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沙灘,反而有一種久違的安心。連日的疲憊在疼痛中變得不再放大,更多的是一種放下和內心的強大,逐漸地接受了這眼前的一切。有生死,有背叛,有相依,有殺戮,不曾經歷的過往,就在這短短的幾天裡變得這麼現實,一一擺在我的面前。不接受,又能怎樣,人類文明在這裡慢慢模糊,法律束縛在這裡開始脫繮,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開始出現裂痕。我已經不可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自己麻痹在假象裡。我必須立刻進入角色,找到自己的歸屬。坐視不管或沉迷其中都不是最好的選擇,置身其中而又洞若觀火,是今天被打倒在地的突然領悟,也許,這也是在這荒島中求生的法寶之一。
“那好,我們一筆勾銷,以後咱井水不犯河水。”越哥看了看意識逐漸模糊的我。
“那我們說定了,你帶着你們的人走,巖洞就歸我們了。”“強盜”說着讓出了一條道,其他人也跟着閃退一旁。
“鷺洋,我們還要巖洞嗎?”晉鵬蹲下趴在耳畔問我,然後順勢背起我。
我閉着眼,咬緊了牙關:“不要了。”說完,耷拉着頭昏過去了。
“鷺洋,你醒醒,醒醒……”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馨可正在外面叫我,而自己則躺在一個小型棚子裡,身下是厚厚的苔蘚,頭上是一排彎成半圓的樹枝,樹枝上又覆蓋了厚厚的樹葉。這應該是昨天晚上他們趕製的臨時避所,雖然是十月,如果直接露營睡在地上,後半夜也能把人凍醒。這可是荒島,隨便一場感冒,在這缺少醫療條件的地方,就能要了人命。
“馨可,這是在哪?”我晃了晃身子想要爬起來,突然兩眼發花,一陣噁心差點沒有吐出來。
“還是在昨天的土坡下面。你別動,昨天你傷到後腦勺了,坐起來會引起眩暈。”馨可又把我摁了下去。
我下意識摸了摸後腦勺,可不是,後面起了個包,看來昨天那一棍真夠狠的。
“大家呢,越峻怎麼樣了?”
“大家都去忙了,你放心吧。越峻情況比較嚴重,我和亦雪負責照顧你們倆。”
“他們去哪了?”我心裡一激靈,不會又去找那個“強盜”算賬去了吧。
“昨天越哥、晉鵬還有南叔一塊建了好幾個像你這樣的棚子,不過越哥說,需要趕緊建幾個大的棚子,一旦暴風雨來了,現在的小棚子根本不管用。一大早,皓軒領着初夏、凌菲、若婷負責找吃的,南叔、越哥和晉鵬去找木材了。”馨可說着開始哭了起來。
“你怎麼了?”我仰着脖子努力往外看。
“你看你傷的,幸虧只是一些皮外傷。腿上差一點扎到動脈,你知道有多危險嗎?”馨可指了指大腿。
我斜着眼往大腿上看,白色的布條纏了一圈,上面有血滲了出來。“你給纏的?”
“我們先把石頭燒紅了,然後把石頭放到水裡,把水燒沸騰後,將布條放水裡消毒,最後給你包紮上。”
幸虧馨可是護士,這種野外包紮傷口的方法很專業。要知道,戰爭期間,有很多士兵因爲包紮的布料沒有完全消毒,導致傷口感染,甚至丟了命的時有發生。
“從哪裡找的水?”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就是我們之前找到的小溪,南叔前天從海邊撿來兩個塑料瓶,越哥去小溪取得水,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說着,馨可把塑料瓶裡僅剩的一點水交給我。“兩瓶水除了用於燒水消毒以外,其它的大家都分了,這是你的。”
水是生命之源,在這裡就是真理。水源、食物都是要命的急缺物資,可眼下我們還得解決住的問題。
我讓馨可去看了看越峻的情況,亦雪也很無奈,因爲沒有藥,傷勢越來越嚴重,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一會兒,南叔和晉鵬拉着一堆樹枝回來了。
“沒個工具就是不行啊,哪怕有個小刀也可以。”晉鵬將一捆樹枝丟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之前用石頭把樹幹先砸開一個頭再磨尖,一樣把美洲豹殺了。幾萬年前人類祖先就是這樣與猛獸鬥爭的,不一樣活過來了。”越哥在一旁鼓着勁,然後把扛在肩上的一段枯樹幹放在地上。
我試着晃動身子,感覺渾身一股痠疼。“南叔你們回來了?”
“你好些了沒有?”南叔放下藤條走過來。
真是越需要人的時候,我越是給大傢伙添麻煩。“快好了,快好了。”
大家一塊商量了一下如何建造庇護所,最後商定背靠土坡在上面挖兩個洞,像窯洞一樣,男女分開住。不過不是貼的地面直接挖,而是在半坡上,這樣防止下雨浸泡,然後在洞外面用樹枝紮起棚子,防止進雨的同時,也能擴大一定的居住面積。
說幹就幹,我也只能乾巴巴地看着了。
首先,越哥和晉鵬選好了一塊空地,在斜坡上用削好的木棍開始分別鑿洞,南叔在一旁一個一個地折樹枝,馨可也幫着用樹藤搓成繩子。
還好土質並不是很硬,不過沒有得心應手的鐵鏟幫忙,深挖兩個地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們回來了。”凌菲扯着嗓子,笑盈盈地打着招呼,和若婷一塊擡着用樹藤編織的筐裡放了很多貝類。
聽得出來,今天應該有些收穫。我仰着脖子往外看。馨可也放下了手裡的活。
“釣着魚了嗎?”南叔用渴望的目光看着。
“烤魚是吃不上了,不過今天管個水飽。”皓軒前後掛了得有十幾個椰子,怕拿不了,用藤條系在一塊,初夏手裡還提了兩個。
這下水是解決了,可食物還是一大問題。
“晉鵬,我估計今天就能恢復體力,明天我們去捕魚或者掏鳥蛋。”我喝了一個椰汁後,感覺有了些力氣,從窩裡爬了出來。
“他們在這,就是他們偷了我們的椰子。”一個穿着紅裙的女人,從叢林裡走過來,後面跟着一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