辭。
“程大人一路平安!”鄔聊連忙相送出府。
待程修竹一走,鄔聊馬上跑到石府上去了。
月亮從雲端裡走出,繁星黯淡。
“鄔大人,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情啊?你明兒還得早起,代本府去巡視啊?”石劍剛從蔡府回來,看鄔聊星夜來拜訪自己,有些愕然。
“石大人,下官有要事向你稟報啊。”鄔聊連忙湊上前來,低聲對石劍道。
“哦,請講。”石劍連忙拉着他到小院樹下。
“大人,剛纔程修竹來下官府上,他說他在蔡府看到了你……和蔡姑娘親熱,要……秘報呂大人,下官感激大人提攜,便馬上向大人稟報了。”鄔聊索性狠毒一點。
他想:石劍明言將舉薦王朝出任同知,通判之位即將空缺。只要自己舉報有功,那石劍還不讓自己官復通判之職?
“什麼?”石劍聞言果然大驚失色。
“大人,下官句句屬實,此事得儘早處置啊,要不然……”鄔聊見石劍心慌,心頭暗喜,繼續嚇唬。
“好……”石劍也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此事傳出去,不僅蔡坤完了,連自己也完了。
自己上次殺了王才,已讓呂源借假戶籍事件彈劾自己了,這回自己與蔡如意的情事要傳到他那裡去,他還不整死自己?
“大人,下官不僅感激大人不殺之恩,也感激大人提攜之德,下官是來對大人效忠來的。大人,這點小小心意請你收下。”鄔聊見時機已到,連忙表達忠心,又從懷中掏出二萬兩銀票來。
“哦,好,鄔大人,你先到江川巡視,殺殺方世中的歪風,本官馬上傳甦醒來,讓他再寫一份公文,舉薦你作通判、王朝作同知,明兒便向上報批。”石劍見他遞送銀票過來,纔回過神來,連忙好言穩住鄔聊。
“謝謝大人,下官一定爲大人盡心辦差。”鄔聊一聽,喜出望外,連忙作輯道謝。
他心想:石劍啊石劍,老夫呆會回府以程修竹名義就寫摺子,狠參你與蔡坤,哈哈……你做鬼也只以爲是程修竹的作爲呀,你到陰府去恨程修竹吧。
哈哈……程修竹,本官剛纔是故意做作的,目的是想了解你的心思,然後想法穩住你。這舉報石劍與蔡如意偷情之事的功勞,本官豈能讓你搶了?
鄔聊想到自己眨眼間順利連耍好幾人,心中好不得意。
“好,鄔大人,此事不宜宣張,以後你與本官就是一家人了,本官能升,你也一樣能升,相信不久的將來,你不僅會是通判,而且還有可能是同知、知府……”石劍心驚膽顫,連忙爲鄔聊描繪美景前途,好封住他的口。
“謝謝大人,大人真是下官再生父母啊。”鄔聊樂得輕輕飄飄的,跪下向石劍磕了三個響頭,樂得屁顛屁顛地走了。
他忘了石劍比他還年小二十歲。
鄔聊說出程修竹要密報潘司一事,還真把石劍嚇壞了。
“唉……”石劍一掌地拍在院內小樹幹上,震得樹幹搖搖晃晃。他此時當真是嚇得全身冒汗了。
“官場真是食人場!唉!”石劍好不懊惱。
他心頭一陣發驚,一夜之間收到九萬兩銀票的喜悅和快樂,傾刻間蕩然無存了。
“如何是好?”他愣愣地站着,默默地想着。
此事不僅關係着我個人的事情,還關係着蔡坤一家的性命和顏面。不管如何,是蔡坤提攜了我,是他讓我抓到了權柄,他縱然有多壞,可蔡姑娘是無辜的。
她對我那麼好,情深意重,我怎麼能忍心看她和家人受罪呢?唉,我真把她害慘了。
我與蔡坤的恩怨,是我們兩人的事情,還把蔡姑娘拉下水,我真不是人!我不愛她,我不可能娶她,也不敢娶她,要是蔡坤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她以後就很慘了。
我這一輩子也難心安了。
石劍自打了一記耳光,心裡酸酸的,隱隱作疼。
好半晌,他才拭拭臉上的汗水,正要出門去何府去找何叢。
“咚咚咚……”府門又響了。
“哦,是程大人?”石劍見門口竟站着程修竹,又吃了一驚。
“大人,下官深夜冒昧來訪,實在不好意思。”程修竹表面倒是恭謙,一進門來就拱手作輯。
“哦,程大人,請到客廳喝茶。”石劍強制自己平靜下來,請他到客廳品茶。
“哎呀,大人府上的茶真香!”程修竹呷了一口後,左看右看。
“程大人,本官府上的人都睡了,你有什麼事情請說吧,小聲點就行了。”石劍知他怕人偷聽,連忙打消他的疑慮。
“石大人,下官剛纔到鄔府去看望鄔聊,那老狗賊跟下官說,他今晚在蔡府看到你……你和……蔡……蔡小姐親熱……要秘報潘司大人啊!”程修竹壓低聲音,附耳對石劍道。
“砰”地一聲,石劍又嚇了一大跳,手心顫抖,杯子摔在落,摔得粉碎,額頭見汗。
“什麼?”他張口結舌,眼神驚慌失措。
他不是被程修竹的話嚇着,因爲同樣的話,他已聽了兩次。
他驚的是就這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程修竹和鄔聊二人間先後相互攻擊,而他們之前還是一夥的。
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他和鄔聊一起來整自己,現在爲了通判之職,他和鄔聊二人竟相互至對方於死地!
而通判之職本是空中樓閣,此時並無空缺,只是自己爲了讓各縣抓好‘一正三抓’,唬弄他們而已的。
鄔聊與程修竹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石劍會否被他們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