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們的馬車是跟着前面的走的,前面的走的比咱們來時快了些,已經過了來時那間客棧。索性方纔珍嬤嬤過來說這裡的雅房已經都包下來了,咱們三家一處落腳,想來也不會有錯。”馬琴歌的侍女素蘭道。
“你們可是事先已經定了客棧?”許嘉彤有些過意不去。
馬琴歌不以爲然地道:“也沒事,那家客棧的主人是我父親的一個老部下,原也沒有收定金,回頭我派人去說一聲就行了。是我囑咐素蘭要與你在一處落腳的,沒事沒事,就一晚的功夫。”
王柔早就困得晃來晃去了,也無異議,只要快點用了飯,趕緊給她個枕頭就好。
三人和一衆隨從進了客棧,自有人送了飯菜過去,清淡、精緻倒是安排得不錯。三人各自散了去安寢,約好了第二日再暢談古今。
碧水收拾了牀鋪,打了個哈欠道:“姑娘跟那兩位姑娘處得可好?瞧着排場很大,就怕架子也不小。”
“都是好相處的,她們原本也是想進了宮多個同路的,也好說話,現如今是真要與我結交了。我也是這麼想的,又說得來話,以後也不至於沉悶了。”許嘉彤往榻上一躺,舒展了一下,頓覺舒服。
“這樣就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姑娘早些安枕,奴婢就在外間,有事兒叫一聲就行。”碧水輕道,到外間往糖寶寶的籠子裡塞了把草,自己在躺椅上歇了。
許是這一路上三人聊得暢快,許嘉彤當時並不覺得睏倦,這會兒一沾枕頭,睏意立刻襲來。她迷迷糊糊地好像睡了好久,幾次想要醒來又怎麼也睜不開眼。
“走水了,走水了,馬廄走水了!”客棧外傳來小二的喊聲。
許嘉彤朦朧間隱約聽到“走水”二字,想要起來看看情況,卻睡得怎麼也睜不開眼,連帶着渾身無力,竟然動一下都難。
碧水一躍而起,直往內房裡衝,大喊道:“姑娘,別睡了,快起來,走水了,煙都上二樓了。快啊,您怎麼還睡啊。”
許嘉彤也不知怎麼的,碧水所說的每個字她都能聽得清楚,可就是睜不開眼,渾身發沉,一下也動彈不得。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快啊,咱們得下去。來人啊,快來人。”碧水邊喊邊把許嘉彤的胳膊掛到她脖子上,想要把她拖起來。
許嘉彤整個人像灌了鉛一樣往下沉,碧水又大叫了幾聲“來人啊”,可就是沒有人過來。
火勢已經燒了上來,門外的臺階已經燃起了火。客棧裡竟彷彿已經空無一人,噼噼啪啪地聲音中隱隱有人聲,卻已經是在客棧外了。
碧水硬拖着許嘉彤出了雅芳,頓時愣住了:“天吶,鬼打牆了,這……這不是上來的那個地方那個……姑娘,您快醒醒啊,這這怎麼辦,來人來人……”
“喊什麼,把人給我。”
碧水脖頸發涼,下意識地放緩了動作,一轉身一個黑衣蒙面的男子竟已在她身側。那人不等她說話,直接動手去抱許嘉彤,直接從她手裡把人搶了過來。
“你你……是誰?”碧水腿抖得厲害。
碧水剛纔就覺得是有人故意放火,這會兒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她立刻警惕地想到了什麼。
還沒多想,碧水一聲驚呼,已經被黑衣人一拽提了起來。那黑衣人沿着未着火的樑柱幾個旋踢,從另一邊的迴廊處一躍,落了下去。
客棧後面的圍牆外有一個草垛,他們剛好落在上面。那人將許嘉彤平放在草垛上,從懷中掏出一支小瓷瓶在她鼻下繞了兩圈。
“走水了?怎麼走水了……”許嘉彤幽幽地醒來,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緊張地四下張望着。
“姑娘,他……你看他……”碧水手足無措地指着面前的黑衣人。
半撐着身體的手立時感覺到了草棍粗糙的觸感,不過許嘉彤只愣了一下,立刻鎮定下來。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謝謝恩人。碧水,還不快謝謝恩人?”許嘉彤提醒道。
碧水被她掐了一下,強忍着害怕道:“您的救命之恩,我們不會忘記,您……您……不是跟放火的人是一夥兒的吧……”
黑衣人好笑地看了看她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一個小丫鬟都比你有趣,也不知道你有什麼能被人惦記上的。”
“我能有什麼被人惦記上的?您說笑了,我是一個身無長物的人,您應該不會想殺我滅口吧?”許嘉彤反而安之若素了。
若要她們的性命,直接動手就好,何必在這兒廢話。
黑衣人沒有理會她,直接拋給她一個用蠟密封的小罐子:“不會說謊就別說,這個你留着,用不了多久就用得上了。”
言罷,他轉身一個縱身已到了另一側的牆外,那邊傳來他清冷的聲音:“一會兒有人過來,就說是你們自己跳下來的,說漏了,就真得被滅口了。”
“多謝恩人提點。”許嘉彤回道,向碧水搖搖頭,不讓她追究。
果然黑衣人不出所料,沒一會兒馬家、王家還有他們許家的隨從就衝了進來。許嘉彤和碧水喊他們過來,之後一堆人圍住她們問長問短,弄得她們耳邊有着一片亂糟糟的聲音。
許嘉彤低聲在碧水耳邊道:“晚飯被人下了藥,小心有人再趁機下手,尤其小心自己人。”
碧水已經過了初時的驚懼,不停地點頭。珍嬤嬤已經撥開人羣趕了過來,一看見她們就是一陣哭天搶地。
“姑娘沒事就好,謝天謝地,謝謝佛祖,還好沒事。碧水,走水了,你也趕緊帶姑娘下來。你這個樣子,怎麼服侍姑娘,回去我就稟明夫人,找一個伶俐的姑娘服侍姑娘。”珍嬤嬤厲聲道。
許嘉彤長出了口氣道:“是碧水看準了這裡有草垛,拉着我跳下來的,要不是有她,我連命都沒有了。嬤嬤不問青紅皁白,也不看看我究竟有沒有事,就說這些話,究竟想做什麼。”
“姑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也是擔心您,奴婢扶您起來。”珍嬤嬤沒想到她一副被嚇軟了腿的樣子還能說這麼厲害的話。
馬琴歌穿着一件長長地外褂,跑了進來:“你,你,還有你,都給我退後。來人,把許四姑娘扶到我的馬車上去,誰都不許碰她,尤其是你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