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說有把握,我頓時便鬆了口氣,可一聽後半句話,就不淡定了。出墓鬼和糉子那是一個頻道的嗎?完全是兩碼事好不好?出墓鬼能在光天化日下行走,糉子敢嗎?一點太陽就能把它給燒化了。
我硬着頭皮跟在惠瞎子後面,不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大不了也就是把這個糉子惹毛嘛,有惠瞎子在,它還能把我給弄死?
我和惠瞎子躡手躡腳的朝紅毛糉子走去,墨線拉得很長。
惠瞎子走到紅毛糉子的跟前,伸手拍了拍糉子的肩膀。糉子一下離開牆壁,惠瞎子便貓着身子從他旁邊繞過,然後用墨線把它纏起來,緊接着,一腳把它揣進殉葬坑裡,然後指着我的鼻子罵道,“王八蛋,你坑我?這墨斗裡面你倒進去的是什麼?快走!等會兒再收拾你!”
我被惠瞎子給罵懵了,墨斗裡面我倒進去的是摻了狗血和雞血的墨汁啊,這有什麼不對嗎?
路瑗已經抱着秦雯跑過來了,我搭了把手,趕緊跟上惠瞎子的步伐。身後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應該是那個紅毛糉子追來了。
惠瞎子帶領我們跑進一個石洞,不對,如果這是座墓,現在這條石洞就是甬道。
甬道里傳來一陣陰冷的氣息,又跑了幾步,惠瞎子忽然停下,轉過身跑回來,把我推到一邊說了句“靠邊站”,然後抓住緊跟在我們身後的那個糉子,一腳踹到了前面。
咻咻咻!
一根根羽箭用甬道兩邊射出,一轉眼,紅毛糉子就被射成了一隻刺蝟。
我看得頭皮發麻,這要是惠瞎子沒有察覺這些機關,被射成刺蝟的,不就是我們了?
紅毛糉子緩緩從地上爬起,只是剛爬起來,就被惠瞎子又往前推了一段距離,然後對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腳。
“這也太兇殘了吧?”路瑗的聲音傳來,我清楚的看到,她的喉頭蠕動,似乎是嚥了口唾沫。
隨着紅毛糉子又一次被踹出,甬道頂部猛然間落下來一塊巨石,把紅毛糉子狠狠的拍在地上,也不知道拍死了沒有。
我和路瑗走到惠瞎子身後,我剛要問他糉子死了沒有,惠瞎子就倒抽一口冷氣,道,“這下麻煩了,糉子已經被壓在下面,也沒辦法探路了。”
“前面還有機關?”我忍不住問。
惠瞎子走到巨石上蹲下,道,“當然有,這座墓雖然有可能是空墓,可畢竟是爲劉賀的外孫修的,三九機關肯定不會少,這條甬道里至少還有一重機關。”
說到這裡,他打開燈光微弱的手電筒,朝前面照了照,然後倒抽一口冷氣,罵道,“着他麼什麼人修的機關?太無恥了吧?居然連斷龍石都用上了,這還給盜墓賊活路嗎?”
他指着這三處機關跟我說道,“從理論上說,要是有人從裡面出來,只要速度稍微快點,不會有絲毫損傷。可是一旦有人想從外面進去,就會觸動這些機關。”
他從巨石上跳下來,看着被巨石壓在下面的糉子,自言自語道,“難道還要把這個糉子拉出來,讓他來探路?”
我一聽這話,頓時便滿腦門兒的黑線。
這紅毛糉子好不容易死了,你還要去招惹它?萬一又活過來了呢?我可聽我師父說過,糉子有腦袋跟沒腦袋一樣,都能害人。
忽然,一陣“吱吱吱”的聲音傳來,我不由得朝路瑗懷裡的小狐狸看去。
惠瞎子也看了看小狐狸,然後又把手電筒打着,朝前面看去,再走六七米,就到甬道盡頭了,那裡有一道半開的石門。
又過了一會兒,惠瞎子從石頭上跳下來,撿了幾根羽箭,小心翼翼的朝前面走去。
“這是想幹什麼?斷龍石不是從上面落下來的嗎?”路瑗開口問我,臉上掛滿了狐疑。
忽然,惠瞎子把手中的羽箭全部插進石頭縫裡,然後後退一步,朝我和路瑗招手,示意我們過去。
等我們走到他面前,他便跟我倆說道,“我數到三,咱就拼了命的跑。”
“前輩,你該不會讓我們給你排除機關吧?”路瑗擔心的問,這也是我擔心的問題,這惠瞎子可是忽然出現的,可別把我和路瑗給忽悠死了。
“害你們對我有什麼好處?”惠瞎子翻了個白眼,然後深吸幾口氣,道,“我開始數數了,一、二、三跑!”
惠瞎子的聲音剛落,我們便發足狂奔,才跑到一邊,甬道兩邊的石頭就以飛快的速度向中間合攏,我們腳下的地面也開始向下塌陷,只不過由於惠瞎子之前在縫隙間卡了箭頭,所以大大降低了合攏的速度。
剛跑到石門前,身後便傳來嘭一聲巨響,通道徹底被封死了。
我們三個都心有餘悸的喘着粗氣,就連小狐狸都在瑟瑟發抖,唯獨被路瑗抱在懷裡的秦雯還神色如常。
惠瞎子彎腰喘了幾口粗氣,擡腿就要從半開的石門裡走進去,我急忙拉住他,然後把路瑗那把唯一還有電的手電筒打開,指着石門的角落,道,“我先前就是再石門的這個位置看到古詩的。”
惠瞎子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道,“我沒瞎,我認識這是古詩。”
聽他這樣一說,我才發現,這道石門上,竟然也有古詩,而且跟前面那道石門上看到的一樣,也是簡體字,內容也一模一樣。
惠瞎子似乎也發現了異常,伸出手摸了摸,然後把手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這才深吸一口氣,道,“這座墓恐怕真不是活死人的,墓主人估計是個女人。”
“女人?”路瑗胳膊動了動,大概是累了,就把秦雯交給我,接着問惠瞎子,“這樣說來,前面關於長生的那個猜測是錯誤的?”
“不,那個猜測應該沒錯。”惠瞎子搖了搖頭,接着道,“長生的猜測應該是對的,這座墓的主人,應該是個活死人。而且,如果我走的那條地下通道能通到黑龍廟下面的古墓裡,這一切都能解釋得通。”
說到這裡,惠瞎子又朝我看來,道,“小子,知不知道清水溝後村的石洞裡走出來過人?你們是從那個石洞裡走來的,覺得能通到鐘山石窟?”
鐘山石窟是應該通不到了,方向不對,但是有那個女鬼的提點,對惠瞎子的話我也就不敢苟同了。
我說,“清水溝後村有兩個石洞,我們是走錯路了。”
惠瞎子點了點頭,道,“這正是我想說的,沒想到讓你給想到了。假設七七年的時候,那個戲子真是鐘山石窟走進去的,從洞裡出來後,清水溝的人誤以爲她是從這個洞裡出來的……”
要是沒跟那個女鬼交談,我一定會佩服惠瞎子的推斷,但是現在,只能呵呵了。
惠瞎子把話說完,一個閃身,便走進石門。然而剛進去,便傳來一聲“臥槽”。
聽到他爆粗,我也不敢怠慢了,急忙跟了進去,想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石門後是一間類似於耳室的地方,堆了許多木柴。如果是棺材,哪怕把這間耳室堆滿我都不驚訝,可爲什麼會是木柴?
前面的角落裡還有一道門,門口放着一個木墩和一把柴刀。
惠瞎子轉了一圈,然後便道,“我猜得不錯吧,這座墓真是爲活人修的。”
他走到角落的那道石門後,伸手朝前面指去,道,“看吧,鍋碗瓢盆樣樣都有。”
“可如果是活人的話,他吃什麼?喝什麼?就算他提前準備好足夠千年食用的糧食,可這糧食不會壞嗎?”路瑗皺着眉問道。
惠瞎子嘿嘿一笑,解釋道,“毛鬼神的特長,是偷東西,給他一晚上時間,他能把國庫搬空,這大概也是清水溝爲什麼會有毛鬼神的原因。”
聽惠瞎子這樣一說,我找不到反駁的話了,擡腿朝惠瞎子走去。
這間耳室像極了人住的地方,有鍋碗瓢盆,還有一個炕,炕上放着兩塊棉被,離我們很近的竈臺上還放着幾根沒燒完的木柴,旁邊又是一道門。不過這道門是木門,門板因爲時間久遠,已經掉在了地上。
門後是一處空曠的空間,遠遠的就看到有兩口棺材。
惠瞎子抱來一堆木柴,放在竈臺裡點着,然後跑到炕上檢查了一遍,跟路瑗說道,“先把那個女女放到炕上,抱時間長了也累。”
路瑗搖了搖頭,走到竈臺前,道,“秦雯現在已經受這麼重的傷了,咱們還是儘快找出路吧。”
惠瞎子打量了一眼耳室,不說話了,從炕上跳下來,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就走吧。”
他的話一說完便率先走近面前的這道門裡。
走進木門,我打開手電筒,終於看清了這裡的景象。
天空中,一條條鐵鏈子交織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前面四五米遠的地方有一個祭壇,祭壇上放着兩口棺材。
惠瞎子幾步跑到棺材前,然後朝我招了招手,道,“小子,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我急忙走過去,順着惠瞎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兩口棺材的棺蓋都已經打開,並且裡面都是空的,離我最近的這口棺材什麼也沒有留下,就好像根本沒放過死人。不過旁邊的這口,就顯得有些不一樣了。
棺材的底部開着一個籃球大小的洞,一團團黑色的霧氣從洞裡涌出。
這便是鬼門了,大小超出了我的預料,作用更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這一團團的黑霧分明就是一個個魂靈,鬼門的旁邊,是一灘黑色的東西。
惠瞎子指着那灘黑色的東西,道,“胎盤風乾以後,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沒有搭話,繼續打着手電筒觀察,試圖找到跟詛咒一樣的圖案。
惠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嘆了口氣,道,“本來是想查一查那個毛鬼神身上的詛咒之力去了哪,沒想到居然跑到這裡來了,差點死掉不說,還他麼什麼收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