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彤自認暫時還是戴元冠捏在手上的小螞蟻,他對她除了掌控是不會有旁的念想的。()她趕着回定安侯府,自然也就不會多想這些無謂的事,找到了來時的路,就立刻離開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湖畔轉彎幽暗的地方,戴元冠正咬牙切齒地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趙棋允在一旁小心地賠笑。
“主子要不您就別再僵着了,這也算是一段緣分呢。”趙棋允說話時底氣很是不足。
戴元冠一眼看過去,看得趙棋允遍體生寒:“只要她還在這世上一天,我的身份就多了許多暴露的可能。我並非眷戀權位,只是若是事情發生得太早了,大同就會落入項王之手,你想看到這一天麼?”
“可是殿下您的這一重身份即便隱瞞了下來,您天下第一富商戴元冠的身份也未必就能一直瞞住。奴婢聽說項王已經在往這邊查了,這萬一查到了……”趙棋允欲言又止。
戴元冠笑了笑,目光變得深邃:“他要查,就讓他查,等他查到了,我會送他一份大禮。”他頓了一下,像是忍了什麼,“到時連許嘉彤一起解決了。”
+++++++++++++++++++++++++++++++++++++++++++++++++++++++++++
定安侯府的日子既如死水般的平靜,又如冬日的湖面般危機四伏。自從許嘉彤回來之後,府裡的下人們都處在一種很奇怪的狀態之下。
本來大家都覺得許嘉彤回來,不過是府裡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副碗筷,旁的都不會有所改變,更有甚者覺得許嘉彤的處境甚至會連許嘉杏的都不如。可是這段日子以來,先是開了中門,再是許嘉嵐的臉起了滿滿的紅疹,而許孝祖和林氏居然對此沒有太大的反應。
這些事雖然表面上和許嘉彤沒有太大的關係,可是暗地裡卻又似乎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們都是看慣了主子眼色的,這時候都敏感地作壁上觀,不再輕易幫着許嘉嵐和林氏作踐畫園。
“姑娘,三姑娘請您過去一趟。”碧水進來通報道。
許嘉彤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站起身從妝匣裡拿了兩個小紙包的粉末裝入袖中。
“她臉上的紅疹還沒有消吧?王老御醫也沒有給她開出什麼新方子吧?”許嘉彤問道。
“您說的都對,王老御醫至少在明面上已經束手無策了。”碧水笑道。
許嘉嵐臉上的紅疹是消了一些的,只是有些疹子彷彿是被染料染了一般,疹子消了一些,可是顏色卻一點沒有變。王老御醫明白當中的利害,當然不會再橫加插手,而秦悅就像是消失了一樣,並沒有如他所說的那樣如期歸來,反而一點音訊都沒有了。
算準了日子,許嘉嵐必在這一兩日上門,剩下的,許嘉彤也就只需不疾不徐地等待了。
碧水思前想後,還是有些擔心:“可是您拿出瞭解藥,不就是說明您與此事有關,夫人和三姑娘又怎會善罷甘休?”
“這解藥需要連用三次,她們若是翻臉了,後面的兩次就不必想了。她們最看重的是三姑娘的容顏能否儘快恢復,能否再繼續去討項王的歡心,旁的事都只能留到以後考慮。若是三次解藥都用過了,他們才翻臉,那樣的事情我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除非他們有把握讓我徹底消失。”許嘉彤定定地道。
二人去了皓月居,林氏也在那兒。如今林氏對許嘉彤面上更爲客氣了,派人去請時自然是客客氣氣的,可是等她們主僕二人進了皓月居,林氏的語氣立刻冷了下來。
“嘉彤來了?你姐姐的臉還是不好,我看她的樣子,多半是被你的染料染上了。叫你來幫她看看,可有能消退的法子?”林氏緊緊地盯着她,半刻也不放鬆。
有了上次那一回,林氏不能明着說許嘉彤故意弄壞了許嘉嵐的臉,可是此時此地兩個明白人站在這裡,她也不能一味地裝傻充愣,該說的話還是要點上一點。
許嘉彤無奈地輕嘆了一聲,就事論事地道:“也許母親所想的不錯,我那時調配了一些染料,可是沒有調好,打算丟掉。剛好姐姐過來了,我一時心急,也沒有地方丟棄,就放在了前一晚收拾出來打算丟棄脂粉包裡。誰知道姐姐她會把一堆的廢物拿回來還往臉上用,說句老實話,這樣的事從來沒有出過,用平時的法子治,也未必就能行。”
“王老御醫說解鈴還需繫鈴人,你是錦繡坊出來的,在這些事上見多識廣,你且試試,不行就請令師想想法子。”林氏用近乎命令地語氣道。
“母親,她是不會把我的臉治好的,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許嘉嵐這兩日也回過神來,說話不再如之前那般不加掩飾了。
許嘉彤眨眨眼,笑道:“你這就說岔了,我沒有否認可能是我的染料沾在了你的臉上。不,是你自己把我的染料塗到了自己的臉上。”
“你……母親,我看不必求她,天下之大,還找不出第二個人能辦此事麼?先把她送官,高發她謀害親姐,再找人來治我的臉。”許嘉嵐摩挲着手邊的鎮紙,恨不得砸到許嘉彤的臉上。
“嘉嵐,你的火氣不要這麼大,都是姐妹,沒有什麼話是不好說的,何必捨近求遠。她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又怎會不幫你想法子,剛說兩句話就要去官府,像什麼話。”林氏的話明着打圓場,暗地裡是在幫腔。
這件事前前後後都沒有落下證據,告上公堂是什麼樣的結果,即便是許嘉嵐不清楚,林氏卻必定清楚。
許嘉嵐這番話是威嚇,唱的是白臉。林氏這番話是安撫,唱的是紅臉。這一搭一唱,就是爲了逼許嘉彤就範。
“我若是不肯幫忙,或是幫不了忙,恐怕就成了故意謀害親姐了。好吧,我沒這本事,母親和姐姐儘管把我送到衙門裡去,到時候姐姐也是要上堂作證的,正好請項王殿下看看她的臉。憑殿下的能耐,一定能找到爲姐姐治臉的醫者。”許嘉彤何嘗不可以有恃無恐。
她賭的不是這世上只有她一人可以治好許嘉嵐的臉,而是隻有她能在最短的時日裡治好她的臉,還不必大張旗鼓。
許嘉嵐和林氏如今所要的不僅僅是將容貌恢復如初的結果,她們還要快,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