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嬋剛站起走到就被碎片的跟前,一陣颶風便憑空而起,緊接着,一道披頭散髮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歪着頭朝身影的臉部看了一眼,焦黑一片,死的時候估計被火燒過。
可這手段未免也太低級了吧?
我從口袋裡取出一根香菸叼在嘴裡,然後又掏出打火機點上,就在打火機點燃的剎那,一陣臭雞蛋的味道瞬間便瀰漫了整個包間。
蘇嬋用捂住自己的鼻子,抱着我的胳膊問道,“馬小樂,這是怎麼一回事?剛纔那個邪祟呢?”
我把香菸點燃,然後跟蘇嬋解釋道,“有些邪祟,最怕的就是火。比如剛纔那個,身體都快凝實了,道行很高,但就是怕火。你在它跟前一點火,它立馬就會灰飛煙滅。當然,剛纔那個邪祟還怕鞭炮,可惜咱們沒有,不然用鞭炮震一震,那吳雪銀也得受點傷。”
“走吧。”我拉着蘇嬋,輕輕繞過吳雪銀摔在地上的酒杯碎片。一出門,便撥通了秦雯的號碼。
“我遇到麻煩了。”秦雯說道,“出墓鬼被我控制了,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收服的也太順利了,不過這樣也好,給你爭取出了很多的時間,你儘可能的去收拾吳雪銀。”
聽秦雯這樣說,我皺了皺眉,把所有的前因後果的捋了一遍,已大致猜到了吳雪銀的用意。
吳雪銀這是和秦雯使了同樣的招數,將計就計。只是不知道誰能佔得便宜。
掛斷秦雯的電話,我仔細觀察了一下街道,然後把養魂葫蘆拿出來遞到蘇嬋面前,“你的魂就在裡面,你把這東西帶回延安……”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有一陣冷風從側面刮來。
我急忙把葫蘆收起,心中冷笑一聲,“小子,等的就是你!”
一瞬間,街上的情景全都變了。
一隊迎親的隊伍不緊不慢的朝這邊走來,打頭的兩個吹着嗩吶,胸前綁着大紅花,臉上還抹着腮紅,嘴脣紅的讓人覺得噁心。
跟在後面的是四個轎伕,擡着一頂大紅的轎子,轎子的旁邊跟着一頭驢,驢子上面的倒騎着一個男子,看不清他的面孔。
“古代迎親就是這樣子的?”蘇嬋拽了拽我的袖子,緊張的問道。
“屁呢,還記得吳雪銀走的時候摔的那個杯子嗎?一個杯子摔下去,摔出了一個九宮飛布圖,咱們現在看到的,是似真似幻。這其中最大的一個漏洞,是那個騎驢的。我曾跟我師父來過湘西,見過他們怎麼迎親,所以你看到的是虛幻的,不過我看到的,就不一定是虛幻的了,記住了,抓緊我的胳膊。”
蘇嬋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馬小樂,既然把魂找到了,爲什麼沒給我治病?好像你女兒的魂也在裡面吧?”
“完了再跟你解釋,這些人馬上就過來了。”我伸手摟住蘇嬋,然後眯着眼朝前面看去,右腳在地上畫了一個圈,然後把沒喝完的那半瓶酒倒在了圈裡。
“這是供魂灘啊,這我認識,這酒是澆地吧。”蘇嬋踮起腳,輕輕在我耳邊說着。
沒錯,的確是供魂灘,可我現在要對付的,不就是個被煞氣侵蝕的陽魂嗎?如此大的酒氣,他可能不上當。
我轉過頭看着掛在我身上的蘇嬋,“記得結賬時我讓你拿的那盒火柴嗎?等下我讓你點,你就點着了扔在供魂灘裡。”
而我自己,則悄悄抓緊了事先準備好的藤條。藤條打魂,魂飛魄散!這也是葬魂師常用的手段。
蘇嬋鬆開我的胳膊,緊張的注視着四周,從她顫抖的嬌軀就能看得出來,她害怕到了極點。
我摸着自己的下巴,靜靜等候着陰煞陽魂的到來,前面那一隊迎親隊伍已越來越近。就在他們即將到來的剎那,我周圍的空氣彷彿已經凝固,溫度下降了幾分。
好重的陰氣啊,這些全都是陰煞陽魂搞出來的?看起來道行倒是挺高的啊,可惜,要是視線它沒有喊魂的話,要想贏我還有幾分可能,至於現在,簡直是癡人說夢!只要敢現身,我叫它有來無回。
忽然,一陣龍捲風憑空而器,席捲着草葉朝我移來。
“點!”
我輕輕在蘇嬋耳邊吩咐着,藏在袖子裡的藤條已經抽出。
蘇嬋“哦”了一聲,顫抖着取出一根火柴,擦了好幾下才擦着。
火柴扔在前面的供魂灘裡,迎親的十幾道身影驟然化作了火焰,耳邊傳來殺豬一般淒厲的慘叫。
厲鬼的嗚咽響徹了天際,一個開出租車的男子竟然把車停下來觀看了起來。
我仔細觀察着這些火影,沒一個是陰煞陽魂。
忽然,一道陰風從我身後襲來,我掄起藤條,猛地朝身後抽去。
一聲慘叫從蘇嬋的口中發出,她的肩膀,滲出一道血痕。但是在我回眸的剎那,卻看到一縷白煙自她的體內飄出。
殺了那麼多人的陰煞陽魂,徹底被解決了。
我把藤條收起,一臉歉意的抓住蘇嬋的雙肩,“對不起,我剛纔不該那麼用力,走,前面有家診所,我帶你去敷點藥。”
蘇嬋眼淚汪汪的看着我,輕輕搖了搖頭,一臉倔強的看我,“那個東西,解決了是吧?我剛纔好像被邪祟附身了,腦海中多了一些記憶,我好像殺過人。”
“你剛纔被邪祟附體了,所以腦子裡就多了些屬於他的記憶。”我伸出雙手,用大拇指擦去蘇嬋眼角的淚水,然後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別逞強了,身上的傷現在得處理一下,至於魂受的傷,等回到延安我慢慢幫你養。”
似的,剛纔那一下,看似簡單,但是打的可不光是陰煞陽魂。消滅了陰煞陽魂的同時,卻也讓蘇嬋體內的二十一道魂也受了傷,如果不處理,以後她就會被惡疾纏身。
蘇嬋乖巧的點了點頭,縮着身子,倔強的沒有讓自己的眼淚掉出來。
我拉着她打算離開,但是才邁出一步,那個開租車的小哥兒就滿臉激動的跑了過來,站在我面前時卻又搓着自己的手,靦腆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位大師,你等一下,請問,你是不是風水先生?”的哥磕磕巴巴的說了幾次才把話說完。
我滿是不解的看着他,“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在湘西這個地界上,看風水你得找秦明師徒啊。你讓一讓,我還要帶着我妹子去診所上點藥呢。”
“這一片我熟,我帶你們去,我偶知道哪家診所的醫生醫術好,光你倆跑診所去,準被坑。”的哥一說開,也不結巴了,一臉熱情的走在前面給我帶路。
“我說兄弟啊,你怎麼就認定我是個風水先生了?”我拉着蘇嬋,滿是不解的看着他。
的哥撓着頭笑着,滿臉不好意思的道,“我呀,打小就能看到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也跟一個說書的學過幾段安神的咒語,後來也想拜師,可遇到的都是騙子。你說的秦明我也知道,我見過他趕屍,有找過他的,可是他不見我。”
“是因爲你沒錢!”我無語的翻了白眼,“你要是個有錢人,秦明肯定會見你,他這人最喜歡錢了。而且他收費也不低,看風水五十萬起,趕屍八十萬起,你要是有錢,他上趕着巴結你呢。不過你說你能看到神神鬼鬼的東西,難道說,你長一雙陰陽眼?”
“不是。”的哥急忙搖頭否認,訕訕的道,“我這雙眼讓人看過,他們說我這叫黃煞眼,我娘懷我時沾上煞氣形成的,比陰陽眼看到的要少一些。我剛纔就看到一隊迎親的隊伍被您給滅了,後來您打那一下我沒看明白。”
聽他這樣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長着黃煞眼的人,身上煞氣很重,就是厲鬼見了,也要讓三分。這樣的人要是遇到別人跑掉的魂,兩嗓子就能給他吼回去。
這是捕魂師夢寐以求的眼睛啊,不過要是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那就得有一顆強大的心臟了,不然嚇都能被嚇死。
我看着的哥,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蘇小紅不是說自己必死無疑嗎?一個長着黃煞眼的人呆在他身邊能不能把他保住?
診所很快就到了,那醫生是個女的,給蘇嬋上藥倒是方便。
醫生把蘇嬋帶進了裡間,我問那還沒打算離開的的哥,“你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你車還在街上丟着呢。”
“沒事沒事,那是出租車,沒人敢偷,再說車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的哥擺擺手笑着,然後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我就是想請您看看我家風水,自從我爺爺的墳遷了以後,我老婆就開始生病了。”
“這個我暫時還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這樣吧,咱們互相留一個電話,等我有空了就去看看。這段時間是真的沒空,之前街上那一幕你也看到了,那是我一個對頭搞出來的,你……”
說到這裡,一聲慘叫忽然從後面傳來,聽聲音,應該是蘇嬋發出來的。
難道……
我猛的轉過了頭,卻在這轉頭的瞬間,發現自己已置身一處廢墟之上。的哥的臉上更是露着詭異的笑容。
“你是冤死鬼?”
我咬了咬牙,轉身朝後面跑去。
這冤死鬼是對付不了我,難道還對付不了蘇嬋嗎?
可是,既然冤死鬼來了,是不是高鵬程也來了呢?
黑夜籠罩着大地,灌木遮掩的廢墟之中,隱隱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
爲什麼會這樣?這應該是我算計吳雪銀纔對啊,怎麼反倒是被吳雪銀處處算計了?
扒開灌木朝裡一看,蘇嬋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腿上壓着半塊石碑,旁邊還留下一個腳印。
一聲輕笑,自旁邊廢棄的樓上傳來,吳雪銀站在窗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試探我之前,你瞭解過我這幾年進步了多少嗎?哈哈哈,真沒想到,送給你一個陰煞陽魂就能讓你放鬆警惕。接下來,好好享受我給你準備的陣法大宴吧!你要面對的邪祟,可不光是一個冤死鬼!”
吳雪銀隱退在了黑暗之中,但是那放肆的笑聲,卻依舊在這片廢墟上空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