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唯爵:“事實上,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家裡呆了整整三天。三天的時間,她母親的屍體就吊在客廳的房樑上,而她,就一個人坐在臥室的衣櫃裡。”
冷唯爵睫毛輕垂,隔着一張小圓桌,徐徐說起從未與人談及的往事。
他道:“一個不滿17歲的小丫頭,放學回家,發現自己母親吊死了,沒有報警,沒有尖叫,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這麼安靜的和一具屍體獨處了三天三夜。凌蕭,你說,她當時在想什麼?”
凌蕭:“你想說什麼?”
冷唯爵薄脣揚了揚,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景悅比你想象中還要固執,她內心比任何人都強大,至少,在這個時代,不是每個人都有自殺的勇氣的,不是麼?所以——”
冷唯爵話語微微一頓,掀起眼皮看凌蕭,“但凡她認定或者決定的事情,從不會輕易去改變。”
冷唯爵的目光中帶着一抹捉摸不透,凌蕭察覺出他話裡有話,還沒想明白他到底要表達什麼,突然,宴廳裡,傳來了一陣麥克風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
是季琦。
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很自然地投向這位董事長。
季琦穿着一套黑色西裝,白襯衫,精神抖擻,目光有神。
他站在表演舞臺上,手握麥克風,目光一掃宴廳上百號人,沉聲開口,“感謝大家今天晚上蒞臨由錦盛集團主辦的行業高端商務研討晚宴,今天,藉此機會,我想在這裡,和大家公佈一件事情。”
季琦話音剛落,臺下人表情紛紛各異,季琦是董事長,在這種場合宣佈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瑣事。
然而,所有人大概都沒有猜到季琦接下來的話。
前面有唐孟如獻殷勤,後面是冷唯爵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到此刻季琦上臺說出這樣的話。
凌蕭當時就預感到了不對,他一把將酒杯拍到面前圓桌,大步就朝舞臺的方向去。
然而,一切終究還是來不及的。
季琦的話響徹整個宴會大廳,“一個多月前,經我和恆豐集團董事長凌修明共同商議決定,凌家四少爺,也就是恆豐酒店新任總裁凌蕭凌先生,與我的女兒季淺初季小姐,已經定下婚約!”
臺下,一陣唏噓譁然聲之後,便開始響起掌聲。
一開始是三三兩兩的,後面就熱烈起來,恭喜聲此起彼伏。
“季琦還正是眼疾手快,凌蕭剛回國,就已經套過來當自己的女婿了。”
“嘖,和恆豐聯姻,恐怕錦盛之後要越發如日中天了!”
……
所有人都在小聲議論着這樁突然被宣佈的婚禮,凌蕭已經停下腳步,他的視線從臺上笑意盈盈的季琦身上收回,猛然轉頭。
隔着人羣,他一看就看到了站在圓桌旁的冷唯爵。
他薄脣抿着一抹愉悅的弧度,目光裡卻充滿了譏誚和嘲諷,他將手中的高腳杯遙遙朝凌蕭舉起,做了一個祝酒的手勢,又轉過頭,去看宴廳門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