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同便半真半假的道:“小水溝裡蹦出的小蝦米,妄言挑戰真正的兵,哼,兩個對一個還被揍得翻不了身。”
“唔,”皇帝點了點頭,渁競天帶人出來時,當然有人瞧見了。二十個大男人鼻青臉腫,走路歪歪扭扭直不了腰,可見被揍得不輕。不過——
“那渁競天——”
怎麼沒被揍了?
衛同心裡一怒,憑什麼揍她?
“畢竟是個女的,破了麪皮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她非得跟我單挑,小臣不好意思動她臉,不過,她受了內傷,傷的不輕。”
“這樣啊,”皇帝笑了笑,貌似責怪衛同:“不是毛頭小子了,怎的還毛手毛腳?若是渁競天上朝來哭訴,看朕不罰你。唔,受了內傷啊,朕得讓太醫去看看纔好。”
衛同心裡一沉,果然,皇上不會全然相信自己,幸好,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一臉慚愧道:“皇上提點的是,不然小臣回去也讓家裡送些藥材去。”說完又不甘道:“又不是小臣要打她,是她自己找上門的。”
皇帝深深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昨個兒,不是你找的她嗎?”
“還不是她叫人羣毆我,我要跟她單打獨鬥找回場子。小臣就說,她不是小臣對手,今個兒可不就敗了,還是我手下留情纔沒敗得那麼難看。”
皇帝哈哈大笑。
衛同心道,幸好她沒打自己臉,不然,這話可不好圓過去。
表姐英明。
世子爺,別自作多情了,人家只是當着老太君面不好意思往你臉上招呼,再說,臉上沒多少肉,打起來還手疼。
皇帝笑罷,好奇又問:“你家還給了渁競天一個廚娘?”
衛同撇嘴:“祖母說,派個不起眼的人去盯着能時不時傳個消息回來,還說渁競天半路子出家不好管。要小臣說,不過是個匪頭子,哪用得着這般小心。”
“小心無大錯,老太君做的對,你年輕氣盛要多跟老太君學。”皇帝覺得衛老太君說的不錯,微微沉吟,又問:“依你看來,渁競天手下那羣人…可成氣候?”
衛同心道,不成氣候,你只能招安,還讓渁競天做到從三品比自己高的?
這話祖孫倆也商量過了,若往弱裡說,皇帝未必肯信,往強裡說,他不甘願信。
便道:“若是能好好操練,倒也能練成一支好兵。”
“唔,”皇帝又是沉吟:“能讓你這麼說,倒是有兩把刷子。”
衛同聳肩:“小臣也摸不準。畢竟渁競天就只帶了二十人進京。她初來乍到毫無根基,想必帶來的都是蒼牙山裡拔尖兒的。誰知道她老窩是怎樣的蝦兵蟹將。”
皇帝再次哈哈大笑:“淦州可不是多水嘛。”
又問過老太君,得知渁競天竟是拿一頭豬當彩頭,心裡便有些不在意了,讓衛同回了去,隨即囑咐太醫去給渁競天診治。
見太醫來,渁競天倒也不怎麼吃驚,指着衆人讓他先給他們看。
太醫傲氣道:“我可是皇上親自吩咐來給你看病的。”
那些粗人可不配他一手好醫術。
渁競天淡淡道:“你不給他們看,那也不必給我看了。”
“你——”
“我在金鑾殿上與皇上請的功,兵部過的摺子,個個都是官身,怎麼,你個小小太醫還挑肥揀瘦嫌棄他們官不比你大?正經紀錄在案的軍爺兒你還看不上眼?”
“喝!”二十漢子齊齊一喝,太醫軟了腳。屈辱的一個個診過去,最後終於輪到渁競天,一診完脈,扔下個現成的藥方子,奪門而去,出了門還轉身呸了口。
杜儀娘看在眼裡,好氣又好笑:“怎麼跟個老孃們兒似的,又小氣又記仇,這般上不了檯面。”
衆人哈哈笑,渁競天隨手將藥方子撕碎了扔一邊去。
那頭皇帝得了太醫回話,說渁競天手下都被揍得不輕,而她本人更是受了內傷吐了血,方纔信了衛同的話七分。
七分,對皇帝來說,就是很高的可信度了,這天下就沒有讓他十分信的人,除了他自己。
渁競天思索要買個大宅院來,他們本就是水匪,有大筆錢財置買宅院也不稀罕。只是合適的宅子不好找,還得找人打聽着纔是。又想到,若是自家換了大宅子,估計那些當官的臉色會不好看,畢竟自家的錢多來自貪官污吏。
想到錢,又想起那個還沒死心的餘招財,渁競天迫切覺得自己需要一些商業上的人手來打理生意,只靠餘招財,誰知道他哪天把自己給賣了。
這些人還不能從經常露面的人裡挑。
於是又想起小祥子,留了暗號讓他來彙報。
正當一手好手藝的童媽媽被女人孩子圍着恭維吃點心的時候,渁競天第二次會見小祥子。
“人不夠用啊。”
小祥子想想道:“我那裡倒是有幾個看着不錯的苗子,培養培養…就是寨主你要的急不急?”
“急。”渁競天憂傷,萬一餘招財頭腦一熱出賣了她,白白撒出去那麼些銀子,都是她費力搶來的啊。
小祥子就沒了法子,抓着腦袋:“不然,寨主讓蒼牙山再來人唄。”
渁競天點着額角:“只能從淦州抽了,關鍵是得找讓人想不到咱身上的人。”
她很樂意跟小祥子說這些,因爲兩人都是有野心的,而且不衝突,還相輔相成。
若是餘招財對自己死心塌地,也會是個不錯的搭檔,可惜了。就不信了,自己能找到一個餘招財,就不會找到第二個馬招財牛招財,並聽自己話的。
不過,忠心人才還得培養。
“你回去篩篩,覺得能跟咱蒼牙山一條心且有能耐有長處的,給我弄個名單來,咱花大力氣培養培養。”
小祥子頓時熱血沸騰:“寨主,咱幹大的。”
“恩,大的。小的,你家寨主還不願出手呢。”
“行,我這就去。”
“好。等等,我讓你盯着那幾家,有什麼消息沒?”
小祥子抓腦袋:“也沒啥特別的,就是桐華衚衕金家父子四個都被扒了衣裳,第二天他家表小姐去了燕平侯府求援去了。”
渁競天呵呵笑,餘招財辦事很迅速嘛。
小祥子神秘兮兮問:“寨主,是咱家人下的手吧?”
渁競天斜眼:“你怎麼知道?”
“噗嗤,我怎麼不知道?他們扒衣裳時,我就在一邊貓着呢,嘿嘿,不過他們沒發現我。我早貓在那衚衕破籮筐下頭了,從頭到尾沒出聲,不怪他們沒看見。”
“我手下,也在那片晃盪,還收了兩身衣裳拿當鋪去換了。寨主,這叫有財大家一起發。”
渁競天豎大拇指。
小祥子又道:“寨主要不給兩邊透個風,認認人,省得以後不小心對上打起來,或者,我們也能幫兄弟們跑個腿遞個信兒。”
“你說的很對,不過露臉得是信得過的人才能露。你先回去給我弄個名單來。”
小祥子應一聲,便從後門走了。
渁競天點着臉頰發呆,那什麼呂芙蓉什麼時候得手,自己怎麼才能添把火呢?