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出了電梯之後,都在安慰乙非。其實,這種症狀就像暈車症下了車就好了一樣,乙非見到光亮也很快恢復了正常。埃瑞克說:“Fei,你這可能是黑暗恐懼症,你有沒有去看過?”乙非說:“沒有看過,但我從小就這樣,在全黑的地方就會感到窒息。”克里奧斯問:“那你是不是小時候有過在黑暗裡找不到媽媽之類的經歷?”
乙非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不過,我倒是小時候作過一個夢,到現在也記憶猶新。在夢裡我天黑了之後去外邊倒垃圾,碰到一個非常高大的黑色的怪物。。。”
“回去之後,你真得好好找醫生看看!”喬瓦尼說,“否則很危險的。”
大家一邊說着一邊超前走着,還沒走幾步,凱瑟琳忽然驚呼:“Oh, my goodness!”仔細一看之下,幾個大男生也驚的目瞪口呆:前面部分不但四壁是玻璃的,地面也是玻璃的!從玻璃地面能直接看到下面的風景,腳邊的地面上貼着巨大的警示條:當心!這裡離地面有380英尺!
幾個人都把視線投在了剛剛受了驚嚇的乙非身上。本說:“Faye, 你還是留在這裡吧。”乙非笑了笑說:“我怕黑,但是不怕高,沒事兒的。”說着就要往前走,哲野上前一把拉住了她,“Fei, 還是別去了,這樣連續的刺激對心臟不好。”
“沒事兒,好不容易上來了,我得看看頂層的風景。”說完還是跟着本他們向前走去。倒是凱瑟琳怎麼也不敢邁腿,站在那裡猶豫着。哲野嘆了口氣,拉上凱瑟琳的手,說:“看前面,別往下看。”凱瑟琳抓住哲野的手,高興地忘了害怕,跟着他往前走去。
接下來,上了幾層臺階,又走了幾層臺階,終於來到天台。天台上方都用網子圍着,很安全。大家都趴在欄杆旁邊往下看,布萊克浦市全景盡收眼底。幾個人指指點點的欣賞着下面的景色,都有不枉此行的感覺。頂層風涼,很快把他們的衣服都吹乾了,大家都舒服多了。
回程電梯順利抵達地面,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下面咱們去哪兒?”凱瑟琳問道。“去賭場!”喬瓦尼高興地喊道。“好,走吧,”埃瑞克說,“如果誰的運氣好,興許今天一個晚上就把咱們需要的錢都掙出來了。”一夥人高高興興上車向casino遊樂場開去。
這次凱瑟琳不管那套,先跑到哲野的副駕駛座上坐好。哲野不知爲何,從電梯事件之後心情一直大好,也不覺得凱瑟琳那麼纏人了,願意坐就坐吧,他倒是對坐在後面和乙非喋喋不休的喬瓦尼更來氣。
乙非問喬瓦尼:“你們幹什麼要用錢?”喬瓦尼就把他們被選中去雷丁音樂節的事兒告訴了乙非。“哇!你們這麼棒啊!恭喜!恭喜!”乙非真心實意地祝賀着,哲野在前面不易覺察地笑了。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布萊克浦的大娛樂場,而他們要演出的夜總會也就在左近。這個娛樂場也太大了,無數個能賭博的遊戲室一個接一個,乙非他們都眼花繚亂了。“不管它,隨便找一個先進去玩兒!”喬瓦尼興奮地說,然後率先衝進一家遊戲室。其他幾個人也都跟着涌了進去。
“快來,Faye,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種遊戲機!”喬瓦尼把乙非拽過來,指着一排櫃子式的的遊戲機說。 乙非過來一看,每臺機器上的硬幣堆都好像馬上就要掉下來了一樣。乙非驚喜地對喬瓦尼說:“我們這不馬上就發了?!”
“你試試吧!”喬瓦尼笑着並不點破。
乙非從揹包裡把哲野彈琴掙來的錢袋拿了出來 ,往自己揹包裡倒出來大概一半兒的硬幣,然後拎着袋子,把剩下的錢幣塞到哲野手裡,豪氣地說:“等着,我幫你把去雷丁的錢掙出來!”哲野“哈!”地笑出來,說:“好,我等着。”
喬瓦尼幫着乙非挑了一個看起來最有希望能掉出錢來的機器,乙非開始往裡放入2p硬幣。剛開始還真贏了一些硬幣出來,但是很快,更多的硬幣又投入進去了,不見了蹤影,而那些看起來馬上就要落下來的“硬幣山”卻總是穩穩地呆着。
眼看着揹包裡的錢幣要用光了,乙非有點兒着急了,對着可以流出錢幣的出口“啪”地擊了一掌說:“出錢啊!”話音未落,“嘩啦啦”居然流出一捧硬幣,乙非樂不可支。喬瓦尼看了看乙非,也照着自己玩兒着的機器來了一掌,竟然也震出幾枚硬幣。他們倆正爲此興奮着,一擡頭,發現遊戲室值班的好像正走向他們。喬瓦尼對乙非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迅速地把贏來的錢放入口袋,向門口溜去。其實,那個值班的只想警告他們一下,不要拍機器,是他們倆自己贏了點兒小錢嚇壞了。
“走,咱們去別的遊戲室玩兒更好玩兒的。”喬瓦尼拍了拍口袋裡叮噹作響的硬幣說。“走!”乙非也不含糊,倆人又殺奔另一間遊戲室。這回乙非玩兒一種翻牌的遊戲,每次按一個大按鈕,如果能夠得到全花順,就會贏大錢,如果有一對兒同花也可以贏點兒小錢。這種遊戲比較破費,每次要1鎊錢,乙非越輸越多,沒一會兒,20鎊的錢就不見了。正在琢磨要不要狠狠心追加投入,身邊喬瓦尼的手機響了。
“你帶着Fei 去哪兒了?”裡面傳來哲野氣急敗壞的聲音,“快點兒回來在入口處碰頭,咱們吃點東西然後得去那家夜總會了!”喬瓦尼吸了口涼氣,“嘶~~~, Faye, 看來Uta真生氣了,咱們快走吧。”大家連着乙非算在內,其實心裡多多少少都有點兒怕哲野,當下兩個人趕緊收拾了東西向外跑去。
匯合後,哲野鐵青着臉對乙非說:“把你手機給我!”乙非也沒敢多問,乖乖把手機遞給哲野。哲野撥了自己的號碼,然後在兩個手機上把對方的號碼都存下來了,又把手機扔回給乙非,說:“放心吧,沒事兒我不會打給你的。”
稍後大家去一家小店吃了東西,就往星光夜總會走去。 乙非忍不住問身邊的埃瑞克,爲什麼這次這麼早他們就要開始演出呢?埃瑞克笑笑說:“這裡不是格拉斯哥,沒人認識我們,我們得爲別的有名的樂隊暖場,所以要早。”
大家進入星光夜總會的後臺休息室,發現已經有幾個年輕人在那兒了,應該也是暖場的樂隊。其中正在擺弄着吉他的小夥兒,亞麻色的頭髮,五官很英俊,只是稍有點兒瘦,看到哲野他們進來,就站起來,熱情地打招呼:“你們好,是銀鷹吧?我們是颶風樂隊,我叫艾迪。我們幾個都是當地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說。”
大家都互相打招呼、握手。喬瓦尼指着颶風樂隊的鍵盤說:“這個你們怎麼也自己帶?不是這裡提供麼?”颶風的鍵盤手約翰說:“這裡沒有鍵盤,是要自己帶的。”
“啊?”喬瓦尼看向埃瑞克,後者無辜的撓撓腦袋說:“他們確實和我說可以提供鍵盤。”
艾迪見了上前拍拍喬瓦尼,“彆着急,用我們的不就行了!約翰,你的琴借他們用用沒問題吧?”“沒問題!”銀鷹的幾個成員都很感動地道了謝。
這時候,一個夜總會的工作人員推着一個掛滿了衣服的架子進來了,說:“小夥子們,請你們挑挑自己喜歡的服裝,只換上衣就行,然後準備上場吧。”
“喔,這裡還給準備服裝啊!”克里奧斯驚喜地說。哲野對此並不感興趣,隨手在架子上的黑衣服裡挑了一件上衣,脫了衣服準備換上。
“哇,這是誰啊,這麼好的身材!”隨着一聲嬌媚的驚歎,一位極其美麗的西班牙女郎出現在休息室,毫不掩飾地誇讚着哲野健美的身姿。她慢慢走到哲野身邊,伸出一個手指頭,劃過哲野堅實的後背。哲野皺皺眉頭,沒說什麼,繼續穿着衣服。
“先別穿啊!”那女郎說着轉到哲野面前,“呀,臉也長得這麼漂亮!”說着伸手往哲野臉上摸了一把,哲野別轉頭去。那女郎還是不肯放過哲野,又用一個手指頭劃過哲野前胸。哲野擡手抓住那女郎的手腕,一使勁兒,把她推到一邊,不耐煩地說:“離我遠點兒!”
那女郎差點跌倒,頓時柳眉倒豎,“你是誰,居然敢這樣對我?!”這時候,艾迪趕緊跑過來,攬住那女郎的肩膀說:“喬伊娜,我的好喬伊娜,你別和這個小夥子過不去了,他是新來的,不懂事。再說,人家的女人在那兒看着呢,”說着朝怒目冷對的凱瑟琳指了指,又接着說:“你也別太明顯了,萬一有誰偷偷告訴老闆你喜歡別人,你能有好日子過麼。。。”
喬伊納聽到老闆兩個字,臉上變了一下顏色。 “哼”了一聲找自己的位置化妝去了,看裝束她一會兒有舞蹈要演。
艾迪過來拍拍哲野的肩,沒再說什麼,哲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颶風和銀鷹兩支樂隊,交替上臺表演。兩支樂隊的成員都發現對方實力很強,心裡都很欽佩,好感油然而生。
乙非、凱瑟琳和埃瑞克一起擠在後臺通道附近,看着臺上的表演。舞臺上的小夥子們在燈光下都像換了一個人,精神煥發,熱情奔放,每個人都像星星那樣熠熠生輝,哲野則更是那最亮的一顆。
10點多了,颶風和銀鷹的表演都結束了,稍後其他更著名的樂隊要上場了。兩個樂隊的小夥子們拿了演出費之後,依依惜別,互道珍重,相約下次再見。
由於克里奧斯還沒找到他的棒球帽,所以颶風樂隊的就先走了。克里奧斯因爲長了一頭過於捲曲的頭髮,所以經常戴着他的棒球帽。大家都幫着他四處尋找,還是乙非在一把椅子底下替他找到了。克里奧斯高興地說:“太好了,謝謝你!”說着順手把帽子扣在了乙非頭上,大家說說笑笑地往外走着。
由於他們第一次來不熟悉地形,所以在諾大的夜總會裡七拐八拐地找不到出去的門。最後終於找到一個門,一推開,還真是外邊,於是一衆人都從裡面走了出來。
出來一看,還是不太對,沒有看到前面的燈火輝煌的街道,大概是走到沒人來往的後院裡來了。幾個人只好又東摸西撞地往外走。走出來卻是一條幽靜的街,看來方向全反了,正準備往回走,一個人飛奔着跑過來, 哲野一看,那不是艾迪麼!艾迪跑過他們身邊,對着哲野大喊:“Uta!快跑!”
還沒等哲野他們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又有幾個人狂奔而來,很快追上了艾迪,把他按倒在地,一頓拳腳相加。
此時此景,哲野拉過乙非和凱瑟琳兩個人,對她們說:“你們兩個都很能跑對不對?”乙非和凱瑟琳緊張地看着他,哲野繼續說:“好,現在聽我說,你們倆現在就往回跑,找到車,在裡面別出來! ”說着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放在乙非手裡。
“我不走! ”凱瑟琳着急得說:“要走一起走! ”哲野着急地吼道:“走!”說着在她們倆個人的背後使勁一推。
乙非知道哲野要幹什麼,也知道她們留下只會讓哲野更危險,於是不說什麼拉了凱瑟琳的手向回跑去。 哲野看她們走了,和銀鷹的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就一齊衝向按着艾迪的幾個人。哲野他們人數和對方勢均力敵,哲野和奧裡弗又比較能打,所以開戰之後,很快佔了上風,把艾迪救下。
艾迪抓着哲野說:“咱們趕緊快跑,他們是道兒上的!還會有更多人來。”當下幾個人不敢戀戰,在艾迪帶領下朝另一條通往夜總會的路上跑去。一邊跑哲野一邊問:“你怎麼惹上他們的?”艾迪說:“唉,我搶了他們一個小頭目的女朋友。。。”哲野也只好嘆氣“唉。。。”
正跑着,迎面卻已經有一撥人在等着。等哲野他們跑近一看,不禁大驚失色:乙非、凱瑟琳都在他們手上!
抓着凱瑟琳的那個瘦小精幹的人顯然像是那些混子的頭目,他對手下人說:“這個漂亮妞不知是他們誰的,但反正是和這兩個樂隊一夥的。 ”這時候追趕哲野他們的人也趕到了,都聚到那個頭目身邊,其中一個指着哲野說:“那女孩是和那個大個兒一起的,他很能打!”
那個頭目看了看哲野,一把揪住了凱瑟琳的頭髮,對哲野說:“你很能打?再打給我看看!”凱瑟琳痛得流出了眼淚。哲野怒目而視。那頭目一看,對身後的人說,“你們看看是我能打,還是他能打!”於是從腰間拿出小刀,放到凱瑟琳脖子上,押着她走到哲野身邊,一腳踹向哲野小腹,哲野既不敢躲,也不敢還手,疼得跪在地上。
艾迪大叫一聲:“住手,哈里,不關他們的事,有什麼咱倆之間算吧!”說着擋在哲野身前。 那頭目嘿嘿冷笑,“艾迪,你以爲你跑得了麼?!”說着,一腳把不敢反抗的艾迪也踹翻在地,喬瓦尼等人都因爲凱瑟琳在他們手上不敢動彈,眼睜睜握拳看着。
那頭目驕傲地回頭對手下說:“你們都退後,看我自己怎麼收拾他們倆個人!”手下們紛紛退了幾步。那頭目回望中冷不丁地看到了乙非,因爲乙非戴着克里奧斯的帽子,穿的又灰不啦嘰的,再加上天色已晚,他們都以爲她是個小男孩兒混在裡頭的。這頭目自己本身有個十幾歲的弟弟,整天在街上瞎混,他總是想讓他弟弟好好讀書有個更好的前程,可是他就是不聽。此時,他看着乙非就想當然地把乙非當成了哲野的弟弟,反正在外國人眼裡,亞洲人長得都差不多。
那頭目想起自己的弟弟心頭一軟,對手下說:“把那個小子放了,讓他滾!我不想當着他的面收拾他哥哥。”那頭目手下的一個人就鬆開了乙非,對她喝道:“還不快滾,滾遠點!貼着牆走!”
哲野緊張地注視着乙非,看到她慢慢貼着牆往自己這邊走來,心想,能跑一個是一個吧。
乙非緩緩地順着牆根往自己人這邊走, 焦急地一直看着哲野的眼睛,心裡盤算着主意。那頭目押着凱瑟琳,扭頭對她說:“快走!回家好好呆着去!”。就在乙飛走到那頭目附近時,突然,腳輕輕觸碰到一個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一隻不知誰扔在街邊不要的一個裝了些垃圾的塑料水桶。她立即對哲野使了個眼色。
乙非深吸一口氣,裝作繫鞋帶,看準了機會,突然抓住水桶的拎手兒,掄圓了水桶照着那頭目的頭上揮去。那頭目完全沒有防備,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撫自己的痛處,“唉呦!”
說時遲那時快,哲野跟上一拳,把比他小一頭的那個頭目打倒在地,搶下凱瑟琳,艾迪也立即起身,對着銀鷹們大喊:“快跑!”說完一幫人飛也似地向燈火通明處跑去。雖然對方有一兩個跑得快的追過來,但是哪裡是沒有了束縛的哲野他們的對手,都被撂倒在地。
虧的乙非和凱瑟琳都是女孩中的跑步好手,並沒有落下,跟着艾迪他們一路狂奔,終於來到了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幾個人終於喘出了一口氣。 他們不敢有一絲鬆懈,火速趕到自己的車邊,迅速上了車。
哲野搖下車窗,“艾迪,你怎麼辦?”艾迪笑笑說:“你別忘了,我是當地人,我有龐大的根在這兒,我不怕他們,你們快走吧,越遠越好!”
哲野不敢耽擱,像網球運動員那樣和艾迪握着手,說:“夥計,保重!”艾迪緊緊握住哲野的手:“Uta, 謝謝!”然後轉身消失在人羣中。
哲野和本迅速發動汽車,一前一後,衝出賭城,融進布賴克浦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