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記,您是一把手,總要給些指導性意見吧。”聽趙政策這麼一說,紀小帆反而心裡有些忐忑不安了,侯稀貴和喬雪麗也是點頭稱是。
“那這樣吧,分工暫時不調整。”趙政策想了想,就說,“我就強調幾項重要工作。老紀,聽喬主任說,你去年弄過沼氣池,那玩意好,既解決廚房用火問題,還能照明,今年繼續抓起來,還要想辦法出成果。”
“可有很多農民不願意弄,嫌那玩意麻煩。”紀小帆就面有難色了。
“我們可以考慮更全面一些,多點開花,光是弄沼氣池,效益不大。”趙政策笑着說,“我們桐木鄉不是給每個村規定了生豬飼養任務嗎?今年把任務量加大,這樣吧,平均任務量翻五倍。”
“啊,這麼多,這個任務可是很艱鉅啊。”不但是紀小帆,其他兩個人也大吃了一驚。
“應該不是那麼難吧,明天的村幹部會議上,我們把這個事情討論一下,然後決定下來。”趙政策笑了笑,“由鄉政府墊資給每個行政村先建造一個養豬場,種豬和豬崽也由鄉政府提供,然後由鄉里統一收購,再把投入的錢逐步扣回來。”
“可我們鄉財政哪裡負擔得起啊。”紀小帆就提醒到,看着年輕的黨委記說建養豬場就象喝淡米湯一樣,有幾分佩服,也有些納悶,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咋這麼大呢!
“向銀行貸款。”趙政策毫不猶豫地說,“我們不但要辦養豬場,還要辦養雞場,多搞稻田養魚,實現生態循環化。”
“趙記,您這話聽起來太高深了,我有些聽不懂。”紀小帆訕笑了一聲,“不過,只要有資金,我保證全力以赴,爭取完成任務。”
“我也是先給你通個氣。”趙政策笑了笑,“跑資金的問題,還要老紀你和我一起去縣裡跑,陪縣銀行的領導們吃頓飯,敞開了談。”
“只要能有錢,把我腦袋當凳子坐都行。”紀小帆嘿嘿一笑,很是爽快地說,“咱們桐木鄉是窮怕了,好不容易來了個有幹勁的趙記,怎麼樣都要拼了這把老骨頭。”
“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的。”趙政策就說,“光是扶貧資金,他縣銀行就不能不給,實在不行,我就去找縣領導,再不行,就去市裡。另外,我們找銀行貸款,是給利息的,並不是白拿他們的錢,理?嘲 !?
“趙記,那我的分工呢,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吧。”副鄉長侯稀貴就有些急了,光是聽紀小帆的分工你一塊,養豬場,養雞場什麼的就令人眼紅了。
“老侯,老紀主抓農業和養殖,你就主要抓林業和加工業。”趙政策就馬上說,“找機會我和你一起去跑跑林業局,先吧砍伐證弄下來,然後咱們分批砍伐,建幾個大規模的木材加工廠。另外,我主管修路,這資金有一大部分還是要從山上的石頭裡出呢。這次我去了趟縣裡,和幾個有錢人談好了,讓他們開採我們桐木鄉的石場,但他們要負責我們修路所有的石料。所以啊,這石場的開採你要主管起來,有得你忙的了。”
“還是趙記有眼光,只要把路修好了,木材加工的產品我們就可以直接賣到縣城和市裡去了。”侯稀貴就高興了。
“趙記,您總要給我也找點活幹吧。”辦公室主任喬雪麗就有些眼熱了。
“你真想?”趙政策就打趣道,“我安排的工作可都比較累啊。”
“您就別賣關子,說吧。”喬雪麗嫣然一笑,倒也有幾分嫵媚。
“嗯。”趙政策稍微沉思了一下,“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縣酒廠籤合同。我們西衡縣的壺之酒是聞名全國的,但是生產能力低,供不應求。我們一起去找酒廠的領導,看能不能打一個城鄉結合,互惠互利的仗。”
“人家能幹嗎?”喬雪麗有些心動,嘴上卻說着,“他們是鐵飯碗,哪裡願意我們去分一份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都打聽清楚了。”趙政策呵呵一笑,“縣城壺之酒廠要多生產一千噸酒,至少需要增加一百萬的投資,資金,廠房,設備啊都成問題。我們桐木鄉也有釀酒的傳統,兩下結合,互惠互利。”
“趙記,我聽得有些糊塗了,怎麼個互惠互利法?又怎麼合作啊。”喬雪麗皺了皺眉頭,大惑不解。
“很簡單,縣城壺之酒廠出原料,出質量標準,然後縣裡出質量檢查員,我們桐木鄉就出釀酒專業戶,進行基礎酒加工,這就是互惠互利。”趙政策就笑着解釋說,“聽起來有些難度,卻不是很難*作。”
“這基礎酒加工倒不難。”喬雪麗就沉吟着,“只要縣壺之酒廠能夠答應合作,我保證我們桐木鄉的出酒率比他們廠裡還要高。”
“這不就行了嗎?”趙政策嘿嘿一笑,“合作的事情我們一起去談,爭取早日拿下。”
“還有另外一件工作呢?”喬雪麗就笑着問,很是有些期待。
“另外一件工作就更爲重要了。”趙政策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們上次已經談論過了,桐木鄉的精神貧困比物質貧困還要更嚴重,所以,經濟上要想打個翻身仗啊,首先,就必須在觀念上有所轉變,否則的話,一切都只能是紙上談兵,海市蜃樓,空中樓閣,理想是得不到實現的。”
“您就說怎麼辦吧,這政治教育我有的是機會聽趙記講課。”喬雪麗就笑嘻嘻地說。
“我個人認爲啊,這還是由於農民的視野不夠開闊,好比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寬廣,就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想要致富自然是不可能的。”趙政策就緩緩說道,“觀念如何更新呢?我們就從這上面找原因,找對策。”
“我明白了,就是要多給老百姓上政治課。”喬雪麗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老百姓纔多高的文化,光是上課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那些大道理他們也聽不懂。”趙政策哭笑不得地看着喬雪麗那表情,接着說道,“必須來點實際的,比如每個村裡都增加一臺黑白電視機,讓他們可以通過電視瞭解外面的世界。再比如組織村幹部們到別的經濟發展比較好的村裡去參觀參觀,組織一些文化程度相對比較高的人到農技站來學習,或者乾脆讓農技站的同志們到村裡去上實踐課程,要做的事情多着呢,要多想想辦法,方法總比問題多嘛。”
喬雪麗早就拿出了筆記本,把趙政策所說的一五一十地全部記錄了下來,讓趙政策苦笑着搖了搖頭。
“另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差點給忘記了。”趙政策一拍腦袋,讓大家都樂了,“我們桐木鄉這麼小的一個鄉在編人員卻有五十六個,實在有些多,堆積在鄉政府裡面,很多人都沒有事幹。你們看這樣行不行,乾脆實行責任制,一共十二個行政村,每五個人負責一個行政村,把黨委會的決定堅決貫徹下去。”
“這辦法好是好。”紀小帆就沉吟着,“不過,這些幹部的思想工作只怕有些難做啊,我們桐木鄉的交通不發達,很多地方連自行車都要擡着走。”
“這工作我來做吧。”侯稀貴突然自告奮勇地說,“艱苦樸素一直是我黨的優良作風,讓黨員先帶頭,不願意去的行政命令執行。我想大多數同志還是能吃苦的,誰都不願意看着桐木鄉一直這麼窮下去啊。”
“是啊,除了趙記,我們三個人都是桐木鄉土生土長的,看這別的鄉都經濟發展起來了,農民的日子好過了很多,我們的心裡也不好受啊,只要有奔頭,再苦再累我們都認了。”喬雪麗也馬上接話說,“不說別的,趙記您老家石頭鄉的經濟條件就比我們桐木鄉好多了,現在我們桐木鄉的很多閨女都嫁到石頭鄉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桐木鄉的小夥子們就找不到對象了。”
“是啊,人是最現實的,我們石頭鄉的閨女還不是有不少嫁到縣城去了。”趙政策感嘆着,“溫飽問題沒有解決,誰家閨女願意受窮啊。”
“不過,下村蹲點的同志們還是象徵性地發些生活補貼吧,讓財政那邊擠一擠,老紀你看怎麼樣?”趙政策想了想,就說,“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那無疑是不現實的。”
“好的。”紀小帆馬上點了點頭,“我回頭跟財務室的人打下招呼,做個具體的標準出來,然後報您批示。”
“不用啦。”趙政策擺了擺手,“以後,老紀你就是財政一支筆,五千元以下的開支你定就可以了,五千元以上的我們黨委會集體決定。”
“這不太好吧。”紀小帆有些感動,可也有些忐忑不安,這個年輕的黨委記做事還真讓人摸不準套路。
“看來老紀你是怕出經濟問題啊。”趙政策就打趣道,“那這樣吧,我們把規格再降低一些,定在兩千塊,兩千塊以下的你簽字作數,兩千到五千的我簽字,五千以上的由黨委會決定。”
“這樣好,這樣好。”紀,“我不是怕擔責任,而是怕出問題。按趙記您剛纔所說的,我們桐木鄉鄉政府以後經手的錢可就多了,不得不慎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