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柳居很熱鬧,御醫、嬤嬤、宮女們來來往往。
羽汐到的時候,柳昭訓正在嚶嚶地哭,安姑姑正在安慰她。
“娘娘!”安姑姑看見她,便低身行了個萬福。柳昭訓止了哭,正想從牀上爬起來,羽汐忙上前按住她。
“妹妹身子不好,這禮就免了吧!現下怎麼樣?御醫如何說?”
聽得太子妃如此問,柳昭訓身邊的小宮女忙又宣御醫進來問話。御醫的話大概已經說了很多遍,極是順溜。無非就是,柳昭訓受了驚嚇,加之周良娣這一推,便動了胎氣。柳昭訓原本身子就弱,安胎保命尚且不及,豈能再如此動干戈。雖然安姑姑延醫及時,無奈回天乏術,搶救了半日,那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只怪柳兒命薄,才讓我那苦命的孩子還未及出生,便遭此橫禍。原本想着等爺回來,能夠給爺一個驚喜,可誰成想……”說完,又淚水漣漣,凝噎難語。
羽汐心中冷笑,若不是你藏着掖着,總防着別人來害你,我倒是可以保你腹中胎兒一命。不過,既然你不信我,我又何苦作那吃力不討好的事。心中雖然這樣想,臉上卻安慰道:“妹妹還那麼年輕,大可不必如此悲傷。只要太子殿下心中有妹妹,還怕以後會沒有孩子嗎?當下之急,妹妹應該好好休養身體,等他日身體好起來,再爲太子爺綿延子孫。”
“姐姐,就妹妹這身體,怕是……”柳昭訓還真是一個水做的人兒,這話未成句,淚珠便滾滾而下,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妹妹可別說這樣的話,妹妹正當二八年華。一朵花纔剛剛綻放,還有大好的青春可以揮灑,怎麼可以如此喪氣?好好將養,說不定來年便能添得一兒半女。”
“姐姐,謝謝姐姐的寬慰。柳兒慚愧,之前因爲清韻之事,竟讓太子殿下誤會姐姐。等太子殿下回來,柳兒定向殿下說明事情的始末,解除誤會,以還姐姐清白。”
“這事不打緊,太子殿下上次之所以會如此着急找我麻煩,不也是心疼妹妹嗎?只要妹妹好了,太子殿下便好,太子殿下好了,東宮便好,我也便好了。所以,爲了這整個的東宮,還請妹妹不要太傷心,好好休養身體
。凡事別放在心裡,要什麼跟安姑姑說,讓木公公督促人去辦。這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妹妹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大可不必爲眼前的這些小病小災,傷筋動骨。”
羽汐只是有的沒的,說些不着調的安慰話。她只將將的這樣說,原本也指着柳昭訓便也將將這麼聽着,意思意思,她這探望病人的活兒也算是走了過場,傳了心意。無奈,她這樣想,柳昭訓可不這樣想。
“今天這事,柳兒但憑姐姐作主。在這東宮,柳兒無依無靠,原本指着殿下的一份恩寵苟延殘喘着。現下殿下不在,柳兒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羽汐一個頭兩個大,原本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現在倒好,這麻煩還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妹妹只管放寬心,公道自在人心,總不可能讓妹妹受了委屈。”
事情的來龍去脈,羽汐其實一概不知,除了上午聽牆角的那一段零星話。就這麼一鱗半爪的,叫她能如何作主呢!只不過想瞎安慰拖着罷了。沒成想,那柳昭訓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周良娣自然會先到皇后娘娘那裡告狀,已圖推卸責任。皇后娘娘本就極不喜我,要是知道我沒有保住皇嗣,責罰在所難免。柳兒不怕責罰,只是不想被人冤枉了去,所以到時還請姐姐替柳兒說句公道話。再說,我那苦命地孩子,也父母都未見一面便去了,總得給我一個說法。周良娣仗着家中權勢,不把我等放在眼裡。可是,這是太子殿下的骨血,她怎麼可以下得如此毒手。”
“呃,這個……”羽汐咂舌,“我也沒有看到事情始末,只怕不好妄下斷語。再說,妹妹現在就說周良娣是故意而爲,會不會爲時過早了些?”
“今天的事,安姑姑知道的最清楚。如果姐姐覺得柳兒說話不可信,姐姐不妨問安姑姑。”
“這個……”羽汐撓撓頭皮,從綠竹看到阿俏,又從阿俏看到安姑姑。心中哀嘆,自己最是不想惹這東宮裡的是非,可是那是非還是上了門。要知道,眼前的兩個女人自己都最好不要得罪,得罪了怕是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得安生了。
一個是李承嗣
喜歡的女人,一個是皇后娘娘寵愛的侄女。如果她們倆鬥着,自己只負責看,這場戲還是滿壯觀。可是硬要把自己也拉進去做配角,這可就不好玩了。
羽汐這邊深沉着,那邊安姑姑便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個大概。
原來,今天早上週良娣的波斯貓不知怎的,突然闖進了水柳居。而柳昭訓恰恰又是最怕貓的,特別是碰不得一點貓毛,一碰便鼻頭髮癢,噴嚏不斷。所以,一看到周良娣這寶貝疙瘩進來了,衆宮女們便手忙腳亂地趕。不趕還好,可這一趕,那貓就亂躥了,這一躥便躥到了那小荷花池子裡。也不知這水柳居的宮女們是怎麼想的,反正就是救治得不是很及時,等她們把那波斯貓撈起來的時候,那貓便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再後來,周良娣便得到了消息,氣勢洶洶來了。一來便對着那已經嚥了氣的寶貝疙瘩號啕大哭。說這是太子殿下送的最好的禮物,卻被柳昭訓故意弄死,要柳昭訓給個說法。
柳昭訓見這個架勢,原本想上前去勸周良娣幾句,陪個不是的。可是,柳昭訓話還未來得及說,蹲在地方哀悼那隻貓的周良娣突然站起來,口吐穢言,推了柳昭訓一把,柳昭訓一個踉蹌沒有站穩,便摔在了地方,於是便悲劇了。
羽汐嘆,還真是悲劇,連帶着自己一塊悲劇。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你說怎麼辦?
羽汐轉眸去看其他人,綠竹苦思狀,阿俏漠然狀,安姑姑淡定狀。看來都知道該怎麼辦,唯獨自己,一片空白狀。
又用手撓撓頭,羽汐苦哈哈地說:“事情也許沒有妹妹想的那麼複雜,也許周良娣只是無意地。我們不妨再好好冷靜地想想,必竟周良娣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毒害皇嗣不是?”
“姐姐,若姐姐都如此說,叫柳兒怎麼活?”那柳昭訓又哭了起來,大有越哭越起勁之勢。
“別啊,我也沒有說什麼啊!我們現在不是要想對策嗎?總得想想周良娣會在皇后娘娘面前說些什麼吧?”
一聽羽汐如是說,柳昭訓又止了哭,看着她。
羽汐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大了,疼的也越來越厲害。唉,東宮本就不是她該待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