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醉仙樓裡有好酒,而最好的要數老闆金二珍藏的女兒紅。
金二無子,卻有八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大的已經芳齡二十,小的十二。一年一個,這金二也算是得天獨厚,絕世無雙了。
女兒多,釀的女兒紅自然也就多了。所以,要喝正宗的女兒紅就一定要到醉仙樓。
醉仙樓裡最好的女兒紅是十八年的。對,就是十八年,而不是二十年。因爲據說,金二生第一個女兒的時候還是蠻高興的,釀的酒都在滿月那天裡全喝光了。生第二個女兒的時候雖然不是很高興,但是也還算高興,所以只留下了兩壇。生第三個女兒的時候,這個樣子長得有些憨厚的漢子就不高興了,拒絕道賀的人上門,把釀得幾十罈好酒都埋在了桃下底下,心裡暗暗對自己說,等到來年生了一個帶把的小子就啓出來喝。
只是很遺憾,金二命中可能註定無子,妻子一年生一個,一連生了八年,個個都是女兒,就是沒有生出一個帶命根子的來。金二徹底氣餒,從此以後再不想生兒子的事,只專心致志釀酒。這樣一來,金二雖然兒子沒有生着,釀酒的本事倒是越來越高超,醉仙樓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但那生第三個女兒時埋在桃樹底下的幾十罈女兒紅,經過了十八年荏苒時光的沉澱,自然就成了鎮店之寶,輕易是不會拿給別人喝的。
不過,此時,醉仙樓二樓的一個小雅間內卻飄蕩着十八年女兒紅的濃郁香氣。這酒香穿透那薄薄的木板,四處飄溢,引得樓下的那些酒鬼們直咽口水,心中大嘆:不知又是哪個了不起的人物,讓金二割肉般的拿出了一罈十八年的女兒紅呀。這酒香,聞着就已經讓人醉了。
“小七,別喝了,會醉。”羽軒握住羽汐執杯的手,溫柔地勸道。
“怎麼,你怕我把這罈子酒都喝光?放心,我會給你留一杯的。”羽汐吃吃地笑,掙脫羽軒的束縛。
“別喝了,好嗎?”羽軒心疼地撫了撫她被酒精燒得嫣紅的臉頰。
“我沒醉,你讓我喝吧!你知道的,半罈子女兒紅撂不倒我。”
金硯在邊上“咕
嘟”嚥了一口口水,心中暗道:“姑奶奶,半罈子是撂你不倒,但是一罈鐵定能把你撂倒。現在一罈都快見底了,你還說這話,真是……”
“小七,你如果難過,你就哭出來吧!”
“不難過,誰說我難過了。我答應過風的,你忘記了,不再爲誰掉一滴眼淚。我當然也不會爲那個言而無信的冰塊臉掉一滴眼淚啦……,那個傢伙,明明答應了要帶我到醉仙樓來喝酒,卻不守信用,我纔不會爲他掉一滴眼淚呢!不過,爲了懲罰他的言而無信,我要把他的那份也喝光光,讓他連十八年女兒紅的味都聞不到。呵呵……,氣死他。”
“小七……”看到羽汐甩掉杯子,端起酒罈想要一飲而盡,羽軒如玉的臉龐再無半點好看之色,伸手一把奪過酒罈就要往地下扔。
“老天爺也,那是十八年的女兒紅啊!主子,您不讓小姐喝,您賞給我啊!”金硯立在一邊,作好了隨時救酒的準備。
“南宮羽軒,你要是敢把這壇酒摔了,告訴你,這一輩子你都不要想我理你了。”
羽汐聲音嬌柔,臉上暈染的胭脂紅均勻通透,即便是三月最豔的桃花也相形見絀。
羽軒臉罩寒霜,手卻無力地緩緩垂下。羽汐看起來沒心沒肺,但卻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
“給我。”羽汐兇巴巴地奪過羽軒手裡的酒罈,猶不解氣,狠狠地在羽軒胸口推了一把。
羽軒沒有防備,踉蹌着退了幾步,眉峰迅速蹙起,嘴裡發出一聲悶哼,冷汗涔涔地滲出。手下意識地撫上胸口,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羽汐雖然被酒精迷的眼神迷濛,靈臺卻很清明。
“哥哥……”拎着酒罈,她有些無措地看着羽軒。
“少主。”金硯發現不對勁,幾步就躥到羽軒面前,“讓奴才給你看看。”
“不要緊。”羽軒擺擺手,額上的汗卻越滲越多,手心也冰涼一片。
“喲,太子爺。沒想到太子爺也大駕光臨敝店,這真讓敝店蓬蓽生輝,榮幸的很,榮幸的很啊!”金二招牌式的諂媚話。這個金二最是有本事見人說人話
,見鬼說鬼話。只是那聲音既響又亮,好像生怕醉仙樓裡的客人不知道太子殿下來了般。
樓上的人都悚然一驚。
羽汐拿着一罈酒愣愣地站在那兒。
羽軒對金硯使了個眼色,金硯一閃身便到了小窗邊,拉開一條縫隙只瞄了一眼,便閃回羽軒面前。
“四個人,有陳少知。”
“衝我們來的。”
“少主,怎麼辦?”
“別慌,你留在這時陪着小姐,我去處理一下。”
“嗯。”
兩人迅速地看了羽汐一眼,卻發現那丫頭已經不看他們了,只是閉着眼坐在桌邊,頭靠在那個十八年女兒紅的酒罈上。
羽軒推開一扇暗門,迅速離去。金硯站在羽軒剛坐過的空凳背後。羽汐端起酒罈,滿滿地倒了三杯,一杯推到了羽軒的位置前面,兩杯擺在了自己面前。
“太子爺,這個雅間有客人。凡事不是有個先來後到嘛,即便您是萬萬人之人的太子爺,我金二也不敢做砸自己招牌的事啊!太子爺,要不,您到那邊那間。那間臨河,梅水河的優美風光在那可是都能夠盡收眼底啊!太子爺,要不,您換換。”金二笑哈哈地在門外,勸李承嗣。
“真不巧,本宮就看上了這一間了。”清冷的聲音,透着天然的冷漠疏離。
這個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君麼?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一個冷情冷血的人。唔,這樣的人,倒是挺不錯的。如果成親後,能夠各自過各自的,這樣的人,倒不失爲一個很好的人選。可惜啊,他是太子呢!不出意外,將來是要做皇帝的。她南宮羽汐倒是不怕冷宮不怕不受寵,可是,被別人算計來算計去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啊!
“太子爺,如果您真的喜歡這間。下次,下次我一定給您備着,好不好?可是,今天真不行,裡面邊的客人先到,趕出來不合適啊。太子爺,請您高擡貴手,今天的酒錢全部算在我金二頭上,算是我金二請各位。另外,我再送一罈十八年的女兒紅怎麼樣?”
金二的話還未說完,門就從裡面“吱呀”一聲拉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