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太后
從圍場回來之後,易之雲也並未有喘口氣的機會,剛剛回府了一趟,見過了柳橋見過了雲氏,喝了口茶便又回軍營去了,說是還有後續的事情處理。
柳橋也沒問什麼事情,只要雲氏那邊沒鬧,便無事。
易之雲走了之後,柳橋也閒不下來,規矩也學的差不多了,趙嬤嬤三日前便說過關了不再過來,府裡的內務雖然也掌握的差不多,但終究是剛剛上手,細節之處還需要處理,不過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是給太后壽辰的禮物。
禮物不能送的太貴重,但是也絕對不能失禮,還有皇帝賞賜下來的也絕對不能送回去,白禾倒是有個提議,讓給太后送一個美食坊特製的生日蛋糕。
柳橋當即否決了,不是對自己的產沒信心,而是那人是太后,那裡是皇宮,別說吃食根本不可能送進皇宮,便是能送,她傻了纔會給皇宮給太后送吃進肚子的東西!
嘗的好了,美食坊或許可以聲名大噪,可是要是出了事情,那就是萬劫不復,如今可一堆人等着在背後放他們冷箭,這生意如何做的?
柳橋將府中的庫房給翻了一個遍,卻始終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最後,還是於洋交給了她一份,“佛經?”
“這是前朝的孤本。”於洋恭敬道,“太后信佛,送佛經正好。”
柳橋看了看眼前檀木盒子裡面裝着佛經,紙張已經泛黃了,明顯有不少的念頭,“送前朝的東西合適嗎?”
“夫人放心。”於洋回道。
柳橋又看了看他,隱隱記得易之雲似乎提過於洋是太子尋來的,不禁多了一個心眼,“先放着吧,等爺回來再做決定。”
“是。”於洋也沒說什麼,應了下來。
易之雲一走便是兩天,直到了第三天半夜纔回來,原本以爲回來柳橋定然是睡了的,不過回到了寢室,卻見屋裡的燭火還亮着。
羅媽媽跟兩個丫鬟守在了門口,見了易之雲回來,當即上前,“爺回來了。”
“夫人還沒有歇息?”易之雲問道。
羅媽媽點頭,“夫人在等爺回來。”
易之雲嘴角一揚,他是說過今日回來,卻不想她竟然等他等到這個時候,整了整儀容,這才推開了門進去,柳橋沒在臥室,坐在了暖閣內的鋪着厚厚棉毯的炕牀上靠着靠枕翻看着手中的一個本子,“不是說了讓你晚上不要看嗎?”說着,便要奪過她手裡的。
“別動!”柳橋忙阻止。
易之雲頓了手,“什麼東西?”
“古董。”柳橋看向他,道。
易之雲坐在了她的身邊,伸手去接,不過這次動作輕柔了許多。
柳橋這回沒有阻止。
“什麼古董?”易之雲拿過來,看了一下,“佛經?”
“前朝的孤本。”柳橋回道,“於洋給我的,說是適合用來送給太后的壽辰禮物,我沒問他是怎麼來的,原以爲是你吩咐找的,不過現在看來不是。”
“估計是太子那邊送來的。”易之雲淡淡道,隨手將佛經放在了一邊,然後抱着眼前好些日子沒好好抱抱的女子,“這麼晚怎麼還沒有休息?”
“這是前朝孤本!”柳橋看着被隨意放在一旁矮桌上的佛經,旁邊還有一個茶杯,這一不小心的便會毀了,“當心點!”說着,便推開了他,擡手將那佛經裝進了一邊的檀木盒子裡。
“不就是一本佛經。”易之雲順勢攬着她的腰,深深地吸了口氣,“還沒我重要?”
柳橋看了他一眼,“大爺,這可是要送給太后的壽辰禮,你可知道這幾日我爲了這事多勞心?”
“大爺?”易之雲卻挑眉,笑意濃濃,“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大少爺。”
“一大把年紀了還想做大少爺?”柳橋笑道。
易之雲眯起了眼,“嫌我老了?”
“在罵我五十步笑百步?”柳橋挑眉。
易之雲沒繼續開口,卻盯着她,回來那天他便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如今更是明顯了,“阿橋,想通了?”
難道真的小別勝新婚?
離開那早上她說過以後好好過日子……這是要付之行動了?
“於洋是太子的人?”柳橋沒回答他這話,反問道。
易之雲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笑着回道:“嗯。”
“他防着你?”柳橋問道。
易之雲笑了笑,“不算是壞事,別擔心。”
“擔心算不上,只是自己家還被人放着眼線,有些不舒服罷了。”柳橋淡淡道。
易之雲卻只是在意“自己家”這三個字,“阿橋,想通了吧?”
“若是太子送來的,那這佛經應該能夠讓太后喜歡。”柳橋還是沒回應他的問題,“那就送這個吧。”
易之雲吸了口氣,不說就不說,做就成,“嗯。”隨後,看着她,擡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皺眉:“瘦了!”
“看錯了。”柳橋笑道。
易之雲仍是皺着眉頭,“學規矩弄的?”
“想你弄的。”柳橋卻道。
易之雲眼底頓時綻放了兩道灼熱。
柳橋趕緊脫離了她的懷抱,下了炕牀。
“阿橋——”
柳橋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仿若沒看到他的臉色一般,喚道:“來人!”
羅媽媽推門進來。
易之雲瞪着柳橋,這臭丫頭故意的是吧?!
柳橋揚了揚眉,然後轉向羅媽媽,“給淨房添浴水,待爺沐浴之後便將宵夜送上來。”
“是。”羅媽媽應道,隨後推了出去。
淨房在另一邊有一個門,浴水什麼的便是從哪裡進出,不必經過寢室的正門。
柳橋轉身,還沒開口便被一雙鐵壁給摟着。
“你故意的是吧?!”易之雲低頭盯着她,眼底的灼熱未退,聲音也是惱火。
柳橋挑了挑眉,“我這麼細心安排,爺還不滿意?”
“臭丫頭!”易之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裡卻是跳動這喜悅,然後鬆開了手,“我去沐浴,別自己跑去睡,陪我用宵夜!”
非得將她給養胖了不可!
之前欽州那邊來信說她瘦的容易難養胖他還不信了,現在看來是真的!
柳橋翻了翻眼,看來這男人還真的不能寵,這一寵就翻天了,躺會了炕牀,繼續去看着那佛經,這佛經不必其他的禮物,便是其他的禮物,別人問起也得說出來歷,這佛經的來歷不算複雜,但是若是太后問起她佛經來,其他的不懂便算,連自己送出去的都答不上來,那不是直接告訴這終極大靠山她根本不是真心孝敬她的嗎?
如今離太后的壽辰不過兩天的時間,雖說不能做到讀懂,但是熟讀或者背下卻是可以的。
大約三顆多鍾,易之雲從淨房出來了,身上穿着的是淨房內早就放好的衣裳,一身天青色的長袍,頭髮也洗了,正溼漉漉地垂落着,手裡拿着一條毛巾。
柳橋一見他忙放好佛經,下了炕牀,有些氣急敗壞,“這麼晚了你洗頭做什麼?!都入冬了還大半夜洗頭?你是三歲孩子嗎?”
“伺候我。”易之雲直接將毛巾遞給她。
柳橋氣結,扯過了毛巾,“坐下!”
易之雲乖乖坐下。
柳橋跪坐在了炕牀上,動手擦着,許是因爲生氣,力氣有些大。
“阿橋,你再這樣用力我的頭皮就破了。”易之雲開口。
柳橋冷哼:“破了好,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易之雲笑道,“這不是你愛乾淨嗎?圍場不方便,回來後又直接去了軍營,這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洗了,怕你嫌棄。”
“呵,敢情是我的錯了?”柳橋冷笑。
易之雲抓住了她的手,拉倒嘴邊親了一口,“我錯,我錯了成嗎?”
“你——”柳橋氣結,“自己擦!”
易之雲接過了毛巾,“真的要我自己擦?”
“還真的想讓我伺候你啊?”柳橋瞪了他,轉身便下了炕牀走出了暖閣,卻並不是一怒之下回了臥室,而是開了門,對屋外的丫鬟吩咐道:“去燒個炭爐來。”
“是。”
柳橋關了門,將冷風關在了外面,轉身走了回去。
易之雲嘴角勾着,“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還不快點擦乾?”柳橋瞪着他。
易之雲忙動手,隨後便發現了一件事,“這冷風也起了兩天了,怎麼現在才燒炭爐?”
“我不喜歡炭爐的味道。”柳橋走到了小廳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
易之雲一愣,“不是上好的銀炭?”
“是。”柳橋喝了口水,冷的,看來再不喜歡還是得弄個溫水的炭爐,“不過我用不慣,再好的銀炭燒了也總該有味道,而且現在也還不算很冷。”
“不喜歡燒炭那就讓他們燒地龍。”易之雲看着她,“寢室裡面鋪了地龍的。”
“這才幾月的天就燒地龍?”柳橋失笑,“我有這麼精貴?”
易之雲擱下了毛巾,起身走了過來。
柳橋挑了挑眉,精壯的身軀,英俊的面容,在散落的頭髮添了幾分野性,這男人怎麼看都怎麼吸引人,她該不該慶幸自己撿到寶了?
“這裡是我們的家,你喜歡怎樣就怎樣,無需顧忌外人怎麼說!”易之雲走到她的面前,正色道,“阿橋,我娶你是要讓你舒心過日子,而不是讓你顧忌這個顧忌那個!”
“我知道。”柳橋輕笑道,“不過現在真的用不着,現在就燒了,等入了寒冬,那怎麼熬?”
“還是怕冷?”易之雲伸手擁着她。
柳橋聳聳肩,“可能一輩子都改不了了。”
“那就多吃多補!”易之雲盯着她,“養胖些肉多些就不怕冷了!”
“你養豬啊?!”柳橋好笑。
易之雲挑眉:“也不錯,養出一個白白胖胖的豬夫人,然後……”低頭靠近她的耳邊,“吃掉!”
沙啞卻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着,溫熱的氣息噴到了肌膚上,柳橋身子不禁激靈一下,擡手推開他,“你想得美!”
易之雲這次沒失落,因爲她臉頰上爬起的紅暈,雙手環胸,“美不美,等一下就知道了!”
“你——”
“夫人,炭爐燒好了。”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丫鬟的聲音。
易之雲收斂了神色,“進來!”
柳橋瞪了他一眼,轉身對那擡着炭爐進來的丫鬟道:“將炭爐擡進暖閣。”隨後走到了易之雲面前,“你給我過來!”
易之雲乖乖聽話了。
柳橋將人扯回了炕牀坐下,隨後讓丫鬟換了一條幹毛巾,動手給他繼續擦拭,因爲燒了炭爐,屋裡的溫度也開始升高了。
易之雲也沒繼續戲弄她,安安靜靜地坐着讓她擦拭。
“圍場的事情順利嗎?”柳橋打破了沉默,也打破了方纔的旖旎。
易之雲應道:“一切順利,圍場離京城不遠,除非有人謀逆,否則不會敢在皇上行獵期間鬧事。”
“沒猛獸什麼的?”柳橋又問道。
易之雲笑道:“皇上御駕到之前十天,禁衛軍已經先一步去圍場掃場了,獅子老虎之內猛獸都趕走或獵殺。”
“不是說皇上曾經獵到了一隻熊嗎?”柳橋挑眉,“熊例外?”
“事先安排的。”易之雲道。
柳橋挑眉,“這樣的事情也能安排?”
“自然能。”易之雲看了她一眼,“讓聖駕陷入險境,是滿門株連的死罪。”
“皇上也知道?”柳橋問道。
易之雲點頭,“自然知道,不然怎麼沒有降罪?”
柳橋聳聳肩,“看來當皇帝也不容易。”
“阿橋,這話不要在外面隨便說!”易之雲正色道。
柳橋笑道:“你當我傻子啊。”
易之雲看着她,“阿橋,你是不是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爲什麼這麼問?”柳橋停下了手。
易之雲愧疚,“現在的日子是富足了,可是,卻不安穩。”
“我若說不喜歡,你放我走?”柳橋挑眉問道。
易之雲猛然伸手攬着她,“休想!就算要上斷頭臺也得拉着你一起!柳氏阿橋,當年在牢房中你沒第一時間跑了,就再也沒有機會跑了!”
“那不就成了?”柳橋攤手,“喜歡是要過,不喜歡也要過,我何必難爲自己?”
“真的?”
“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柳橋繼續道,“誰讓我嫁了你這個一堆麻煩的?跑也跑不了,只好認命。”
“那就認命吧!”易之雲笑道,隨後眸色加深。
柳橋警覺起來,“易之雲,宵夜估計要送過來了。”
“不吃了!”易之雲手上的力度加緊。
柳橋揚眉:“真的?這可是我親自吩咐給你準備的,雖然不是我親手下廚,但是每一樣都是我親自吩咐的,難得我這一份心意……”
“臭丫頭!”易之雲低吼道,“就是不肯讓我好過?”
柳橋擡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咬牙,“你這腦子別總是想着那些不要臉的事情行不行?鬆手!”
“好!”易之雲也咬着牙,“鬆手就鬆手!”隨後,果真鬆開了手了。
柳橋直接下了炕牀,“我去看看……”
“阿橋,你這一直不肯點頭的就不怕憋壞了我?”易之雲挑眉道。
柳橋攤手,“淨房裡面有馬桶,要大要小任君選擇,憋不壞的!”
“你——”易之雲臉色頓時一青,“你就不心疼我?!”
“不心疼你還給你準備這麼多?”柳橋卻心情大好,“大爺你就知足吧!”說着,轉身便去問問宵夜來了沒有。
易之雲只好一個人生悶氣,這臭丫頭一定是故意的!可偏偏他就受她這一套!
宵夜很快便送來了。
易之雲的頭髮也幹了,自己束了起來,“坐下一起吃!”吃不了她,讓她陪吃一頓宵夜總該成了吧?
柳橋聳聳肩,鬧騰了這般一出,肚子也是有些餓了,“放心,好東西不會讓你一個人獨佔的。”
“那就多吃點!”
宵夜倒是吃的相安無事,易之雲沒騷擾她,她也沒氣他,半個時辰後,已經進入後半夜了,“出去走走吧,才吃飽就睡不好。”
“這般冷的天?”易之雲挑眉,是覺得對身子不好還是擔心他?
柳橋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吃飽了睡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外面冷便在屋裡走走!”
“胃的毛病還沒好?”易之雲皺起了眉頭,“不是說在在岳母的調養之下養好了嗎?”
“就是養好了所以纔要更加的注意保養。”柳橋道。
易之雲凝視着她,見她有說謊的跡象,才道:“外面太冷了,別出去,就在這裡走走。”
柳橋無所謂。
易之雲卻果真牽着她的手在屋內漫步起來,“岳父岳母應該有消息傳來吧?”
“你。”柳橋頷首,“昨天送來了消息,說這兩日就到。”
“府裡的事情辛苦你了。”
“你不怕我捐款潛逃就成!”
“等太后的壽辰之後,我陪你逛逛京城!”
“嗯。”隨後道:“聽說景陽公主跟荊皇后也去了圍場。”
易之雲面色微變,眼底似乎露出了一絲厭惡,“去了。”
“出事了?”柳橋看着他問道。
易之雲停下腳步,“我可沒做壞事!”
“你敢嗎?”
“不敢。”易之雲擡起了她的手親了親,“家裡有這麼一個悍婦在,我怎麼敢?”
“知道就好!”柳橋狠狠道,隨後,凝視着他。
易之雲見狀,“怎麼了?”
“易之雲。”柳橋看了一眼旁邊檀木盒子內的佛經,“等有時間抄些經文吧。”
以紫雲一愣,隨後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一件事,眸中柔色更濃,“嗯。”
“殺過很多人?”柳橋輕聲問道。
易之雲伸手擁着她,“不是人,是敵人。”頓了頓,繼續:“所以別擔心。”
“我說說罷了。”柳橋笑道,“你是武將,自然是要殺敵的,別將我的話放在心上,許是我年紀大了,開始神神叨叨的。”
“我很高興。”易之雲低着頭,額頭幾乎貼着她的,“阿橋,我很高興。”
“易之雲……”
易之雲鬆開她,牽住了她的手,“來,在走一刻鐘。”說着便拉着她的走來回走着,兩個人就像是個孩子一般。
柳橋的眼底一片暖意。
一刻鐘後,便停下了。
易之雲當即將人抱起。
柳橋被嚇了一跳。
“嚇着了?”易之雲問道。
柳橋瞪着他,“你說呢?”
易之雲笑了,隨後抱着她往臥室而去,走到了牀榻邊,輕輕地將她放下。
柳橋躺在了柔軟的被褥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從他的眼中,讀到了他的渴望,“易之雲……”
易之雲沒給她說完話的機會,低頭狠狠的吻上了自己渴望已久的雙脣,起先激烈急躁,漸漸的,便溫柔了起來。
柳橋沒有推開他。
易之雲卻並未繼續,“不習慣?”不是不願意,而是不習慣。
“易之雲……”柳橋的聲音多了沙啞,神色也添了嫵媚。
易之雲低下頭靠在她的肩上,輕輕地調整的呼吸,“阿橋,不着急。”他知道她沒有準備好,“我等。”
柳橋的心裡忽然涌出了一股暖流,她沒有推開他便是沒有拒絕,可他也定然明白,所以才說不習慣,而不是之前的不願意,可是……“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易之雲擡起了頭,“阿橋,雖然我一直不肯接受那十年的隔閡,可是,我明白,阿橋,你肯爲我走到這一步我已經很滿足了,不急。”
他不想爲了一己私慾讓她留下遺憾。
圓房,對女子來說一輩子只有一次,他不想她帶着一絲的不情願留下任何一絲遺憾。
他要讓她全心全意接受他!
“易之雲……”柳橋擡手抱着他,臉貼在了他的胸前,低語:“謝謝……”或許是任性,或許是矯情,可是,總是覺得少了什麼。
“那就別讓我等太久!”易之雲笑道,隨後翻身將她摟入懷中,扯過了棉被蓋住,“睡吧。”
柳橋偎依在了溫暖的懷抱中,打了一個哈欠,“易之雲。”
“嗯?”
“我想我會愛上你。”
易之雲渾身一顫,猛然低頭看着懷中的女子。
柳橋擡頭,笑意盈盈,“怎麼?不想嗎?”
“你這臭丫頭!”易之雲咬着牙,心中激動,面色卻鐵青,“什麼叫做你想你會愛上我?我對你這麼好,你纔想你會愛上我?!柳氏阿橋你這臭丫頭到底有沒有良心!”
“被狗吃了。”柳橋笑道。
易之雲瞪着她,“那隻狗?我宰了他!”
“哈哈……”柳橋卻笑了出聲。
易之雲狠狠地瞪着她,“遲了就要加緊了,今晚上想,明天就做!”
“睡了!”柳橋笑着翻身,道。
易之雲罵道:“臭丫頭!”卻沒有再鬧她。
夜,靜了下來。
這一夜,兩人都睡的很安心。
次日,柳橋醒來,原本以爲又不會見到易之雲的,不過卻沒想到他竟然還在,正撐着頭看着她,神色柔和,嘴邊含笑,彷彿在看什麼珍似得。
“醒了?”
“嗯。”柳橋精神還沒恢復,“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易之雲回道。
柳橋一愣,隨後吃驚,“午時?!”
“嗯。”易之雲點頭。
柳橋這才發現眼前這人臉色很好,頭髮整齊,這分明是梳洗過的樣子,“怎麼不叫醒我?”
“見你睡的香,沒捨得。”易之雲笑道,“又沒事,能睡就好好睡。”
“真把我當豬了?”柳橋沒好氣地道,卻也沒動,“怎麼今天沒出去?”
“休沐。”易之雲道,“從今天起到太后壽辰到十一月中旬,我都休沐。”
柳橋一愣,“能休這麼長時間?”
“嗯。”易之雲道,“圍場的時候我獵了不少的獵物,皇上給的賞賜。”
“就讓你休沐?”
易之雲笑道:“當然不是,不過我只想休沐,我跟皇上說,我妻子來了京城多日我卻沒時間陪她,想好好陪陪她,皇上就恩准了。”
“你就不怕被人笑話?”
“笑話就笑話!”易之雲笑道。
柳橋瞪着他,“走開這麼長時間真的可以?”
“放心,我越是沉溺兒女私情,皇上越是放心。”易之雲道,猶豫了會兒,“昨晚上我有件事沒來得及告訴你,兩三年後我可能會外任。”
柳橋一愣,坐起身來,“戍邊?”
“這倒不會。”易之雲搖頭,“封疆大吏這權利太大了,我擔不起,皇上也給不起。”
“封疆大吏不可以,可小兵小將……”
“皇上不會讓我去當小兵小將的。”易之雲笑道,“便是真的戍邊,也不會去西北。”
“西南也不安全!”柳橋道,“如今西北的收復完成,朝廷一定會騰出手來整治西南的苗族動亂……”話,沒有說下去,“我這是做什麼?你既然從武了,那帶兵打仗是必然的。”
“阿橋……”易之雲握住了她的手,“別怕,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柳橋看着他,“易之雲,這次又打算丟下我?”
“不。”易之雲搖頭,神色堅定,“帶你一起去!”
柳橋笑了笑,“算了,不現實。”若他是個小兵小將那倒有可能帶上她,便是不能帶上她也可以自己跟着去,可是他不是,皇帝防着他,連太子也一樣,作爲家眷,她不可能隨軍。
“會實現的!”易之雲正色道。
柳橋狠狠地擰了他的胳膊一下,“你說你笨些不就好了?!”可是笨些了,可能早就死在了西北了,“不說了,反正也兩三年後,到時候也說不定是什麼光景!”
“我會帶上你!”易之雲還是堅持道。
柳橋盯着他,“你想甩也甩不掉!”
易之雲眼中一熱,狠狠地抱緊她,“柳氏阿橋,你的良心還想被那隻狗還回來了!”
“拿我的話堵我是不是?”柳橋挑眉。
易之雲笑了,正要繼續說什麼的時候,外面卻傳來了聲音,“爺,夫人,可起來了?”
“起來吧。”柳橋推開他,再這樣抱下去擦槍走火就算了,被下人看笑話就不好了,尤其是若是傳到雲氏那邊,“去看過你娘了沒?”
“還沒。”易之雲收斂了笑容。
柳橋看了看他,“易之雲,你是不是……”
“我沒讓人監視你。”易之雲的話證實了她的想法,“不過阿橋,這是我們的家。”
柳橋心裡一沉,她以爲他不會知道,而她竟然沒有發現他知道,“易之雲……”
“其實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阿橋,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她只是一時魔怔了而已。”
“我沒事。”易之雲笑道,“習慣了。”
柳橋心中一痛,“易之雲……”
“起來吧。”易之雲笑道,“我吩咐了於洋今天請人來給你量身做冬衣,是京城最好的鋪子,這次做鮮豔些的,穿起來好看。”
“好。”柳橋也沒有繼續,“過年我給你做身新衣如何?”
“好。”
主子起來,下人們便紛紛忙碌起來。
而在此時,皇宮亦爲迎接太后歸來而忙碌不已。
慈安宮是歷朝太后的寢宮,是後宮第二大建築羣,一代又一代的宮妃歷盡無數爭鬥,千錘百煉,最終的目的不是成爲昭陽宮的主人,而是,入主慈安宮。
這裡象徵着大周最尊貴的女人的地位跟權勢。
而便是這一任的主人常年在外,慈安宮也並未失去它應有的莊重威嚴。
荊皇后一大早便過來打點,便是她不需要走這一趟,慈安宮也一樣以勃勃的生機迎接它的主人歸來,看着眼前比昭陽宮要肅穆,卻少了一份炫目的富麗堂皇的宮殿,荊皇后的眸子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裡也將會是她的最終歸屬,便是太子登基也是一樣,只是……若是下一任皇帝不是她的兒子,便是她成爲這慈安宮的主人,也不過是有名無實!
而她絕對不會容忍!
荊皇后想起了那個死去了的女人,那個明明出身要比她卑微許多但是卻佔據了那個她永遠也無法逾越的地位的女人!
敬仁皇后蘇氏!
一個不過是邊疆州縣的所謂望族之女,卻讓她這個真正的名門貴女永遠都得屈居其下!便是她的兒子,也要屈居她的兒子之下!
這如何可以?!
她永遠也贏不了一個死人,便是將來她的兒子鬥贏了蘇氏的兒子,她也仍是要屈居蘇氏之下,誰也無法改變,便是她的兒子也不可以!
她永遠也贏不了蘇氏,她這輩子都要屈居在這個她甚至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卻不得屈膝叩拜的蘇氏,她一輩子都得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可她的兒子不可以!
她贏不了蘇氏,她的兒子卻可以贏她的兒子!
“娘娘……”身邊的嬤嬤見了主子越發陰沉的神色,連忙提醒。
荊皇后很快便也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失控,當即收斂起來,“太后鑾駕到了嗎?”
“還沒,估計還得一個時辰。”
荊皇后頷首,“皇上那邊呢?”
“皇上吩咐了下去,後宮妃嬪不需要前去迎接太后歸來。”
荊皇后冷笑一聲,“她就是再低調再吃齋唸佛又如何?不過是枉費心機!”
“娘娘?!”
荊皇后也沒有繼續,恢復了端莊威嚴,眼眸卻越發的冰冷,她自認爲嫁入皇家之後一直恪守本分,對她這個婆母更是孝順有加,可不管她做什麼,到了她那裡便成了詭計,成了陰謀!這般佛口蛇心的女人,老天若是讓她找回了長公主,那就真的沒眼了!
她也不想想當日是誰利用自己方纔出生的女兒保住性命的?!
要引開追兵她這個當孃的也可以,還更加有分量,可她卻將自己女兒推出去!不就是擔心嬰兒啼哭會招來更多的追兵?不就是捨不得自己的性命?不就是覺得一個小片丫頭不值錢?!
現在裝什麼裝?!
“娘娘……”
而便在此時,一個十來歲的宮女急色匆匆地趕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怎麼了?!”荊皇后神色一變,“是不是景陽出事了?!”
“娘娘……”那宮女跪下,面色發白,“娘娘,公主……公主不見了……”
“什麼?!”荊皇后大驚,“到底怎麼回事?!”
宮女戰戰兢兢地道:“今日一大早……公主就說不舒服……奴婢趕緊傳御醫……可是公主卻不讓……只說休息一下就好……奴婢擔心公主出事,便打算來稟報皇后娘娘,可是公主說奴婢若是來就打死奴婢……然後就將奴婢趕出來……後來……後來公主就不知道怎麼不見了……”
荊皇后怒極,“來人,將這個死奴才給本宮拉下去杖斃!”
“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
“什麼杖斃?”便在此時,一道聲音傳來。
荊皇后心中一驚,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入目之人果真印證了心裡的驚,呆怔一下,當即上前,“臣妾恭迎太后回宮。”
旁邊的其他宮人也紛紛下跪,“恭迎太后回宮!”
明睿太后乃先帝文宗的結髮妻子,乃成國公府嫡長女,當年嫁於成宗皇帝的唯一的嫡子,也便是先帝文宗皇帝,十里紅妝,羨煞旁人,只是沒過多久,成宗皇帝廢了皇后,先帝便又嫡子淪爲了庶子,雖然後來也沒有一個皇子佔據了嫡出的身份,但是這個變故足以讓他跌落塵埃,可便是如此,他仍是沒有逃過被迫害,一年一年地被成宗皇帝厭惡,最後還被貶去西北,一去十幾年,而作爲文宗皇帝的髮妻,明睿太后自然也隨着一同跌落,昔日的名門貴女甚至一度落魄到了需要做繡幫補生活的地步,直到後來先帝在西北戰事之中立了功,這才漸漸好轉,可也便是如此,更是惹來了當時奪嫡的諸位皇子的忌憚。
其後十幾年一直被打壓,便是立了功,便是活了下來,卻被壓的彷彿永遠也翻不了身,當然,只是彷彿。
誰也沒想到文宗皇帝會在最後一刻召回了這個扔到了一邊去的兒子,誰也沒想到,若不是當時消息泄露了,恐怕誰也不會知道成宗皇帝心裡屬意的繼承人從來只有一個人!
可是,知道的太遲了。
無數的截殺一一宣告失敗。
先帝成功到達京城,一場血腥之後,成功登上那原本離他遙不可及的位子!
而明睿太后這與他共度患難的髮妻自然便扶搖直上,成爲昭陽宮的主人,可是原本該意氣風發母儀天下之人,卻深居簡出,吃齋唸佛,甚至連後宮大權也旁落妃嬪之手。
若不是先帝死的早,恐怕便又是一場可怕的血腥奪嫡。
先帝有三個兒子,當今皇帝是嫡長子,其他兩個兒子的生母是側妃,出身也是不低,也是跟着先帝一同吃苦熬過來的,有爭奪那張椅子的資本。
只是可惜誰也沒想到她們還沒有開始動手,先帝便自己先熬不住了。
太子登基,名正言順,誰也阻擋不了,一切的陰謀詭計也都還沒有成型。
皇后成了明睿太后。
而這時候,她便更有深居簡出吃齋唸佛的理由!
很少人知道明睿太后這般做的原因,先帝還在世的時候,還有人記得永安長公主,當年先帝便是以永安長公主被那些個要他性命的兄弟追殺而下落不明爲藉口將曾經害過他,跟他搶皇位,不服他的兄弟給殺了個乾乾淨淨。
而這時候永安長公主還不是永安長公主,只是嫡公主。
先帝駕崩,新帝登基之後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封這下落不明的唯一嫡出妹妹爲長公主,太后欽定封號永安,其後,派人找尋,可是多年來一直沒消息,而隨着太后日益悲傷,漸漸的便無人敢提及永安長公主,漸漸的,也便在遺忘。
明睿太后如今已過不惑之齡,面容倒還是保養的很不錯,只是髮絲卻是白的厲害,比同齡人還要蒼白許多,只是目光卻並未蒼老,仍是銳利如刀,便是一身素服也並未折損她的威儀,“平身吧。”
“謝母后。”荊皇后起身,掃了一眼眼前的衆人,除了明睿太后跟宮人之外,還有兩個人,“太子跟太子妃也來了。”
秦霄跟太子妃上前行禮,“見過母后。”
荊皇后鳳袍之下的手緊緊握着,壓制着翻滾的恨怒,這時候回來,這般回來,是不是存心的?!可心裡再恨,卻還是要端莊微笑,“平身吧。”
“謝母后。”
荊皇后微笑看向明睿太后,“母后怎麼跟太子和太子妃一道?是他們去接了母后?”
“此事容後再說。”明睿太后沉聲道,“我問你,剛剛要杖斃誰?!”
荊皇后淡淡笑道:“母后,不過是個做錯事的宮人罷了。”
“如果哀家沒有記錯,這裡是慈安宮!”明睿太后繼續道,“皇后要在哀家的地方杖斃人,是不是該跟哀家說一聲?”
“母后……”
便在此時,外面傳來了一道喊聲:“皇上駕到!”
荊皇后面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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