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瞎子一臉羨慕的看着我懷中的小狐狸,眼中露出一絲緬懷,“想當初,我差點被它弄死。你可一定要善待它,或許哪天,它就會幫上你大忙。”
老頭的話一說完便走回到剛纔的樹下,伸手把掛在樹上的袋子取來,然後便仔細觀察起山下的小村。
秦雯用手碰了碰我的胳膊,小聲道,“哎,聽那老頭的意思,你這隻小狐狸分明就是一隻狐妖啊。”
路瑗在一旁反駁,“不懂就別瞎說,男狐狸叫狐妖,女狐狸叫狐狸精,這隻小狐狸我觀察過,她是女的。”
說完,她又一臉好奇的朝我看來,“狐狸不都是狡猾的嗎?你是怎麼抓住它的?”
呵呵。
狡猾?
或許吧,這小傢伙可是想跟我做生意來着,可連價錢都沒談呢,就被人打斷了,我上哪說理去?至於永平鎮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打算跟她們說。小傢伙明顯是賴上我了,誰知道以後要跟我處多久?我可不想她們因爲永平鎮發生的事情而懼怕這小傢伙。
“我要下山去看看,你們要不要一起?”惠瞎子轉過頭朝我們看來。
我趕緊撿起地上的包裹,然後抱着小狐狸,跟在了他的身後。
我問惠瞎子,“前輩,你以前來過這裡?”
惠瞎子點了點頭,道,“年輕的時候,爲了生計,倒是來過這裡。那天我幹活的時候,那家人做了一籠肉包子,我當時餓啊,於是就吃了兩個。然後那家人告訴我,那是人肉包子。我本來還不信,後來84年殺人賣屍案曝出來清水溝有人吃人肉,我才相信那次吃的真可能是人肉包子。”
惠瞎子還沒說完,秦雯和路瑗已經蹲在一旁乾嘔了起來,我的胃裡也有些不好受,我們早飯吃的就是包子。
我強忍着胃裡的翻騰,問惠瞎子,“就是因爲這個,您才當了葬魂師?”
“倒不是因爲吃包子的事,而是覺得清水溝一些無辜的靈魂需要埋葬,所以就跟人學怎麼葬魂了。但是學成之後,卻發現這清水溝的事根本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說到這裡,惠瞎子忽然問我,“小子,我倒是考考你,你知道人體內魂所在的那二十一個穴位爲什麼叫八洞十三窟?”
“陰魂所在的這十三個穴位比較淺,陰魂也容易丟失,所以就叫窟。而陽魂所在的八個穴位穴位比較深,所以就叫洞,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
我好奇的看着惠瞎子,說實話,他問我的這個問題我師父還真沒說過。
“你這樣理解,對,也不對。”惠瞎子搖了搖頭。
“怎麼說?”我歪着頭,虛心請教,而這個時候,胃裡面已經好受了許多。
惠瞎子蹲在地上,用一根樹枝畫了起來,道,“人體之中,陰魂而和陽魂能夠組成一個陣法,使得人體陰陽循環,兩儀互補,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丟魂之後纔會出現大問題。”
他已經在地上畫了一個八卦,而這個八卦,跟我得到的魂盤上的圖案是一樣的。
我想起了昨天對門那個少婦帶給我看的小男孩,忍不住問道,“我昨天遇到一個小男孩,地虎魂已經離體。也就是說,如果您這個理論成立,至少這個陣法是沒有陣眼的,根本維持不下去。但是照我推算,他還能活幾年,這又該怎麼解釋?”
“有這樣的小孩?”惠瞎子眉毛一挑,看樣子是來了興趣。
我點了點頭,然後回想了一下昨天看到的那個小孩,道,“我看過,他的地虎魂之所以離體,是因爲父母虧心事做的太多,但因爲父母命太硬,所以天譴就落在了這個小孩的身上。”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感興趣了。”惠瞎子扔掉手手中的樹枝,從地上站起來,然後看向山下的清水溝,接着道,“要是真如你所說,這孩子活不下來倒也罷了,要是活下來,絕對是個逆天的人物。完了你幫我引介引介,他可能比我更適合當葬魂師。”
“這怕是不行。”我搖了搖頭,然後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他解釋了一遍。
“這樣……”惠瞎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臉沉思的道,“照這樣說,我就是強行把這孩子父母的魂葬了也不會遭受天譴,這樣我就放心了。”
一聽這話,我眼皮狂跳。這傢伙想幹什麼?
與此同時,留下一堆嘔吐物的秦雯臉色蒼白的站了起來,一臉責怪的看着惠瞎子,“老頭,咱以後可以不提包子嗎?我今天早上就吃了包子。”
“好好好,我不提就是了,可要是連這都承受不了,清水溝看到的那些東西估計你也承受不了,還不如現在就回去。”惠瞎子呵呵一笑,佈滿褶皺的臉上帶着幾分慈愛。
我從揹包裡取出一瓶水遞給秦雯,然後又跑到路瑗身後,順了順她的背,然後把礦泉水遞給她。
有了上一次的經歷,我們這一次出發前準備很是充足,至少四五天走不出清水溝的話,我們還不至於被餓死。
路瑗用礦泉水輸了漱口,然後說了聲謝謝,便站起來。
但是忽然,我看到她的腳底下有幾條蛇花花綠綠的蛇在蠕動。
我嚇得雙腿直打哆嗦,急忙拉着她後退。
“怎麼了?”秦雯走過來,拍了拍我的後背,然後問我。
“蛇……”我指着那一團花花綠綠的蛇,但是忽然反應了過來。既然有這麼多蛇,秦雯爲什麼看不見?而且惠瞎子和路瑗的臉上也掛滿了迷茫?
“你扭一下頭,然後再看那是什麼。”惠瞎子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屑。
我照他說的扭了一下頭,再看時,剛纔那個地方哪裡來的蛇,分明就是一團路瑗留下的嘔吐物。
“沒事就好。”惠瞎子再次開口,然後指了指我懷裡的小狐狸,“你小子,還不如這隻小狐狸,至少它還不會產生幻覺……不對,咱們還沒進清水溝呢,那個冤死鬼的怨念不可能影響到這裡。小子,你是不是沾上什麼髒東西了?”
“我惹上清水溝的冤死鬼了。”我點了點頭。
“不對,肯定不是這樣的。”惠瞎子搖了搖頭,然後指着圍繞清水溝的幾座山頭,道,“你仔細看,圍着清水溝的,正好是二十一座山頭,暗合八洞十三窟,是一座天然形成的陣法,這座陣法能把冤死鬼的怨氣擋在山下,所以你產生幻覺肯定跟冤死鬼沒關係。”
惠瞎子歪着頭思索,我嘆了口氣,正想說話,忽然看到山下的小河邊,一個農婦端着個盆子在河邊洗衣服,岸邊的樹上掛着幾件洗好的衣服。
我伸手指着山下那個女人,道,“前輩,你看。”
惠瞎子轉過頭,一看之下,頓時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我槽,這特麼怎麼回事?”說着,他仰起臉看了看日頭,臉色十分的難看,“這他麼還是白天啊,日頭這麼毒,這些髒東西怎麼就跑出來了?也不怕被曬死?”
秦雯和路瑗也要順勢蹲下,我出聲制止,然後問惠瞎子,“前輩,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惠瞎子臉色變幻,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我曾在楊家溝看見過一座廟裡有兩個尼姑洗衣服,事後經過了解,才知道那裡曾經是個尼姑庵,但是那兩個尼姑卻死了很久了。我在那裡守了幾天,想找個機會把那兩個尼姑除掉,但是還沒等我動手,就有一個孩子死在了那裡。據說,那個孩子曾在那個尼姑庵捉到一隻巴掌大的蠍子,那孩子是因爲賣掉蠍子才死掉的,死後屍體莫名其妙的就從墓裡跑到那裡去了。”
站在我身後的秦雯和路瑗剛剛緩和的臉色又都變得不好看了,秦雯一臉責怪的看着惠瞎子,“老頭,咱就要進清水溝了,你能不能不說這些瘮人的故事?”
惠瞎子沒理秦雯,深吸一口氣,對我道,“小子,我知道你的幻覺是怎麼來的了,就是這傢伙搞出來的。”
我問惠瞎子,“你能對付嗎?”
惠瞎子白了我一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沒好氣的道,“小子,你看清楚了,我是個葬魂師,不是葬鬼師,而且這還是個精怪,不是鬼,誰來都沒轍。咱們能做的就是不主動招惹她,她估計也不會來招惹咱們。”
“那有沒有可能引得她跟冤死鬼相鬥?”路瑗蹲在一旁詢問了起來。
“你娃想多了,精怪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利用……”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惠瞎子便說不下去了,兩隻眼瞪得滾圓,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對面那座山頭。
一個身材佝僂的女人端着盆子一步步朝山上行去,繞過半山的那棵大樹,便再也沒有出來。
惠瞎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臉慶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還好這精怪不是清水溝的,要不然……”
我伸手拍了拍惠瞎子的肩膀,然後指着對面的山頭,“您老看那裡。”
還是那個身材佝僂的女人,只是忽然出現在了山頭,似乎感應到我們在看她,猛地扭過頭朝我們看來。只是那張臉毛茸茸的,下巴也尖尖的,分明就是一張狐狸的臉。
“是狐仙,快,我們去找她。”看到她的真容,惠瞎子猛地從地上站起,臉上露出一抹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