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別墅,我才知道蘇小紅是騎車來的,院子裡那輛捷安特山地自行車就是他的。
車是好車,可問題是,這他麼沒法帶人啊。
得了,步行吧。
別墅在萬花山,想當初,我真的只是想修個小洋樓來着,結果修着修着,修成別墅了。
從山上下來,我看到一個賣早點的,順手買了幾個煎餃,然後跟蘇小紅邊吃邊走。
“你騎車的時候有沒有在哪摔倒過?”我問蘇小紅。
蘇小紅給嘴裡塞了一個煎餃,然後搖了搖頭,道,“沒摔啊,怎麼,我魂丟了?”
“看起來好像是丟了,你昨天晚上也沒出什麼意外吧?”我問。
“沒有。”蘇小紅搖了搖頭,皺着眉道,“我昨天晚上跟高潔吃了點東西,唱了會兒歌,然後就回家了。哦,對了,我倆在KTV大戰了一場,做那事應該丟不了魂吧?”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暗暗朝他豎起個大拇指。這倆認識還不到一天時間吧?居然就把人給搞了,這份本事,真心讓我望塵莫及。
“牛眼淚怎麼樣了?”
按理說,既然把人都拿下,弄點牛眼淚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蘇小紅遞給我一支菸,自己也點上一支,道,“哥啊,我倆纔剛認識,牛眼淚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說呢,我要是昨天就說了,人不一下就猜出來我是奔着牛眼淚去的嗎?”
這倒也是啊,不過你丫本事這麼厲害,應該沒什麼問題纔對啊。
又走了一會兒,我忽然看到路邊畫着一個圈,圈子裡有着一灘乾涸的血跡,看樣子,這裡昨晚出車禍了。
“你路過這兒了?”我指着前面的車禍現場,要是不出什麼意外,蘇小紅的魂就是在這兒丟的。
而看到車禍現場,蘇小紅似乎也想明白了,點了點頭,然後問我,“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先僱小工把玻璃珠打磨了,然後買輛車,咱們晚上再來這裡看看。”
我一說完,蘇小紅就急了,“哥啊,我的魂既然是在這裡丟的,那現在就找回來唄。我這丟的時間不長,能喊回來吧?”
我擡頭看了看東邊,太陽還沒有升起,魂在這兒丟的,肯定還沒跑,可是這裡人來人往的,一喊魂,還真不一定會發生點什麼。
“小樂……”
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來。
是誰?
我急忙尋找了起來,一轉頭,卻發現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站在蘇小紅的身邊,手上拿着的小球猛地朝蘇小紅砸來。
再看蘇小紅,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既然是這個小鬼把蘇小紅的魂勾走的,爲什麼忽然還回來?他的目的,難道是想引我來這兒?
正思索間,忽然有一輛寶馬車停在了路邊,車門打開,高鵬程從車上走了下來。
身旁站着的蘇小紅頓時便緊張了起來,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去給咱僱小工去。”
蘇小紅答應了一聲,飛也似的跑開了。
高鵬程看了看蘇小紅離開的方向,然後搖了搖頭,遞給我一支菸,道,“上一次走得匆忙,有些事還沒來得及說。”
我接過高鵬程遞來的香菸,不過有上次李延平的教訓,可不敢隨便抽了。
“是你引我來的?”
高鵬程愣了一下,旋即轉過頭,朝車禍現場看去,搖頭道,“我要去一趟黃陵,正好路過這裡,看到你,就從車上下來了。我是有些事要問你。”
“什麼事?”我後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高鵬程抽了口煙,眯起眼,道,“我在帶走的那個殭屍身上,感覺到了冤死鬼留下的氣息,清水溝是不是出事了?”
這叫我怎麼說?說我受到了詛咒?我這樣說了,他會不會弄死我啊?
“是出了點事,李延平都快吃槍子兒了。”最終,還是沒有說詛咒的事情。
高鵬程一聽這話,臉色大變,夾着香菸的右手竟然顫抖了起來。
“居然是真的……難怪吳雪銀要跑到廣東去……”高鵬程深吸一口氣,嚥了唾沫,戲言自語的道,“也不知道有幾個人受到了詛咒,要是超過九個,誰也壓不住他了……”
“什麼?”我故作不解的看着他,心中卻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看起來,他知道很多事情。
高鵬程扔掉手中的香菸,轉過頭看着我,道,“清水溝出事,你和吳雲又是捕魂師,你倆肯定受到了詛咒。”
“不是,清水溝出事,跟我倆有什麼關係?”一聽他這樣說,我也急了。他怎麼這麼肯定我跟吳雲受到詛咒了?是他乾的,還是說他知道一些隱情?
高鵬程嘆了口氣,道,“三十年前,我跟你師父,還有惠瞎子,我們三個人一起出手,把冤死鬼封印了起來。解開封印的唯一條件,是三個捕魂師同時受到詛咒。全子長的捕魂師只有你跟吳雲,所以我猜想,清水溝一旦出事,你倆一定會被人暗算。至於另外的那個捕魂師,要是不出什麼意外,就是暗算你的人。”
說到這裡,他又抽出一根香菸點上,顫抖着道,“三十年前,我們幾個面對冤死鬼、毛鬼神和活死人的時候,差一點就全死在清水溝。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同一時期,一旦受到詛咒的人超過九個,活死人就會開始殺人,殺的,就是這些受到詛咒的。”
我細算了一下受到詛咒的人數,就我知道的,已經有六個了,萬一還有我不知道的呢?
高鵬程接着道,“過了七月十四,我去無定河看看,到時候,你也跟我去吧。據我所知,解除詛咒的辦法,就在無定河。”
“到時候再看吧。”我搖了搖頭,沒有立即答應。
這高鵬程曾經跟我師父打生打死,他的話我可不敢全信。至於一起去無定河什麼的,再說吧。線索雖然指向了無定河,可是從古至今,無定河已經改道無數次,所有才有了無定河這個名稱,誰知道古詩裡面的無定河指的是哪一條河道。
告別了高鵬程,我仔細想了想他說的那些話。
怎麼想也不像是騙人的,這對他沒什麼好處。不對,他這樣一說,我倒是有了緊迫感了,解除詛咒的事情,也得抓緊了。
帶着早餐回到別墅的時候,路瑗正跟小狐狸緊張的對視着。
“看什麼呢?趕緊吃飯。”我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後走過去把小狐狸抱了起來。
“這小傢伙肯定知道什麼。”路瑗站起身,一臉緊張的注視着我懷裡抱着的小狐狸。
“怎麼回事?”我不解的朝路瑗看去。
路瑗把手機拿了起來,道,“我下樓的時候,問小傢伙知不知道冤死鬼的事情,然後她拿着我的手機,打出無定河三個字。”
小狐狸成精我倒是知道,可是這小傢伙居然會用手機打字,這倒是出乎我的預料了。
可是,爲什麼又提到了無定河?無定河到底有什麼?
我想了想,把小傢伙放在沙發上,然後又把手機掏出來放在她的面前,小傢伙的爪子頓時便在手機上按了起來: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這下一下,我不能淡定了,急忙問小狐狸,“你還知道什麼?”
小狐狸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早餐。
我急忙拿了一個煎餃給她,小狐狸兩口把煎餃吃完,然後小爪子又在手機上按了起來:
天機不可泄露,否則會遭天譴。
我和路瑗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驚駭。
收回目光,轉過頭朝小傢伙看去。從她沾上我開始,一直是安安分分的當一個小狐狸,到底發生了什麼?使得她忽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是昨天的那個視頻,還是詛咒發生的異變?
她是迫不得已纔開口的吧?
把小傢伙抱起,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卻在這陡然間,發現她的毛髮下隱藏着一抹黑色。
撥開毛髮,一個硬幣大小的黑色印記清晰的映入我的眼簾。小傢伙竟然也受到了詛咒!
終於知道她爲什麼忽然開口了,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不得不開口。
第七個了……
我沒有跟路瑗說高鵬程說的那些話,抱着小狐狸來到別墅外,搬了個小板凳,一起凝望着天邊的日出。
也不知道還能看多長時間的日出了。
“你知道那些佈局的人嗎?”我把手機放在小狐狸面前,開口問道。
小狐狸的小爪子又在手機上按了起來:天機不可泄露。
看來,她是知道了。
“你爲什麼要跟着我?要是不跟着,你就不會受到詛咒了。”我繼續詢問。
小狐狸的爪子繼續在手機上按,但是這一次,卻只有兩個字:白狐。
我試着把手機上的音樂軟件找出來,播放起了《白狐》。
“你的意思,是讓我聽這首歌?”我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點了點頭。
我按下播放按鈕,仔細聆聽了起來。
修行千年,是千年前,我們相識過嗎?
隱約繼續,小狐狸的眼中隱約閃爍着淚花,小爪子繼續在手機上按動:帶我去鬼市。
我點了點頭,緊緊的抱起了小傢伙。
在永平的相遇,應該不是偶然吧……
千百年前,我們有過怎樣的故事?她是不是一直在等待這我?
鬼市,她應該能化形吧。或許那個時候,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