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陸家
幾個管事接下任務後,魚貫而出,陸震東推開窗戶,窗外那棵古老的榕樹,枝繁葉茂,像一團墨綠色的雲彩。手輕輕地揉捏着手裡的荷包,輕聲說道:“瀾心,無論你現在在哪裡,請你務必要等着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照顧你一生一世。不,是生生世世。”
他醒過來後,蘇伯已經從冒家拿來了消息。周家畢竟不是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所以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也不是那樣利落,很容易就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找到真相。
他真是悔不當初,不應該一時興起,把紅寶石送給她,那她也不會遭受這樣大的罪。想到她是因爲自己受的傷,恨不得捅自己幾刀。
蘇伯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是想左了,趕緊安慰道:“少爺,您剛醒來,身子還沒有恢復,千萬別胡思亂想。若是沒有紅寶石,大姑娘受更多的罪也說不定呢!容家的人個個都是唯利是圖,只要有利益,他們什麼手段都會用上的。依老奴看,大姑娘沒有嫁到容家,實際上是逃過一劫。”
“少爺,柳少爺和楊少爺過來看您了。”下人的稟報打斷了他的沉思。他吩咐一聲“請進來”,信步走到了廊下。
下人很快就領了兩個翩翩公子進來。左邊的那個頭戴束髮玉冠,身穿淺紫色織錦直裰長袍,腰束深紫色寬腰帶,其上掛着羊脂玉祥雲佩。腳步輕快,一看就知道此人的性格有些跳脫。此人正是安平侯府的小少爺柳澄。
柳家是當今太后的孃家,皇上登基前,柳家不過是三品的安平伯。皇上登基後,漸漸地開始啓用柳家,柳家也確實識時務,不但沒有以外家的身份干涉朝政,反倒兢兢業業地替皇上辦事。也就有了今天的安平侯。柳澄是安平侯府的幺子,從小就聰明伶俐,也深得太后的喜愛。
右邊的那位少爺只有一支玉簪束髮,身穿純白色團花織錦直裰長袍,朱白鑲白玉腰帶,袍上的金色和藍色花紋相間,非常精緻華美。此人步伐從容,面色沉穩,正是永寧侯世子楊歡。楊家軍武世家,根基在軍營。並常年替大宗守護邊疆。現在守在大宗南邊的正是楊歡的小叔叔。
柳澄和楊歡光|屁股時就認識了,小時候一起玩耍,長大後又一起闖禍,被人稱爲“京城雙煞”,京城裡一時談“煞”色變,無人敢惹。可是幾年前,京城裡不知打哪來了一個二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還有勇有謀,很多人都在他的手裡栽了跟頭。
這些人不敢直接和這個二愣子對上,就湊到一起想辦法。你還別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還真就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就是禍水東引。讓他跟“京城雙煞”對上,這樣既可以殺殺這個二愣子的銳氣,還可以給“雙煞”找點事情做,免得他們無聊的時候再來找他們尋開心。
那段時間,整個京城裡的世家少爺、富家公子過得都特別開心、充實。三五成羣地聚在一起,不是遛街鬥狗,不是討論春香樓裡的小春紅,也不是那碧玉閣裡的柳飛燕,而是那二愣子和“京城雙煞”鬥法的事情。有人甚至在賭坊裡設局,睹今天的對局到底是“京城雙煞”贏,還是那個不知打哪來的二愣子勝。
京城裡的這股風兒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突然安靜下來。衆人都疑惑不解,不知道那三個鬥得如火如荼的人怎麼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一時間京城裡的這些少爺的魂兒也被帶走了,很是萎靡了一陣子。半年後,京城裡傳來消息,西海上,那股官兵都拿他們沒有辦法的海匪,被剿滅了。這個消息震驚了整個朝野。
“剿匪英雄進京了。”也不知道是誰嚎了那麼一嗓子,整個京城都沸騰了。賣燒餅的丟下了手中的面,賣柴的丟下肩上的擔子,吃飯的丟下碗筷······所有人都涌向了城門口,一睹英雄的風采。
烈日當空,炙烤着大地,再加上人羣擁擠,很快就汗流浹背了,可愣是沒有人退出隊伍了。隨着踢踢踏踏的馬蹄聲,三人三馬晃晃悠悠地走進了城門。三人均穿着短打,帶着斗笠,但還是有人很快就認出來了,正是那個二愣子和“京城雙煞”,原來他們三個的爭鬥不但沒有停止,反倒鬥到西海去了。
也是因爲那次剿匪,他們三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只是好景不長。三人在城門口受到了萬人敬仰,回到家後,陸震東就捱了一頓鞭子,直躺了半個月才下地。
而楊歡則被罰在家背書,不背完二十本書,不準出門。誰都知道,楊歡從小就愛舞刀弄棒,就是不愛讀書,讓他讀書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而柳澄的責罰就簡單多了,拘在府裡抄經書。事後,三人講述着各自的懲罰,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下人把兩位少爺帶進來後,就退下了。柳澄蹦跳着到了陸震東的面前,瞪着眼睛左右打量着,好一會兒,才點頭說道:“嗯,你的氣色終於是好些了。你小子,那天可是把我嚇壞了。要不是蘇伯是你府裡的老人了,平時也穩重,說的話也值得相信。換個人去找我說你生病了,我不但不會去找太醫,必定會一腳踹出府去,休想在我面前胡言亂語。誰不知道陸震東壯的跟小牛犢子似的,怎麼會生病呢?”
“蘇伯可是說過,幸好你從太醫院,把醫政帶了過來,恐怕還真是凶多吉少了。”說着,陸震東朝着柳澄一揖。柳澄一下子躲開了,擺手說道:“我們之間還說這些,你惡不噁心呀?”
“還有楊歡的那棵五百年的人蔘,我······”陸震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楊歡擺手打斷了,“柳澄說的對,我們之間無需說這些的。真要感謝的話,我還要感謝你當年冒死把我從海匪手裡救回來呢!”
“對,我還是你從死人堆了扒出來的。”柳澄緊跟着說道。
“行,我也不矯情了。大家屋裡坐吧。”陸震東爽快地把二人讓到了屋裡。幾人落座後,下人端來了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