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這座山就到穎州了,嫂子,你說二哥此時是不是在穎州城外等着嫂子呢?”李承涵從車榻上翻身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擡步便往車廂外走去。
“怎麼?要下車嗎?涵王爺。”羽汐站在車裡吃糕點,悠閒的很。李承嗣在不在關自己什麼事?此次前來可不是爲了見他的。
“是啊,再有半日就能夠到穎州城了,萬一二哥思妻心切,迎出城來,看見我與嫂子同坐一車駕,我怕他會揭了我的皮。”
“哼,現在擔心,會不會晚了一點,你已經死皮賴臉與我擠了兩日了。”
“是嗎?誰看見了。我只記得本公子一直與一個叫秦放的江南公子同行,難道嫂子也跟我們一起嗎?”李承涵左顧右盼,一臉狡詐。
“切,一點意思都沒有。這幾天你吃我的用的,回京後記得還我啊!”羽汐懶洋洋地拍拍已經吃飽的肚皮說道。
“不是吧,要不要算得這麼清楚啊!”李承涵哀叫。
“誒,親兄弟都要明算帳,何況我們萍水相逢呢?是吧,李兄。”羽汐拱拱手,笑語晏晏地。
“看秦兄風度翩翩,氣度非凡,絕對不是如此小氣之人,是不是?這點小錢,秦兄弟自是不會放在心上。我李承涵也絕非斤斤計較之人,秦兄的盛情,我記在心裡了。下次如果秦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鼎力相助。”說完,一縱身一躍便下了車。
“行,算你跑得快。阿俏,這裡有一張清單,等會兒給我送到涵王爺那裡去。想佔我的便宜,門都沒有。”羽汐不着急,抹抹嘴,蹬蹬腿,又伸了一個懶腰,便要躺下去,忽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已近正午,天太熱了,順便告訴李承涵,等過了這陣熱勁再走吧!反正今晚能進城就成。”
“是。”
想到就要到穎州城了,羽汐心裡居然有着小小的不安。唉,真不知道自己是怕什麼?
果然,不一會兒,車隊便進了一片密林,大概是李承涵聽從了羽汐的安排,想躲過這陣毒日光再走。
車馬一停穩,綠竹就端了碗清水給羽汐喝下,喝完水,便掏出羽扇來替羽汐打扇子。
“熱嗎?公子。”綠竹穿着一件深綠色的紗衣,裡頭是白色的打底裡衣,此時紗衣微敞,露出了裡邊半截胸口,包裹在裡衣裡的胸*脯渾圓碩大,呼之欲出。羽汐看得兩眼發直,微微低頭暗自作了一個對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你看,自己扮一個男子,只把衣衫往身上一裹,假喉結一貼,惟妙惟哨,再看綠竹,即便裹上胸脯,也比自己高出一截,怎麼扮,別人也不會相信她是女子的。
“綠竹,你平時都吃什麼呀?”羽汐旁敲側擊,不知道這個時候來補救,會不會有些晚了。
“公子,爲什麼這樣問?”綠竹詫異。
“這個,呵呵,我就是覺得我倆這差距有些大,想要向你討要些秘方。”羽汐乾笑着說道。
“公子說得是什麼呀?奴婢可沒有聽懂。”
“就是那個。”羽汐努努嘴。
“哪個啊?”綠竹還是不明白,雲裡霧裡的。
“胸。我說你的那麼大,爲什麼我的就那麼小啊!”
“啊?!”綠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說的是這個,臉瞬間便爆紅起來,“我怎麼會知道?公子你有夠討厭的!”
說完,扔下扇子便跳下車窗,再不理羽汐了。羽汐扁扁嘴,同爲女人,怎麼問問這個也不行啊!大概是所有女人都希望自己的身材是最棒的,不願別人比自己更好,所以綠竹纔不願告訴自己。
這邊綠竹尋了一棵大樹,躲在樹下,心兒“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幾年的宮庭生活,平時能夠看到的男人都是主子,除此之外便是那些個不男不女的太監了。從未與男子接觸過的她,此時看着羽汐扮的倜儻男子,明知是假的,卻也忍不住讓心口狂跳。
“瘋了,瘋了,我一定是瘋了。”綠竹被自己這種過於反常的行爲,嚇得不輕,拼命地拍打着自己的臉頰,“都怪娘娘怪得太像了,都怪自己入戲太深了,我纔會產生錯覺,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她拼命地安慰自己,不要自己走入歧途。
“綠竹你在這發什麼神經呢?”
身後
突然傳出聲音,嚇得綠竹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下去。
“阿俏,你幹什麼呢?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啊!”綠竹轉身,看到了是阿俏,這才拍着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
“你不會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纔會這麼緊張。”阿俏手裡捏着幾張銀票,故意說道。
“你才做虧心事了呢!你全家都做虧心事了。”綠竹輕啐一口,不滿地囔道。
“幹什麼呢?吃槍藥了。”
“還不是被你嚇的。”綠竹剛剛被自己的反常舉動嚇了一跳,現在又被阿俏嚇了一跳,自然要反駁發泄一番。
“蠻不講理。”阿俏向來心思淡,從不像別的女孩那樣爭一些無意義的短長,便也不放在心上,“你溜到這裡來幹什麼?公子呢?”
你看,中毒了吧!迫於偷溜出來的壓力,羽汐換了男裝,他們也連着不敢稱娘娘或小姐,只改口叫公子。加之,爲了不讓與李承涵隨行的人發現,他們平時都叫公子,一來二去的,即便無人處,爲了謹慎起見,他們也是叫公子的。所以,你可千萬不能怪綠竹剛纔小心臟那一陣怦怦亂跳。這是錯覺,真的是錯覺,而且是很容易便產生的錯覺。
“在馬車上呢!我下來透透氣的,現在就回去。對了,你手裡拿的是什麼?”綠竹此時那動盪的小心靈已經安定下來,看到阿俏手裡捏着的東西,便好奇地問道。
“銀票。”
“涵王爺給的?”綠竹覺得真是不可思議。
“你說呢?”
“涵王爺還真給啊?”綠竹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五千兩,一張不少。”阿俏笑了起來,她還記得李承涵拿到羽汐給的清單和那張借據時目瞪口呆的表情。
“公子怎麼做到的?”
“這還不簡單,趁涵王爺賴在咱們車裡蹭吃蹭喝之後睡着的機會,公子偷偷把他的手印給摁了。”
“這樣也行啊?”
“別人如此做,自然是不行的。不過,我們公子要這樣做,不行也得行了。”阿俏抿着嘴脣笑道。
“說得也是。”綠竹想想,便點頭應道。
兩人邊說邊往前走,眼看着就要接近馬車,突然身後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幾個人。阿俏功夫不弱,卻連這幾人何時出現在身後的都不知道。
“站住,打劫!”
阿俏騰身,把銀票往懷裡一塞,便要去拔,藏在腰裡的短刀。
“別動。”那人似乎對她的武功路數及習慣極爲了解,她的刀還未拔出來,一柄蘊含着殺氣的劍便已經抵在了她的後心。“如果不想死,便站住。”
綠竹沒有見過這種陣仗,早已嚇得癱軟下去。
“沒用的東西。”阿俏看她一眼,低罵道,“請問閣下是什麼人?爲何劫持我們?”
“哼,你管我們是什麼人?碰到我們算你們倒黴。快說,你們主子在哪裡?”
“我們……,我們主子在那邊。”癱在地上的綠竹,雖然嚇得不輕,卻還是顫顫地站了起來,指了指李承涵停車休息處。
“哼,膽子不小,居然敢騙我,別以爲我不知道那邊的是三王爺李承涵的車馬。再說一句假話,看我不要了你的命。”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一把長劍抵在綠竹的脖頸上,只要再往前遞半寸,綠竹的小命就會嗚呼。
“啊……”綠竹尖叫起來,“我沒有撒謊,我們主子真的不在這裡。”
顯然綠竹的尖叫聲讓劫匪很不滿意,劍一顫往前遞了幾分,一絲血腥氣透了出來。細細的血流,嚇得綠竹噤了聲。
阿悄雖然對綠竹尖叫聲吵得很不滿意,但對她護主的勇氣還是頗爲讚賞的。此時看到劫匪傷她,便急急地開口:“各位英雄,有什麼話問我,別傷害我妹妹。”
那個拿劍的黑衣人也有些吃驚,他原本以爲跟着南宮羽汐的貼身丫環多少應該會些功夫的,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居然真的一點功夫都不懂,纔會吃了他那輕輕一劍。
“放心,她還死不了。如果兩位不說真話的話,下次這劍就不是割個小口子那麼簡單了。”說完,劍又往前送了幾分,疼得綠竹噝噝地直喘氣。
“你他媽能不能輕點啊,打劫也要有點道義啊!劫財劫
色,你支一聲啊,幹嘛一上來就要人的命啊!還說什麼只是割了一道小口子,你他媽的小口子會流這麼多血嗎?”
“噗。”正在馬車裡睡得睡眼惺忪的羽汐終於被綠竹這一陣罵給吵醒,睜開眼鑽出馬車便聽到綠竹他媽的,他媽的罵,便忍不住噴了起來。“怎麼了?”
她的身影甫一出現,刷刷刷的目光都看向她。
“你們這是幹什麼?”羽汐以爲外面是誰鬧着玩呢,待一看見真刀真槍真人真流血,流得還是綠竹的血,臉色便變了,“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打傷我的侍女。”
她還是一副男子的打扮,聲音也有着男子的沙啞,身後一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微一愕然。這還是他的羽汐嗎?怎麼變成這樣了,如果不是看着她那雙靈動的眼睛,還真認不出來。
“公子。”兩個丫頭一聲慘叫,原本就想護着她的,沒想到她卻自投羅網。你怎麼就不睡沉一點,像在東宮裡那樣睡它個一天一夜,連打鑼都吵不醒呢?
這邊巨大的動靜終於引起了李承涵的注意,護衛們在他的指揮下,迅速地圍攏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快點把秦公子放了。”一羣侍衛簇擁着李承涵走來,邊走還邊高喊。
羽汐撫額,她這還沒被人抓住呢?他就這樣喊,一點江湖味都沒有。
李承涵越逼越近,就在離幾個黑衣男子幾丈開外的地方了。但是黑衣男子,顯然一點都不着急,他們似乎就是故意等着李承涵前來一般。
“你們是逍遙樓?”待走近,李承涵終於看清楚這幾人的行頭,有些吃驚地看着他們說道。
“是。”銀色面具男子冷冷地說道,陽光下他的面具耀着白光,透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你是少主。”
“不錯,看來涵王爺對逍遙樓還是知道的很清楚。”
“不知閣下爲何要抓秦公子。”
“涵王爺哪隻眼睛看到我抓秦公子了。”銀色面具男子反問。
李承涵語塞,羽汐此時正在離綠竹一步之遙的地方,盯着那柄劍,似乎在研究那劍是不是真的。她還真是自由的,沒有被任何人抓着。當然,這裡也沒有任何人敢抓她。
“阿俏,藥。”待確認那把劍真的,綠竹也確實被他們傷了之後,羽汐真的很生氣了,“你下手幹嘛那麼重啊!你不知道被劍傷了很疼嗎?敢情那劍不是刺在你身上,你無所謂是吧!你麼如花似玉的美人,你也下得去手?你不憐惜玉,爺還心疼呢?”
衆人只能無比驚愕地看着她,這是什麼情況?李承涵尤其懵。但是更令人懵的事情出現了。阿俏被劍抵着自然不能動,那被稱作逍遙樓少主的男子卻從懷裡掏出一瓶藥,扔給她。
“你很在乎這個女子?”
“當然。”
“好。”那銀色面具男子說了一聲好後,又扔出一個瓶子,羽汐接住想也未想便給綠竹上藥。
“疼嗎?”羽汐上好藥,柔聲地問道。
“不疼了,謝謝公子。”綠竹感激地說道。
“不疼就好,你若是疼了,本公子就該心疼了。”羽汐拍拍她的肩膀。
“撤。”那個銀色面具男子耐心地等羽汐幫綠竹處理好作品,便突然開口下命令道。
李承涵和身後的侍衛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一陣黑影從眼前突然消失。
“他們這是做什麼,耍我們玩嗎?”
“公子,公子,公子被他們帶走了。”綠竹突然尖叫,這次是真的尖叫,驚天地泣鬼神的那種。
“追。”李承涵如夢初醒,自己的武功也不是太差,怎麼就會讓這羣人當着自己的面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給帶走而毫無所覺呢?逍遙樓的太可怕了,這是對大風王室的一種挑釁,絕對是挑釁。
“涵王爺,別追了!回去告訴太子殿下,如果想要他的太子妃平安歸來,便拿他尋到的秘笈來換。”
聲音是從頭頂上傳來的,衆人昂頭,便看見那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攬着羽汐的腰,站在樹尖上。那樹尖一顫一顫的,他卻穩穩地,仿若站在平地。
“逍遙樓逆賊不要逃,留下小七。”突然有一羣騎着快馬的人向他們奔來,帶頭之人正是南宮羽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