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意就跟在公園散步偶爾遇到遲墨一樣的熱絡,遲墨看見了他,卻急得直蹦:“江先生,快救我呀!”
“不要急。”他笑着,替遲墨把繩子稍稍鬆了鬆,遲墨盯着他的動作,一個可怕的想法涌上了心頭。
“江先生,這班人,是你找來的?”
他早該知道的,在S市,能弄來這般神通廣大的人,除了安家之外,就只能是神秘莫測的江家了!
果然這件事和江席雲有關!
他心頭一陣冷一陣熱。他跟江席雲可是合作伙伴的關係,對方爲什麼要讓人把他給綁架了來?
“是的。”江席雲點了點頭,竟然絲毫不迴避。
遲墨的心全涼了。那恐怕,江席雲是不會放他離開了吧?準備滅口之前,總會讓對方死個明白的。然而這樣對付他,江席雲是安了什麼心?
看見他的模樣,江席雲笑了,他甚至攙扶着遲墨坐下,替他擦去了汗水:“其實,這不是我的本意。你懂的,有人讓我對付你。”
遲墨的瞳孔一縮,他失聲道:“許揚?”
江席雲點了點頭:“他之前就找到了我,包括你們這次出遊的消息、路線、航班,都是他告知我們的。”
“他是不是要我死?”遲墨咬緊了牙關。
那個人毒,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可是沒料到,他出手這麼狠,這麼快,這麼絕!竟然,想把他直接弄死?
江席雲卻搖了搖頭,在遲墨吃驚之際,他公佈了答案:“他不止要你死,他還跟遲家勒索了一億。當然,這一億裡有大部分會落入他的手中,遲家的家底你也清楚,這樣的元氣大傷,加上你死了,你父親遲珩就會更加倚重他。這是他的目的,你清楚了吧?”
遲墨的眼神全冷了:“那你現在告訴我又有什麼目的?”
他在心頭冷笑着,他和江席雲雖然交情多數建立在合作上,但起碼兩人也互相出主意過,一塊喝過酒,一塊掙過錢,一塊吃下了林氏,雖然他從來也沒看透過這個人。
比起城府,江席雲還遠勝於許揚呢!
江席雲攤了攤手:“天啊,我這麼說,你不明白?我們多久的合作關係了啊?我這麼做,其實只是誑着他,你剛剛應該也聽見了吧?安仲文居然跑到夏威夷去追你們,在那邊浪費了兩天的時間。不過總算他聰明,又趕了回來。”
“這跟安仲文又有什麼關係?”
“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安仲文對我們來說是個障礙啊。”江席雲攤了攤手,“所以嘛,我這是將計就計。你和你的女人不僅不會有事,而且,還會讓安仲文知難而退。”
“你想殺了他?”遲墨又再度被震撼了。他雖然不是一個太好的人,可殺人的事,他沒想過。再恨安仲文,他也不會想要對方死的。
江席雲瞪了他一眼:“哎呀,這是犯法的。我怎麼可能殺人呢?”他狡黠一笑,“我意思是,教訓他就好了。讓他不再糾纏你們了,多好呀。”
遲墨皺起了眉頭:“我
不太明白。安仲文是我情敵,所以我恨他,可你跟他有過節嗎?爲什麼你……”
江席雲的眼神卻是一冷,他冷哼了一聲道:“安家和我有奪妻之恨!只要能讓安家家犬不寧,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今天來的是安仲文還可惜了,要是來的是安希晨……”
他的眼眸眯了起來,在那一刻,遲墨的心臟狂跳了起來,他以爲他不曾怕過什麼,卻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的眼神就足以讓他害怕心驚顫抖!
不過很快,江席雲就收斂了他的眼神,又淡淡一笑:“我來處理就好了。相信你也不想被安家找麻煩的。一切交給我就好。放心,你和初夏都會沒事的。但是,初夏心裡還有安仲文,你不要在她面前露了馬腳,就跟往常一樣就好了。”
他把遲墨一推:“放心啦,好日子就在你面前了。”
現在的遲墨,想到當初遲墨說的這番話,心裡是痛悔異常。
江席云爲人陰狠,肯定是存了殺安仲文的心的,否則就不會在那時候讓手下斷然開槍了。
而這個害死安仲文的罪名,卻是自己來背。
可他能說出真相嗎?說出他和許揚兩個人交互着都在互相利用,讓老爹的一億人間蒸發了?
那得把遲珩給氣死啊。
而且說出來,他害死安仲文就是板上釘釘的蓄意了,按江席雲的個性,自己出賣他,還能落個好?
遲墨現在就是有苦難言,騎虎難下,看着初夏難受成這樣子,他的心何嘗好受過啊?
他尋思間,遲珩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老淚縱橫的,一把就把這個兒子擁入了懷裡,聲音哽咽得直顫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遲墨心頭也一陣酸楚:“對不起,爸爸,是我不對。太過……”
“沒事,沒事。”遲珩擦了擦眼睛,“是爸爸太大意了,早知道就該讓保鏢跟着你,以後答應爸爸,出入讓保鏢跟着,聽見沒有?”
遲墨點了點頭,眼神忍不住掃向了許揚,對方的眼神竟然還敢和他直視,遲墨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好了,趕緊回家,用柚子葉洗掉晦氣,讓醫生給看看,傷着哪裡沒有。”遲珩心疼得不行,拉住遲墨要走,遲墨連忙彎腰去拉初夏。
初夏卻推開他的手,搖了搖頭:“不,我不走。”
“初夏。”遲墨跺了跺腳。
遲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算了,由她吧。安仲文爲了救她,現在都生死未卜了。這樣的女人,你娶她回家,我都替你擔心呢。”
遲墨的脣瓣動了動,初夏已經慘然一笑:“是的。”她擡眸看向遲墨,“我愛的是仲文,不管他是生,是死,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對不起,遲墨,我們的婚事取消吧。我配不上你。”
她說完,不再留戀地轉身,就走向了和遲墨相反的方向,遲墨愣住了,伸手要去抓她,她卻站定了腳步:“對了,欠你的那些錢,我近期一定還給你……”
是的,她有錢。這些卻都是仲文贈予她的
。
他人呢?
她已經自由了,他人呢?
遲墨又慌又急,要去追她,卻被遲珩拉住了:“算了。”他帶着怒意,“這樣的女人,就算你要,我也不准許她過門!”
遲墨心慌了。不是說好了,仲文死去的話,她就會徹底死了心,從此跟着他嗎?怎麼反而是離他而去,提出退婚呢?
他心絞痛極了,初夏卻沒有留戀地離開,豆大的雨珠打在他的臉上,把他全身都給打溼了。
“快走。”遲珩把他拉上了車,“海上要起風了!”
是的,海上已經颳起了大風,吹得搜救艇都左搖右擺的,豆大的雨珠打得人臉上生疼,但是搜救仲文的工作卻沒有停止。
希晨擔心的,卻是別的。
“這樣惡劣的天氣,恐怕就要刮颱風了啊。”他面有憂愁,“搜救還能繼續進行嗎?”
“不行也得行。”悠瞳咬牙切齒地道,“難道,我兒子在海里就不管了嗎?給他們加錢!願意留的,就留!我就不信,他們都不愛錢!”
果然,一說到加價,本來打了退堂鼓的漁民都鼓起了勇氣。他們本來就是在海上討生活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啊?
有錢掙,何樂而不爲?
有人也綁上了救生儀器,一頭扎進了海水裡,潛水入海尋找着。
雨越下越大,風也越刮越大,搜救的人幾乎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而岸上等着的幾人,更加是淋成了雨人。
安家其他人陸續趕來了,安逸容跑在最前面,他連傘都沒打,直奔向悠瞳,悠瞳回頭,看見了他的時候,兩人對視的雙眼都是疼痛。
沒有一句話交流,更沒有別的多餘動作,安逸容就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妻子,緊緊地,把她攬入懷中,當她的靠山。
“怎麼辦啊?”悠瞳終於哭出了聲,在心愛的丈夫面前,她就蛻變成了一個失去了孩子的可憐女人,脆弱得接近崩潰,“仲文,到現在還沒找到……”
安逸容內心更加疼痛灼急,卻不能在妻子面前露了怯意,只能努力安慰着:“再等等,再等等,說不定,漂到別處去,讓人給救了呢?”
希晨馬上道:“那我馬上去登啓事,懸賞!”
“馬上去!”安逸容朝他揮手,“別愣着。”
他心疼地撫摸着悠瞳的發:“我們不能亂……仲文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他會自己把握住的,他一定會的……”
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仲文確實有分寸,但是,那是在沒有遇到林初夏之前!
他回頭怒瞪着站在一角失神看着海邊的初夏,心頭怒火橫生:“走,你還在這裡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仲文爲你做了多少事情?”
安逸容一推,初夏就跌跌撞撞地往後一退。她這兩天擔驚受怕的,根本沒敢闔眼,現在又受了傷,淋了雨,眼看已經發起了高燒,卻還堅持着站着,就爲了第一時間得到仲文的安危消息,被安逸容這麼一推,差點沒摔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