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在一邊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給範明明順氣,嘴裡不住安慰:“小姐!不能激動!慢慢來,吸氣,呼氣……”
秦煥巖那邊也聽到了這個動靜,也急了,“明明怎麼了?放鬆,明明,放鬆。”
範明明喘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纔漸漸恢復過來,只是胸口仍舊疼得厲害。
她自小嬌生慣養,又因爲心臟的問題家裡一向都寵着她,秦煥巖更是變本加厲的的寵她,可以說是有求必應,可現在因爲病痛煎熬,又加上秦煥巖有一陣子沒來看她,這麼一想,範明明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巖哥哥,我好痛……胸口好痛……你快點過來……”
她哭得泣不成聲,哽咽着撒嬌。
“……”
然而電話那頭對她的要求總是無條件答應的秦煥巖今天居然沉默了,沒有說馬上趕過來。
“明明,我這邊有件事脫不開身。”
秦煥巖坐在車裡,艱難的開口,他聽到範明明那邊的情況,心中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他今天確實公司有件大事,他非去不可。
秦煥巖很少拒絕,或者說基本從不拒絕範明明的任何要求。在他心裡,範明明是個瓷娃娃,要他好好保護,這不但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義務。
是的,範明明跟顧思哲不一樣,顧思哲是那種無論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會選擇堅強的面對,她一個人也可以,但範明明不行。
“巖哥哥……”
範明明的啜泣聲拉回了秦煥巖的神志。
秦煥巖煩躁的捏了捏眉心,他居然在跟明明打電話的時候分心了,在明明被病痛纏身的時候,他竟然分心了!
而且讓他分心的是顧思哲。
“明明,聽我說。”秦煥巖的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我真的走不開身,辦完這件事我馬上去看你,好不好?忍一會,就一會,明明乖,堅強一點。”
“嗯嗯……”
範明明的聲音裡包含着無線委屈,秦煥岩心裡一痛,他發過誓不會讓明明難受的,可現在……
接近黑色的黛色眼眸情緒漸漸沉澱下來,他在猶豫什麼。
秦煥巖苦笑,他的選擇一直都是明明,從來沒有變過。
理應如此。
“明明,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一切了,很快,那個和你匹配的人就會心甘情願的把心臟移植給你了。”
秦煥巖繼續溫柔的勸慰着範明明,“你很快就會有一個健康的心臟,然後我們就可以做一切你以前想做但不能做的事了,我們去旅遊,去玩過山車,去蹦極,去潛水,去跳傘……”
他富有磁性的聲音撫慰了範明明,把她和他一起拉入他描繪的那個美好的未來藍圖裡。
“我們還要生好幾個孩子,你忘了嗎?兩個男孩,兩個女孩,然後我們一家六口,多麼幸福。”
“巖哥哥,討厭……”
範明明顯然被他描繪的美好未來所吸引了,不再哭泣,語調裡甚至還帶着點笑意。
“所以明明,你再稍微忍耐一下,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你會好起來,所以,不用擔心。”
“嗯嗯,巖哥哥,我相信你。”
秦煥巖微笑着掛了電話,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奇怪自己的臉頰怎麼有點僵硬。
他想起早上出門的時候顧思哲還躺在牀上的模樣,忍不住想象她的胸口開了一個洞,那顆心臟被摘出來的情形。
秦煥巖伸出一手,放在左胸上,那裡一陣刺痛。
“爲什麼這兒會有點疼?”
難道是因爲太思念明明,所以感同身受,連心臟也跟着明明疼的原因嗎?
秦煥巖疲憊萬分,額頭抵在方向盤上,他突然覺得很累。
顧思哲醒來之後頭痛得要命,烈酒都是這點不好,喝完之後宿醉頭痛特別嚴重。
她睜開眼睛一看,天花板是天藍色的,不是自己家裡,一骨碌爬起來,旁邊一個隨時待命的女傭馬上過來了。
“顧小姐,您醒了?”
女傭細心的端來一盅湯,“這是醒酒湯,秦總吩咐的,您宿醉頭痛,把這個喝了吧。”
顧思哲並不接過來,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腦子裡轉的飛快,把昨天發生了什麼事都捋了一遍。
她被秦煥巖叫過來,結果秦煥巖讓她籤勞動合同,她被他不信任的態度氣到,然後秦煥巖差點對她用強,最後單方面擅自解除了他們之間的僱傭關係,也說不需要她再償還鉅額債務了。
呵呵,顧思哲一陣冷笑,那個男人,從認識到現在都是那麼自我中心,要她來打工也好,要她籤合同也好,最後單方面宣佈他們之間要冷靜也好,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他以爲他能牽着她的鼻子走嗎?太小看她了。
後來她去了酒吧,喝醉了酒,貌似遇到了林浪生,記憶從那裡就截止了,後來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又回到了這裡?
只不過,顧思哲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又換了一套,臉色有點發綠。難道是……
她心思轉的快,伸手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喝醉酒之後本就特別容易乾渴,雖然那醒酒湯味道有點怪,她也一口氣喝乾了。
擡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顧思哲對着那個女傭笑得溫和,“美女,是你給我換的睡衣嗎?”
那女傭也衝她笑得溫和,然後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不能對秦煥巖那種人抱有什麼期待。顧思哲咬牙切齒,臉上的笑容越發完美了。
“那昨天我穿出去的那身襯衣長褲,你能拿過來給我看看嗎?”
那女傭被秦煥巖吩咐了只要不出格顧思哲要什麼都滿足,就順從的點點頭,把那套還沒來得及處理的衣服拿了過來給顧思哲過目。
顧思哲接過襯衣,發現上面的扣子掉了大半,衣領有被用力揪過的痕跡,臉色不由得一沉,這說明昨天這件襯衣不是脫下來而是被扯下來的。
但是,顧思哲眼裡滿是疑問,儘管秦煥巖平常喜歡對她動手動腳,甚至昨天還對她那麼過分,可他人品也不可能差到對着喝醉酒的她幹出太出格的事吧。
她拿起襯衣仔細聞了聞,上面是昨天喝的撕心裂肺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古龍水混合着煙味的味道,那味道聞上去有點熟悉。
秦煥巖從不抽菸,而且用的不是古龍水。
顧思哲抓着衣服的手用力到手指發白。
她好歹對林浪生有點了解,當然知道這股有點熟悉的味道是誰的。
那女傭見她垂着頭,半天不做聲,忍不住開口問道了:“顧小姐,你沒事吧?”
顧思哲深深吐出一口氣,擡起頭來,微笑,“我沒事,謝謝。”
她不傻,把這幾個線索串聯到一起,自然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昨天,恐怕是她醉的一塌糊塗的時候撞上了林浪生,林浪生對她賊心不死,想對她做點什麼吧,最後秦煥巖救了她,把她帶回了秦家莊園。
顧思哲笑容發澀,又欠了秦煥巖的人情。
但是,這一次,她想跟秦煥巖斷乾淨了,無論是人情債,還是錢債,她都不想再欠秦煥巖的了。
等到秦煥巖強打起精神,對付完公司來的那個大人物,又趕去安慰了範明明之後再回到秦家莊園時,他整個人已經疲累不堪了。
他一進到客廳,看到他原本以爲早就走了的顧思哲竟然還在的時候,吃了一驚。
“你還在?”
秦煥巖一連兩天一夜沒睡覺了,全靠黑咖啡撐住,思維也遲鈍了不少,看到顧思哲滿臉職業化微笑坐在餐桌面前,還擺着幾個菜的時候來不及多思考話就直接說出口了。
說的話的這意思就好像是顧思哲賴着不走,他嫌她礙眼一樣。其實他真的只是奇怪而已,憑顧思哲的性格沒有馬上回家反而還一副等他回家的樣子,確實不符合她一貫以來的性格。
但聽到顧思哲耳朵裡,她就不這麼想了,一聽那話她那職業性的笑容險些掛不住。
“秦總放心,說完這些話我馬上就走。”
秦煥巖自知失言,聽到她那麼說也不好反駁,並不做聲,徑直過去拉開椅子在顧思哲對面坐下,等顧思哲開口。
顧思哲微笑的說,“我最拿手的菜,水煮白蛋,煮泡麪,生菜沙拉,水果沙拉。”
“……”秦煥巖無語了,這種菜沒有人不拿手吧。
“我記得你一天前好像還是我的私人營養師?你的水平就是這樣?”
顧思哲笑容裡難得摻夾了幾分尷尬,“我要跟你說的事剛好跟這個有關。”
“哦?”秦煥巖大剌剌的往後一靠,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秦總。”顧思哲的語氣變得嚴肅,神色也很認真。
“昨天您解除了我們之間的僱傭關係,對此我並無異議。”
秦煥巖的劍眉一挑,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有顧思哲那一口一個明顯特意疏遠的敬語“您”來“您”去的,聽到他耳朵裡十分刺耳,
“您還說我欠您的錢也不用再還了,這點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以後不在您這裡打工還錢了,那麼我可以把每個月都工資一筆一筆打到您的賬號上,直到還清爲止。”
秦煥巖突然一陣惱怒,顧思哲到現在都還想着怎麼離他遠遠的嗎?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但他爲她做的都是實打實的沒有虛假,哪怕是一顆石頭也該捂熱了,爲什麼顧思哲還是那麼頑固?
“我兩天一夜沒睡覺,不是爲了坐在這裡聽你說這個的。”
秦煥巖只覺得身心俱疲,“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瞭解我的心意呢?”
顧思哲藏在餐桌底下交握的手一抖,沒有回答。
“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爲什麼你一定要那麼堅持的推開我呢?”
秦煥巖站起來,兩手撐着餐桌,他身材高大,俯下身臉湊近顧思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