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劉玉石推開門進來,進來的時候,臉上是笑嘻嘻的表情,似乎是事情有了進展。顧思哲看見劉玉石的笑容,心情也一掃之前的陰霾,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劉玉石將資料遞給顧思哲,顧思哲看完後突然眼睛一亮,有了想法。
“怎麼,這麼快就有主意了?”劉玉石看着顧思哲越來越亮的眼睛就這道,這傢伙一定是有計劃了。
“嗯,計劃我在我推敲一下,這幾天我的身體也好了,你繼續找證據,將範明明的罪證收集起來。”顧思哲說完,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走了出去。諾大的醫院就剩下劉玉石一個人了,劉玉石傻笑了一下,也跟着走出去,畢竟幫助顧思哲是自己願意的事。
顧思哲離開醫院,直接打車去了零度酒吧,在車上,顧思哲打了一個電話給一個人。雖然那個人不一定願意去那種地方,並且也不願意見自己,但是,現在的主動權可不一定會在她的身上啊。
零度酒吧喧鬧的音樂震耳欲聾,可是顧思哲卻坐在其中,絲毫沒有感覺。
秦霜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顧思哲。倒不是因爲顧思哲坐在有多麼顯眼的地方,而是顧思哲身上那種獨特的與世隔絕的氣質。
“你找我來這種地方難道是想請我喝一杯?”秦霜壓低帽子,坐到顧思哲的面前,並揮手將身旁跟過來的保鏢趕走。
“伯母,謝謝你能在百忙之中過來赴約。”顧思哲很有禮貌,並且將一瓶價格不菲的酒小心翼翼的倒進秦霜的酒杯裡。
“酒就不必了,有事就說吧。”秦霜傲慢的將佔滿酒的杯子往旁邊一推。她很忙,而且並不喜歡這樣的地方。可是顧思哲喜歡啊,因爲這裡有很多很多顧思哲的美好回憶,或許那些都是臨場做戲,但是顧思哲的感動,是真實存在的。
“伯母一定很喜歡明明這個女孩吧?”
“你想說什麼?”秦霜警惕的看着顧思哲,她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開始就覺得,她身上有一股和你可怕的力量。
“心臟,等我身體好了之後,我同意給範明明,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錢?”
“錢?”顧思哲冷笑,“你覺得一條命應該值多少錢?”
“你要什麼?”
“養好身體的時間,不要告訴秦煥巖。”
“理由。”
“伯母,如果煥巖知道我將死去, 他一定會猶豫,我相信您也不希望事情節外生枝,那麼我們安靜的處理這件事情。你的想法應該和我一樣吧?”
“我要知道真實的理由。”
顧思哲笑,“你們這些貴族是不是不相信人?一定要理由嗎?好,秦氏中國的股份,一半”
秦霜的臉色突然變的很難看,“你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
顧思哲舉杯,“那麼成交?”
秦霜也舉起酒杯,“如果你敢耍花樣,我不會放過你。”
“股份轉讓協議書,三天之內我要見到。”顧思哲冷冷的將杯子啪的一聲蓋在桌上。
辭別秦霜,顧思哲撥通了季東明的電話。
“你居然會想到給我打電話?”季東明站在落地窗前,冷冷的看着城市煙火。
“我拿到了秦氏中國一半的股份,雖然英國本土根基龐大沒有辦法,但是也足夠你操縱了。”
季東明的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真奇怪,很多人問我這句話。別告訴我,你一面故意靠近我,一面故意接近範明明,什麼目的都沒有?”
“我手上有份資料,關於你,關於秦家,你們的仇怨很深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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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哲,你瘋了?”
“我沒瘋,只是不喜歡麻煩,我素來是一個簡單不喜歡麻煩的人,要打擊如此龐大的一個秦氏集團太辛苦,耗費的時間太長了,我沒那個心情,也沒那個精力,你我目的一致,我爲什麼不幫你?”
“我以爲你會更恨範明明,一半的女人都會更恨小三。”
“小三是我不是嗎?更何況,最先找上我的人,不是她。”顧思哲站在陽光下,頭有些暈,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不敢拿男人開刀的女人都是廢物。”
“那麼我是不是也應該小心?當初這主意有一半可是我出的。”
“也許有陷阱,也許沒有,問題只在於這個坑,你是跳還是不跳。”
“我跳,秦氏中國一半的股份,天下有哪個傻瓜會不要?”
“三天後,我們辦理轉讓協議。”正要掛斷電話,似想到了什麼,顧思哲緩緩開口,“你當初利用我,僅僅是爲了折磨秦煥巖嗎?”
“不然呢?”季東明痞痞的反問。
攻城爲下攻心爲上。人最弱的時候最容易被打擊,我比較欣賞你的想法,更期待秦煥巖被你打擊時候的樣子,可惜我看不見了。”
深夜,顧思哲一個人來到了範明明的病房,“聽說再沒有心臟,你最多還能活一年?”
“你想說什麼?”
顧思哲淡淡的笑了笑,遞給範明明一個文件夾,“這是我已經簽字的心臟捐贈同意書。”
範明明愕然,“你什麼意思?”
“稱你心如你意。怎麼?膽小了?怕了?”
“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我同意把心臟換給你,條件就是讓我和煥巖安安靜靜的待三個月。”
“花這麼長時間,巖哥哥都沒愛上你,你以爲一個月他就會愛你嗎?”範明明冷笑。
“我從來沒懷疑過他愛我。”顧思哲昂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範明明臉色很難看,似乎被人說中了心事。
“我現在比較好奇一件事情,是一個心愛的死人在心裡佔的份量比較重,還是一個活着的前女友。”
“你到底想說什麼?”範明明惡狠狠的大叫。
“沒有合適的心臟,要想會下去, 你除了答應我沒有別的辦法。”
“顧思哲,你真夠無情的。我以前真是笑看你了,巖就算負了你,到現在爲止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竟然想用自己的死來懲罰他。”
“你說什麼笑話?用自己的死來懲罰一個人是不是太蠢了?我要折磨的是你和他兩個人,你說你帶着我的心臟和他生活在一起,到底是你更難受一點,還是他更難受一點?”
顧思哲輕笑,“你說,他看着你的時候到底想着的是你,還是我?”
“只要我待在他身邊就是你輸了!”
“是嗎?”顧思哲輕飄飄的說,“那也要你能待在他身邊再說。”
往後的三個月,範明明當真沒有再找過顧思哲的麻煩,秦煥巖收購了顧氏移交道顧思哲名下,顧家人以爲都是自己人,沒關係,一直試圖接近顧思哲,只是都被秦煥巖擋了。
沒有人外部的打擾和逼迫,他們安靜的待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看書,一起賞花,一起逛街,他從來沒見過那樣肆意撒嬌的顧思哲。
生命美好的像開滿鮮花的春天。
一切都那麼美好。
直到那天。
陽光明媚,顧思哲約了秦煥巖到公園裡寫生,他等了很久,沒有人來。
然後收到一條短信。
煥巖,我剛纔看到一束很漂亮的花,耽誤了些時間,手機沒電了,快關機了,現在又有些堵車,多等我一下。
多等我一下。
那是她留給他最後的話。
他就那樣在公園裡等了很久很久,到最後電話打不通。
到最後,電話通了,不過用她的手機打電話的人不是她,是另一個人。
葉知秋的聲音從顧思哲的電話裡傳出來,“秦煥巖,你知道嗎?我剛剛同城快遞收到了一個手機,是思哲的。”
不詳的預感在他的心裡蔓延擴散。
“裡面還有一封信,思哲讓我打電話告訴你,恭喜你,如願以償了,祝你和心愛的女人,白頭偕老。”
“還有,她愛你,既然你認爲她愛上了你會爲你做這樣的事情,那麼現在她爲你做了……”
電話裡的聲音越愛越小,最後是痛哭。
秦煥巖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他開車衝到了醫院。
醫院裡一片肅靜。
他來遲了,一切都結束了。
範明明躺在病牀上,所有的設備都顯示她很正常。
他瘋狂的翻找,像瘋了的豹子一樣,到處的尋找那個熟悉的人影,可是都沒有。
連屍體都沒有。
博邵晨也在尋找,什麼都沒有。
作爲助理醫師的劉玉石緩緩走過來,“屍體被家人領走了,她說既然你只想要心臟,那麼她就給你想要的,其他讓愛她的人帶走。”
“顧家?”
“不是顧家。”
秦煥巖的腳步卡在了半道。
“是顧醫生的母親,是盛家,顧醫生母親現在的丈夫盛風宋領走的,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
他突然腿一軟跪在地上,七尺男兒,滾滾淚流。
劉玉石嚇了一大跳,以前那個微風赫赫的男人,此刻嚎啕大哭像個無助的孩子。
秦霜也傻了眼,她從來沒想過,她的兒子居然那麼愛一個女人。
會爲了顧思哲,徹底的崩潰。
之後的秦煥巖就像行屍走肉一樣的活着,一個人關在房間裡,終日醉酒,什麼都不肯理,公司,工作全都放下了。
秦霜,範明明想盡了辦法都沒有用。
三個月之後,盛氏太子爺,盛天成拿着顧思哲臨死前交給他們的接管文件,接管了顧家,顧家徹底完了。
那天,顧思遙大吵大鬧,不管不顧,卻仍舊被法院的人強制請了出去。
房子沒有賣,永遠空在那裡。
秦煥巖那天破例出來,找到了盛天成,盛天成一掃過去的頑皮樣子,頗爲成熟的和他交談。
“她在哪裡?”秦煥巖問。
“葬了,在姐姐喜歡的地方。”盛天成說,“其實我應該感謝秦總,如果不是秦總,姐姐可能一輩子不會原諒媽。託秦總的福,姐姐接受了盛家。”
“我要見她。”
“何必呢?”盛天成說,“姐不願意見你。”
“我要見她!”
“聽說秦夫人到處宣佈,秦總和范小姐訂婚了?”盛天成笑容燦爛,“恭喜秦總,既然訂婚了,我也該送上一份禮物。”
“這份禮物是手術前兩天姐寄過來的,讓我一定要調好時機送給秦總。”
盛天成將東西打開,一張照片一張照片,一份口供一份口供的放在秦煥巖面前,“漂亮吧?上面的女人可漂亮了,單純無害的臉,楚楚可憐的樣子,可是爲什麼眼睛看着那麼惡毒呢?”
秦煥巖難以置信的看着上面的東西,一張張照片,一份份證據,全部都指向了一個人,範明明。
思哲曾經遭遇的一切,車禍,綁架,受傷,陷害,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女人做的。
“她就這麼恨不得我死?”
“我姐說,如果你對她還心存一分愧疚,那麼就不要那麼早來找她,就算在陰曹地府,她也不想看見你。”
證據,除了這一份,盛家全部提交了警察機關,殺人綁架,範明明站在被告席上臉色蒼白,她看着坐在下面的男人,盛天成,和秦煥巖。
她那麼愛的男人,現在不僅自己像個死人,連看着她的目光都像看着一個死人。
審判結束,盛天成對秦煥巖說,“雖然很不樂意,但是盛家不會參與到你和季東明的戰爭,本來我也很想和季東明聯手,整垮你們秦家,不過一來秦家產業太大,二來,姐不願意我們參與到這樣的商業鬥爭中,所以只能算了。我們聽姐的。”
陽光下,博邵晨的公寓內,葉知秋靠在門上,“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她沒死對不對?”
“我一早就知道等不到你的心,思哲說好好珍惜,可惜你我都做不到。你即無情我便休。既然這樣,我們分手唄。”
“她沒死對不對?”
“我不知道,我和你知道的一樣多。”葉知秋淡淡的說,“那丫頭的心狠着吶,現在的秦煥巖就是半個廢人,活着比死痛苦多了。”
“我查過醫院的記錄,思哲動手術前幾天,劉玉石從國外引進了一顆適格的心臟。”
“那你該去問劉玉石。”
“他也在找。”博邵晨說,“對不起,知秋,以前是我做錯,不該拿你當替身。現在我也要去找她了。”
“如果找不到呢?”
“天涯,海角,此生,此世。”
“那麼你去找吧。”葉知秋說,“邵晨我等你太久了,以後不會再等了。”
“還有,我很討厭你們男人,做了之後才知道錯,知錯就行了嗎?太晚了。”
“以後我會找到一個愛我的男人,很幸福很幸福的生活,下次回來記得參加我的婚禮。”
秦氏和季東明的戰爭,最終還是季東明輸了,一個平民階層,一個英國貴族,祖祖輩輩傳下的基業,沒那麼容易毀掉。
不過,季東明還是給秦氏造成了很大的創傷,好幾年都在休整。
那天,季東明變賣從秦氏拆分出來的公司的時候,盛氏突然出手收購了他所有的一切。
安靜的會議室內。
季東明透過門口的窗戶看着窗外的一切,那是他耗盡半生心血建造的。
盛天成好奇的問,“在想什麼?感嘆人生起伏?”
季東明將目光收回來,“我在想,她到底死了沒有。那天我問她,我是不是也應該小心,畢竟當初那主意有一半是我出的。”
盛天成笑,“姐說,她素來無情,素來心黑,落了她底線的人,傷害她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人呢?”
“死了。”盛天成淡淡的說了一句,起身從辦公室走出來,臨出門,回頭說,“謝謝你和秦氏兩敗俱傷,我們盛氏才能坐收漁利。”
女子監獄內,範明明一個人瑟瑟發抖的躲在牆角,凶神惡煞的女囚將她包圍起來,一人一腳,就像踢足球一樣。
連續半個月的折磨,她整個人都快瘋了。
高大肥胖的一名囚犯抓住範明明的頭髮,將她提在半空中,範明明鼻青臉腫的大叫,“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到底哪裡得罪你們了?”
巖哥哥,巖哥哥,救我。
爲什麼不來救我?
女人將一個錄音機放在範明明耳邊,“現在你看,我們誰贏了?”
顧思哲?範明明瞪大眼睛。
“你不會真以爲我給了你心臟,你就能活着吧?”
“你沒有死?”
“範明明,你說你在監獄裡會被怎麼樣折磨呢?吃屎還是喝尿比較好?”
話到這裡錄音結束了。
女人將範明明扔在地上,另一個囚犯將糞桶提了過來,女人惡狠狠的扇了她幾巴掌,“沒聽見嗎?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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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內同樣的事情每天都在重複,不出半個月傳來了範明明自盡的消息。
在秦氏自顧不暇的時候,她在監獄內安靜的死了,據說,活生生等到她的屍體臭了,人們才發現她早就死了。
那天,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
範明明的墓碑前已經生滿了雜草,一個長髮的女人撐着一把傘,戴着寬大的墨鏡安靜的站在那裡。
等雨停,天邊亮出一道彩虹。
從此愛與恨皆過去。
負她的,她願意就此別過。
愛過的,她也就此真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