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二人的話,百姓們紛紛點頭讚許,他們點燃了更多的孔明燈放上天空,誠信禱告,祈求上天保佑他們的家人。
若寧和羅湉也點燃他們的孔明燈,頃刻間,數萬只孔明燈一齊昇天,明亮的希望照亮了黑夜。
望着如星星般繁多的孔明燈,若寧喜不勝收,她在現代從未看過這麼多孔明燈,如今此番景象能在幾百年前的清朝看到,實屬不易。
看到若寧的笑臉,羅湉也倍感欣慰。二人相視一笑,一同望着孔明燈越飄越遠,心中默默祈禱着他們共同的心願。
這邊的孔明燈飛走,京城四周又飛起一片孔明燈,這夜的京城,彷彿是在歡度什麼節日。這個節日,雖沒有奢侈的煙火歌舞,反而更加真誠,充滿這愛與希望。
望着漫天的孔明燈,熙寧笑了,他看到了百姓的支持與信任,這更堅定了他心中的信念,此戰輸不得。
就像若寧總是迷迷糊糊的走去七裡湖一樣,熙寧也不由自主的來到了南柯夢門口。此時一羣女子正圍在門前觀賞天上的孔明燈,一眼望去,最前面的女子正是蘇凌。
看見熙寧,蘇凌走了過來,擡頭望着天空問道:“這天上的孔明燈,想必是爲李大人祈福送行的吧。”
“你都知道了。”“北京城如此大的事,蘇凌怎麼會不知道。”“我還以爲蘇凌姑娘每天鑽研舞蹈,不問世事呢?”熙寧盯着蘇凌,二人突然笑了起來。
“李大人,一路平安。”蘇凌不喜歡說一些送別傷感的話,只是說出了自己所想。
雖是一句簡單的道別,熙寧已是倍感滿足。沉思片刻,熙寧開口道:“蘇凌姑娘,如果我這次沒有平安回來,我希望你記住,在這北京城,有一個叫李熙寧的人,他真的很喜歡看你跳舞。”
熙寧說的動情,也感染了一旁的蘇凌。言罷,熙寧轉身離開,蘇凌一直遠遠的望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於夜間。
第二日一早熙寧便帶兵出征,若寧和李鴻章送他出了李府。騎上戰馬,熙寧最後望了望自己的阿瑪和妹妹,又望了望李府,終騎馬踏上了征程,不曾回頭。
熙寧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後連軍隊都望不見了。若寧攙扶着李鴻章道:“阿瑪,我們回去吧。”李鴻章卻紋絲不動,靜靜的望着遠方。
“你相信這場仗大清會勝嗎?”李鴻章突然問道,若寧一愣,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史書上的記載:威海衛一戰,清軍全軍覆滅,甲午戰爭以大清失敗告終。
她不知如何回答李鴻章,只得安慰道:“阿瑪別擔心,大哥一定不會有事的。”語氣閃躲無力。
李鴻章嘆了嘆氣,“連你也不相信對吧。”若寧低頭不語,剛剛還聲勢浩大的街道此時寂靜無比。父女二人相對無言,心中卻有同樣的擔心。
片刻之後,李鴻章纔開口,“回去吧。”若寧點頭,扶着李鴻章走進了李府。此刻,她彷彿有些懂李鴻章了。
這恐怕是最漫長的三日了,黃海將士此刻浴血奮戰,北京城內張燈結綵慶祝太后六十大壽,這是諷刺還是預示?預示着大清不久將亡。
看着一路的燈籠彩旗,若寧厭煩至極。她剛剛從譚嗣同家裡回來,經過幾日的調息,他的身體已無大礙。
剛剛康復便要跑去威海衛助熙寧一臂之力,若寧連恐嚇帶祈求的穩住了他,這幾日便跑得更勤了一點,生怕一個不留神他真的走了。
至於羅湉,這幾日果然沒有出現,若寧倒是沒多想,他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指不定那一天就突然出現。
兩日過去了,太后的壽辰也準備妥當,只是黃海那裡沒有一點消息傳來,定是情況不妙,慈禧怕擾亂民心,壞了自己的六十大壽,故意擱置了下來。
大清果然是個讓人頭疼的朝代,若寧頓時覺得心煩得很。她現在只想快些回到李府,相處了這麼久,對李家父子的親情已經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大踏步的走在街上,恍惚間覺得身後有人跟着自己。若寧心中一陣惶恐,疾步走了起來。
身後的腳步聲緊隨其後,若寧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要害怕,她小跑了起來,想盡快跑到一個人多的地方,誰知剛跑了幾步,便被一個麻袋套住了腦袋,眼前一片漆黑。
“什麼人?放開我!”若寧在麻袋中掙扎,她感覺有人捆住了自己的雙腳,又將她扛了起來。一陣顛簸過後,她緩緩的被放了下來。
麻袋從她的頭上被拿開,一束陽光刺入了她的眼睛。若寧用手遮住陽光,待眼睛適應過來,她才緩緩擡起頭。
巡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是一個陌生的柴房,若寧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綁着,努力掙扎了一番後,以失敗告終。
恐懼縈繞在她的心頭,險些急哭的若寧突然放聲大喊:“救命!有沒有人救救我!救命啊!”喊過之後,四周仍是一片寂靜,並沒有人迴應。
若寧泄氣的垂下頭,她思考着,到底是什麼人綁架自己,還有自己如何才能逃得出去?她從腦海中搜尋了每一個認識的人,但一無所獲。
此刻,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到門口停了下來,打開柴房的鎖,推開了門。
看到他的瞬間,若寧瞪大了眼睛,“是你!”
那人走進來,若寧恍然想起,自己還有這個仇人。此人正是恭親王之子載恆。
見他走過來,若寧破口大罵,“載恆你這混蛋,居然敢綁架我!我告訴你別等我出去,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若寧邊罵邊掙扎着。
載恆纔不理她的咒罵,拿了個凳子坐在她面前,笑道:“李小姐,何必這麼激動。”若寧瞪了他一眼,道:“你抓我來幹嘛!不會是因爲上次在南柯夢的事吧。”
“李小姐真是冰雪聰明,你害得我被阿瑪罵的好慘,你說我會這麼輕易作罷嗎?”“哼,小肚雞腸!”冷哼了一聲,若寧又道:“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嘛……”載恆起身,在拆房內踱步思索着,“我暫時還沒想好,不過如果你肯求我的話。”他俯下身望着若寧,壞笑道:“我會考慮放了你也說不定。”
“我呸!”若寧向來不吃這一套,“讓我求你下輩子吧!”若寧狠狠瞪着他。載恆倒是沒生氣,回身走到門口,“那你就下輩子再出去吧。”丟下這句話,他開門離開,任憑若寧在柴房喊叫。
載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若寧緩緩閉上眼睛,再次醒來,已不知是什麼時候。只是隱約聽到院子裡的聲音,“快,王爺就要出門了,今日太后大壽,王爺不想怠慢。”
透過窗戶,若寧看到外面的天還沒有亮,她意識到此時已是第二日凌晨,也就是慈禧壽辰。而這裡,正是恭親王府邸。糟糕,自己一夜沒有回去,今日還要與阿瑪一同入宮呢。
若寧心中焦急,在柴房中四處尋找能幫自己逃脫的東西。她看到不遠處有一把剪刀,急忙爬了過去。背對着剪刀,若寧開始劃綁着自己的繩子,不一會,繩子終於斷開。若寧滿頭大汗,她坐起來,解下腳上的繩子,開門跑了出去。
她沒來過恭親王府,不知如何出去,只好順着走廊奔跑,一個轉彎便與前方的人相撞。若寧硬生生被撞到了地上。“什麼人,竟敢對王爺無理!”她眼冒金星,手臂一陣疼痛。
聽到呵斥,若寧擡起頭,正看到面前站着的恭親王。恭親王也是一臉茫然,“這不是李小姐嗎,你怎麼會在本王府中?”
“阿瑪!”載恆聽到聲音立刻跑了過來,看到若寧嚇了一跳。“哼,這要問問王爺的好兒子了,問問他是如何把我綁架到這裡的!”若寧瞪着恭親王身後的載恆說道。
恭親王厲聲道:“載恆,李小姐說的是否當真?”載恆低着頭走過來,不敢出聲。“說!”“阿瑪,我……我……”見載恆不敢開口,恭親王也料到真相。
“你這不孝子,太后大壽在即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我真該好好教訓教訓你!”他呵斥着舉起手。突然另一隻手伸了出來,攔住了恭親王。“六哥,不可呀。”
若寧吃驚的望着這個人,他居然敢攔着恭親王,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此人穿着與恭親王一樣的朝服,眉宇間透出寧靜致遠之氣,溫文儒雅。
“七弟你毋須勸我,這個不孝子,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恭親王指着載恆吼道。“六哥,今日太后大壽,我們耽誤不得,什麼事日後再說。”此人又勸道。
六哥七弟?若寧聽得有些迷糊,恭親王是老六,老七,不正是當今天子的生父醇親王?
這時醇親王走到若寧身邊,彬彬有禮的說道:“李小姐,載恆將你綁架的確不對,本王不會包庇他,不過還請李小姐能不再追究原諒他,本王代他向你道歉。”言罷微微向若寧福了福身。
“若寧哪裡承受得住此等大禮!”若寧急忙退後一步,又說:“既然王爺如此,若寧也不好追究,不過以後還請恭親王教好令郎,不要再這般丟人現眼了。”
言罷,若寧扭頭便走,她也不知自己爲何這麼容易就原諒了載恆,或許是醇親王身上那股無法抗拒的親和力吧。雖是第一次見面,但她對醇親王竟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如同父親。
若寧匆匆跑回家,正看到管家在門口張望。
“管家!”若寧跑過去,“小姐你一整晚去哪了,老爺派人找了你一晚上!”“阿瑪呢?”“老爺已經入宮了,他命我在這等你。”
若寧嘆了嘆氣,還是沒有趕上。“小姐你到底去哪了?”管家焦急的問,“算了沒事,我累了,想回去休息。”若寧懶得和他解釋,搖搖頭打算回房。
這時,一個家丁跑了進來:“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家丁跑到若寧面前,低聲說道:“老爺派去黃海的探子剛剛傳來了消息。”“怎麼了?”若寧抓着他的衣袖,緊張的問,“我軍終不敵日軍,全軍覆沒了!”
雖然早知這個結果,但若寧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震撼,“有少爺的消息嗎?”她突然想到了熙寧,清軍全軍覆沒,他恐怕也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