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祭壇上,道,“毛鬼神被祭獻給了冤死鬼,所以它身上的詛咒之力應當也落在冤死鬼身上了。”
惠瞎子皺着眉想了想,然後鬆了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只要這詛咒之力沒落到楊毛鬼神的人手裡,總有辦法解決。”
我點了點頭,然後把我自己的猜測,以及上一次被活埋的經歷也跟惠瞎子說了一遍。
惠瞎子聽完,不由得吸了口冷氣,道,“這吳雪銀年紀不大,心機倒是不小。還拿鬼王當主魂,他李延平消受得起嗎?吳雪銀分明是想把他祭獻給那個邪祟,好讓這邪祟早一點從古墓裡出來。”
我問他,“前輩,這吳雪銀有沒有可能是那個養毛鬼神的人?”
惠瞎子想了想,然後沉吟道,“這個說不好。不過按理說不太可能。他要是想長生,就不會想辦法把黑龍廟下面那個邪祟放出來,那可是活死人的親生母親,絕不會對活死人不利。”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道,“倒是這個把毛鬼神祭獻給冤死鬼的人讓人覺得可疑,他敢這麼做,至少證明道行很深,並不懼怕冤死鬼。可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他已經成功掌控了冤死鬼,冤死鬼身上的詛咒之力,也遲早會落到他的手上,這樣一來,就更麻煩了。”
“可要是這樣的話,他爲什麼要害吳雲?爲什麼給我們幾個種下詛咒?”我皺着眉問道,這是我最爲不解的地方。
惠瞎子想了想,道,“在這之前,冤死鬼並沒有毛鬼神厲害,要想成功祭獻毛鬼神,必須得讓冤死鬼強大起來。一個人的魂不夠,就兩個人的,反正被詛咒的不止一個,這些人的生死,全都在詛咒之力的掌控中。只要指揮得當,那個養毛鬼神的人想哪個被詛咒的人死掉,都只在一念之間。現在讓我擔心的是,他到底有沒有掌控冤死鬼。”
聽他這樣說,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原來我的生死,很有可能在別人的一念之間。但是想了想墓道里看到冤死鬼的情景,就忍不住搖了搖頭,道,“哪個冤死鬼雖然在融合毛鬼神後強大了不少,但看起來倒不像是被人掌控的樣子,邪祟一旦被人掌控。”
惠瞎子搖了搖頭,道,“沒見到冤死鬼之前,我也不敢確定……”
說到這裡,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深吸一口氣,一臉震驚的道,“好一招瞞天過海之計。”
“什麼意思?”我轉過頭,不解的看着惠瞎子。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路瑗的聲音,“小樂,你們快點過來,這條通道能通到外面。”
我站起身,拉着惠瞎子朝祭壇下走去。惠瞎子一邊走一邊說,“正如你所說,這個冤死鬼應該還沒被人掌控。養毛鬼神的人之所以把毛鬼神祭獻給冤死鬼,恐怕就是爲了防止冤死鬼被人掌控,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養毛鬼神的人,也被詛咒了,不得已纔出此下策。”
“也就是說,利用清水溝佈局的人,不止一個?”我開口問道。
惠瞎子點了點頭,然後道,“應該是這樣的,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佈局的人至少有三個。首先是李延平,其次是養毛鬼神的人,最後一個,應該是騙清水溝和祁家灣那對父子慘死的人,也就是最早佈局的那個。”
說到這裡,惠瞎子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子,你跟這兩個女女應該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但畢竟受到了詛咒,要想解除詛咒,只有一條路可走。想辦法滅殺冤死鬼和出墓鬼,讓詛咒之力全部迴歸到活死人的身上。冤死鬼和這出墓鬼,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掌控,到那個時候,你就真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惠瞎子說得這些我都懂,可讓我只是個捕魂師,陰陽方面只懂個皮毛,怎麼去滅這冤死鬼和出墓鬼?
我低着頭想了想,覺得要是能把這個養毛鬼神的人找出來幫我,勝算纔會大一些。
可問題是,該怎麼找?
腦海裡又一次回想起老神仙說過的話,看來,清水溝的事必須得調查清楚。
搖搖頭,將腦海中的思緒揮散,再看時,已經走到了路瑗的身後。
路瑗抱着秦雯,一動不動的站在石洞,臉上露出一絲古怪。
“我剛纔朝前面走了幾步,盡頭是一口水井,還有月光從上面照下來。”路瑗朝前面努了努嘴。
“水井?”
我跟惠瞎子對視一眼,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是天洞吧?”我歪着頭問。
“不是不是,就是水井,我連井圈都看到了。”路瑗急忙否認。
惠瞎子撓了撓頭,狐疑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誰知道……”
惠瞎子伸手指了指我,然後擡腿朝石洞走去,“我先進去探探路。”
我在後面打着手電筒給他照明,路瑗站在我身旁,用口型對我說了三個字,“有古怪。”
我皺了皺眉,不知道路瑗說的古怪到底是指什麼。
過了片刻,石洞裡忽然傳來惠瞎子的驚呼,“臥槽,這什麼玩意兒?小子,你們快過來!”
聽惠瞎子這樣一喊,我和路瑗都不敢遲疑了,急忙朝通道里走去。
通道連着水井,才走了幾步,就到了。
月光從井口照射進來,井圈清晰的印入我的眼簾。
惠瞎子蹲在井邊,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井底。
水井底部,一尊張牙舞爪的石雕在泥土裡露出半截身子。
惠瞎子說,“這是毛鬼神的真身,你仔細感受一下,它現在還散發着淡淡的怨氣。”
聽完惠瞎子的話,我忍不住閉上眼,仔細感受了一下。
誠如惠瞎子所說,我的確感受到了淡淡的怨氣,而且跟我身上的印記散發出的怨氣很像。
惠瞎子深吸一口氣,道,“應該是那個佈局之人的手筆……讓毛鬼神寄宿在這尊雕像之內,然後將其掌控。”
我擡起頭朝上看去,水井至少有四五十米深。
“這花費的代價也太大了,而且既然是水井,他就不怕被發現?”我深吸一口氣,疑惑的朝惠瞎子看去。
惠瞎子搖了搖頭,道,“如果他能得到詛咒之力,就有了長生的可能,花再大的代價也值得。只可惜,他失敗了,這一切的佈局都打了水漂,自己的生死也有可能已經被別人掌控。”
說到這裡,惠瞎子深吸一口氣,看了看秦雯,道,“等出去再說,這個女女快支撐不住了。”
……
從井裡出來,我們幾個人都跑到延安住院了。幸運的是,由於就診及時,秦文總算把一條腿給保住了。
我躺在病房裡,百無聊賴的玩着手機。
這已經是住院的第三天了,我放下手機,把清水溝得到的冥珠從櫃子裡拿出來,問旁邊病牀上躺着的惠瞎子,“前輩,你說這真的是冥珠嗎?”
惠瞎子接過看了一會兒,道,“是冥珠,不過你小子也沾上不乾淨的東西了。讓我算算,首先是冤死鬼,然後是出墓鬼,再然後是活死人,最後,就是被那個活死人扒了的陰兵。小子,這些東西可不是你一個捕魂師能對付得了的,要不你考慮考慮,當一個葬魂師?”
“不當,這些東西葬魂師也對付不了,我還不如去參悟《周易》,多學點陰陽方面的東西。”我果斷拒絕了惠瞎子的好意。
“真不再考慮了?當我徒弟,我可以幫你擺平一些麻煩。”惠瞎子伸手指向窗戶,“比如說這樣的麻煩。”
此時正值中午,烈日當頭,窗戶竟然譁一下自動打開,地上多出一雙腳印。
“看看,陰兵來了,只要你拜我爲師,我立馬幫你擺平。”惠瞎子躺在牀頭,老神在在的說着,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不幹。”我再次搖頭。笑話,現在大白天的,太陽這麼毒,陰兵來了又能怎樣?就算曬不死,也半殘了。
忽然,窗簾一陣晃動,竟然是被拉起來了。窗簾後,現出一道身穿鎧甲的身影。
“我說兄弟,你這是何苦呢?”我從牀頭拿了顆葡萄放進嘴裡,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忽然,病房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了,蘇小紅拎着兩份炒飯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進門就朝那個陰兵走去。
“cosplay?”蘇小紅抓着他的腦袋瞅了瞅,“你這扮演的誰啊?”
我看了看旁邊的惠瞎子,惠瞎子也睜大雙眼,大概是懷疑自己的眼睛有毛病了。
“大白天的,玩cosplay也用不着拉窗簾吧?不知道的還以爲有人搞基呢。”蘇小紅把炒飯放在我病牀前的櫃子上,然後一把把陰兵推倒在地上,唰一下拉開了窗簾。
幹得漂亮!
隨着窗簾的拉開,陰兵譁一下不見了蹤跡,就好像剛纔出現的,只是個幻覺。
蘇小紅把窗簾拉開,再次回頭,額頭寫滿了問號,“那個扮演士兵的呢?”
旁邊的病牀上,惠瞎子張大嘴,半天回不過神來。
我拿起一盒炒飯,然後跟蘇小紅解釋道,“剛纔那是個陰兵,嗯……陰兵借道聽過吧,就是死了的古代士兵。”
“呵。”蘇小紅笑了,搬了個凳子坐在我牀邊,“陰兵就長這球樣啊?看起來也沒那麼可怕啊,你怎麼招惹上他的?”
直到此時,我才聽到惠瞎子嚥唾沫的聲音,兀自不敢相信的道,“就這麼……解決了?”
蘇小紅故作高深的點了點頭,然後一臉興奮的湊了過來,道,“我今天去幼兒園了,然後弄了跟吳雪銀他女兒的頭髮,你的也給我拔一根,讓我送去做親子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